11 ☆、(十)噩夢醒來是早晨

“過了而立之年的人,誰沒有故事,誰又沒有秘密,有愛,就夠了...... ”

嘆着氣,我睡着了。

真應了那句,一石激起千層浪。

悠悠姐的話,我不願多想,很希望可以一帶而過。

其實,卻根本做不到完全忽視。

日有所思,夢有所想。

好心的悠悠姐,一定是想不到。

她一句陳年往事的提起,已撕裂了,我竭盡全力遺忘的傷口。

睡夢中,塵封已久的記憶,竟再也抑制不住,湧灌而出。

一幕幕,觸目驚心地閃過:

......手術燈,發出了清冷的光。孩時的我,被緊緊地綁在手術椅上。

明恍恍的手術鉗,在眼前揮動......

我被鋼片撐開的嘴,無法喊,無法說出:“沒有上麻藥,還沒有麻醉。” ......

一下又一下,鉗子在我嘴裏鉗動。每一下,我都痛的無法呼吸......

眼看着,一塊塊血肉模糊,從自己的嘴裏被鉗出,我徹底地失去了知覺......

醒來時,只會虛弱無力地,大口大口地吐出,更多的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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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昏倒的我...... 被醫生告知,後天造成嚴重低血壓和心髒病......

自幼的孤苦伶仃,一次次經歷磨難掙紮,我的身體,被毀了......

眩暈、心悸,會如影随形,不能勞累、不能激動、更不能有孩子......

......剛大學畢業的我,無助地随着失控的汽車翻轉......

眼前猛地一片白......再看時,滾滾濃煙,正從車子裏冒出......

接下來,就什麽都看不見了......

躺在病床上,還來不及慶幸,大難不死,就發現自己,失明了......

......躺在冰冷堅硬的救護架上的我......

在一聲又一聲“hurry” 中,被推着穿過一道又一道,仿佛朝向地獄的門......

我被固定在冰涼刺骨的手術臺上,又是晃眼的燈光.....

衣服被剪碎、除去,鑽心的疼痛,和無助的黑暗......

......渾身是血的我,躺在疾駛的救護車上......

腹部撕肝裂肺地痛,心髒也痛的,又快跳不動了,腿上都是血......

“啊! ”

我痛苦地從自己恐懼的呼聲中醒來,滿面淚流,冷汗淋淋。

絕望無助中,我茫然地連聲呼救:“鶴翔!鶴翔!鶴翔!”

一陣有些慌亂的,瓷器碰撞後,一雙溫暖的手,急忙忙撫過來。

“我在。別怕。” 是他溫柔的聲音。是他,在輕輕撫去,我的淚和汗。

房子裏的光,恍得我一時睜不開眼。

我無助地擡起手,想找到溫暖的依托:“鶴翔!”

“我在。是夢。” 他溫柔的托着我的手,溫柔地安慰。

是夢,是痛不堪言的噩夢。

我無力地蜷起,抖動不已的身體。

他忙松了我的手,緊緊地把我,抱在懷裏。

我安心地閉上,恍得睜不開的眼:“還好......你在。”

由着他,緊緊地把我,擁在懷裏。

靜靜的,暖暖的,穩穩的擁抱,真好。

他輕輕地拭去了,我臉上的淚和汗。

過了不知多久,我在他溫暖如春的懷裏,慢慢地平穩了心緒。

聽到了他溫柔地呼喚:“凝凝!”

“嗯?” 我應着。

“還好吧?” 他溫柔地問。

“還好。”

“餓了嗎?” 他關切地問。

“嗯。”

“想吃什麽?” 他貼心地問。

“菜粥。” 我喜歡他做的菜粥。

“好。” 他溫柔地回應。

感覺他松開了,一只抱着我的手,去擺弄了幾聲碗罐。

他又撤回手來,緩緩地撫在我眼前,說:“來,慢慢睜開眼,看看。”

我借着他擋住光線的手,睜開眼。

在他手拿開時,便看到了,床前移動桌上,熱氣騰騰的菜粥。

原來剛才的叮當響,是菜粥的罐和碗,撞到了一起。

關心則亂。他,很關心我呢。

我一時,居然憂慮盡掃。扭過頭,朝身邊的他,會心一笑。

真好。我感覺得到,他關心我,他很疼我。

而且,我還感覺到,他就像我靈魂的又一個肉體。

仿佛随時随地,他都能感受到我的心思,緩解我的不安。

除了悠悠姐和陽陽,他是又一個讓我開口笑的人了。

想到了孩子和悠悠姐,我忙輕聲問:“陽陽和悠悠姐呢?”

“放心,陽陽很乖,回學校了。明天他們學校,會集體去外地,旅行三周。"

從沒讓孩子離開過我,何況孩子還小,更何況......不求的我,忙又向他求助:

“幫我接陽陽回來,好嗎?”

“不放心?” 他溫柔地問。

“嗯。” 我很擔心。

“放心吧。陽陽的幹媽,會是随隊家長。男孩子,鍛煉一下好。放心。”

他用手,暖暖地撫撫我的頭。他的話,又一次令我很安心。

我輕輕地點頭道:“那好。”

他說的有道理,又很肯定,讓我放心了許多。

有悠悠姐在,還有學校,孩子鍛煉一下也好吧。

可是,我還沒來得及告別,多囑咐一下孩子。忙又說:“可是......”

“放心。我想你和孩子,會難舍難分。激動,對病人不好。”

“喔。” 他是比我,還了解我自己。我還真是會舍不得。

他指向我床頭的櫃子,很認真地誇孩子:

“陽陽留給你的。很懂事,很有天份的孩子。 ”

我順着他的手指,看到了一幅水墨駿馬圖,不知什麽時候,擺在櫃子上。

一匹母馬在樹下眺望,一匹騰躍的小駿馬,在遠處的山上,昂首奔馳。

鬃随風起。

畫上,配了一行清秀的柳體小字:兒行千裏母擔憂。

是我貼心的寶貝,我天才的心肝。

一幅畫、一行字,遠勝萬語千言。

我的淚,無聲無息地滑落。明知僅是短暫離別,我卻抑制不住地傷感。

他溫柔地化解我的不舍:“來,趁熱,先吃粥吧。”

“好。” 我配合地答應着。

也不知哪兒來的調皮,我嬌嬌滴滴地問他:

“喂我,好嗎?”

他笑了,笑的很美,柔和的嘴角,揚起個迷人的弧度。

“好。”

真好,和他第一次喂我時,一樣的美好溫暖。

又多了,比第一次更多的甜蜜。

漱好口,他輕柔地擦幹淨我的嘴。又把我暖暖地,擁在懷裏。

我從未想到,生病會有如此多的福利。

天上掉下個柔情帥哥,溫文爾雅,又身懷奇才。

對我,更象對個寶貝嬰兒一樣,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

“嘿嘿。” 不自覺笑出了聲,暴露了我的心思。

他滿是寵愛地,親親我的頭,輕柔的問:“想出院嗎?”

“想,可以嗎?” 我不确定。

“有我在。” 他總是讓我安心。

“好。那......” 我想問他會不會常來看我。我發現自己,已越來越離不開他。

他好像是我腦子裏的小神經,又知道了我的心思,溫柔地對我說:

“去我那兒好嗎?”

“好,啊...... ” 我口随心說地應了句好,又馬上意識到了自己的冒失。

來不及改口了,我的臉,騰地熱了,忙垂下了眼。

“好。” 他溫柔地擁着我,溫柔地吻我的額頭。

我的心開始在甜蜜的海洋裏悠悠蕩蕩。我,喜歡他。

有他在,真好。一切都順利的不得了。

原來從我發病住院起,我公司和家裏,他都出面替我安排好了。

出院準備,更是周到細致。

等待出院的每一秒都過的很興奮、很慢。

“他要帶我去他家。” 我心裏嘀咕着。

竟感到七分歡喜,三分好奇,我連一分都沒留給緊張。

一向自恃矜持,我卻已在不知不覺中,被他破了功。

現在,最期待的就是要去他家了。

一想到自己這個灰姑娘,很快就要坐着南瓜車,去他這個溫柔王子的城堡了。

就再沒有比出院,更讓人開心的事兒。

喜歡上一個人,真是件神奇的事兒。太神奇了。

感覺自己,又回到學生時代,又青春活潑起來。

一早起來,就把衣物收拾妥當,把房間整理好。

然後靜靜地站在窗前,邊等他,邊看風景。

醫院大路旁,楊柳青青煞是好看。

不遠處,一個瘦高的身影,如畫中人一樣,步履優雅的走來。

正是我要等的那個他。

一身兒幹淨的白大褂,随着他挺秀的身姿輕輕擺動,好個玉樹臨風的妙人。

咬咬嘴唇,迷起專業花癡的笑眼兒,頭一仰,我自言自語道:

“嘿嘿,他是我的。”

“噗嗤。” 身側一聲笑,原來是護士小姐。

護士什麽時候進來的,我光顧着花癡,竟全然不知。

那,那,那我剛剛的眼神兒,表情,仰頭和對主權所有的宣布......

豈不都被這小護士看到、聽到。

我的臉和脖子,騰地熱起來。不好意思地垂下眼。

我這個,都當了孩子媽媽多年的老人家,這回可糗-大-了。

雖然不待見,職場白骨精的帽子,總不能對不起那麽多年的專業歷練。

我深深地一呼吸。輕輕的又禮貌優雅地,朝向小護士一點頭,翹翹嘴角柔柔地道:

“早。”

“早。” 小護士沖我吐了下舌頭。

“調皮。"我輕柔地嗔到。還是年輕好。

過去的幾年,雨打浮萍般的人生,讓我只在很偶爾時,會想起年輕的感覺。

現在這種輕松的心情真好。

小護士滿臉羨慕的說:“有鶴醫生這樣的未婚夫,您真有福氣。”

“有鶴醫生這樣的未婚夫。?” 我輕輕地重複。

他又跟人家說是我的未婚夫。看來,倒是他先宣告了對我的主權所有。高手!

“對呀,鶴醫生一表人才,醫術高超,你好福氣。”

“謝謝。” 我自己也覺得很好福氣。

“看來是準備好出院了?” 小護士問。

“是啊。我簡單收拾了一下,不知道還有什麽我可以做的。” 我應到。

“沒什麽需要做的了。你恢複的真不錯。” 小護士說。

拿過昨天,他細心幫我提前準備的,大巧克力禮盒,我認真地遞給小護士:

“全依仗你們大家費心了。一點兒小心意。請代大家收下。還請代我多謝大家。”

“還有這些是給你們幾個小姐妹的。”

我邊說,邊放到小護士手上,幾枚也是他預先幫我準備的,很精致的領花。

“這,太客氣了。” 小護士看着領花的眼睛,亮晶晶的,禮貌地推脫。

“哪裏。有勞你們大家。禮小、心意在。收下啊。” 我堅持着。

“那好。謝謝!” 小護士客氣地收下禮物,和我又閑聊了幾句。

一眼看到他優雅地走進來,和他打了聲招呼,粉紅着臉,抱着禮物,一溜煙跑了。

我沖他笑意盈盈地點了下頭,道:“早。”

“早。還好吧。” 他穩穩地走過來,優雅的伸開雙臂,擁我到懷裏。

“還好。” 我柔柔地答。

“可以走了?” 他溫柔地問。

“嗯。” 我輕柔地應。

“東西不急。回頭有人會來拿。” 他溫柔細心地安排着。

“好。” 我喜歡溫柔細心的他。

他溫暖的手,在我背上輕輕地撫着,溫柔地問:

“我抱你,還是坐輪椅?”

“輪椅,好嗎?” 我熱着臉應。

這麽大的醫院,讓他抱着一路走出去,我還不被各類眼光看暈。

“好。慢慢來。” 他慢慢地、穩穩地把我打橫抱在懷裏。

是真正的超儒雅、超舒服的公主抱耶。

我心裏五彩缤紛了。眯着笑眼,輕輕地咬咬嘴唇,是真的耶,超舒服的公主抱。

“要不要改主意?” 他低下頭,溫柔地看着懷裏的我。

“還好。” 我的臉和脖子,都燒的漲漲的了,不好意思,再看他溫柔清澈的目光。

“好。” 他走到病房一角,早已準備好的輪椅旁,把我小心翼翼地放下地。

扶我坐進輪椅裏,細心地綁好安全帶。

又王子般、優雅地蹲下來,把我的腳,穩穩地套在腳蹬上。

一套動作下來,優雅流暢,如行雲流水,專業又體貼。

我看的癡了。這個畫一樣兒的王子,是在照顧我這個灰姑娘嗎?

現實版的童話耶,真美極了。

“深呼吸一下。還好吧。” 他輕聲提醒我,又順手把白大褂脫下,放我手上。

我剛剛居然看的太癡,想的太癡,以至于忘了呼吸。趕緊深深一呼吸,羞道:

“還好。” 繼續火熱着臉和脖子。

“扶穩啊。” 他輕輕地把我的手,放在輪椅的扶手上。

随後,他輕穩地轉到輪椅後側,好像芭蕾舞劇天鵝湖裏,白馬王子的回轉。

“我們回家。” 他開心的說。

“好。 ” 我心裏滿是溫馨,他帶我回家,我們一起回家。

他一只手推輪椅,另一只手,輕輕地撫在我肩膀上,溫暖的力量,讓我心平氣定。

幸福地坐在輪椅上的我,美美地享受着白馬王子,專注又體貼的照顧。

一路下來,羨幕、欣賞、嫉妒、憤怒、無奈,各種眼光,頗具威力地射來。

我努力保持着淡定泰然,心裏偷偷藏着歡快的滋潤。

不久就到了樓前。他白色的轎車,已在等候。

我小小的虛榮心,有點兒希望他多推一回兒。

原來有白馬王子推的輪椅,是這麽舒服。

他那個幹練的司機,見到我們過來,麻利地打開車的後座門。

他熟練地泊好輪椅,王子般地轉過來,用手撫撫我的額頭。

“我們上車。”

“好。” 我含笑看着他。

親昵又自然地吻了下我的額頭,他抱我緩緩進了車。

随着他微笑着,輕輕揮揮手,司機馬上利落地關好門,回到前座,開動了車。

原以為進了車,他會把我放下,結果,他一直象擁個寶貝一樣,一路抱着我。

想起他剛剛在我頭上的一吻,我又自己不好意思起來。

偷偷瞧見,他滿眼愛惜地,目不轉睛地盯着我。

我好幸福啊。真想大聲告訴全世界。

未談過感情的我,此時此刻,已是滿腦子的陶醉。

我又如何想象得到,如此令我癡迷的幸福,還僅僅是蜻蜓點水。

如果我有個預知未來的水晶球,

知道出院後,和鶴翔共度的一段日子,會美好的,如同最濃情蜜意的詩,

我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自己跑到他家去,去和他享受那世外桃源的清悠。

那才是甜甜蜜蜜的幸福。

作者有話要說:真心感謝支持!一個個收藏、點擊,都令我興奮不已。知音,可遇不可求。多謝知遇之誼!第一次發文,怕思路斷,起早趟黑,拼了命地,想先把故事,交代清楚。因此,很抱歉,文法、用字、造句上,就非常地對不住我的中文老師和大家。接下來,會繼續很努力地講後面的故事,很努力地修前面的文。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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