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四十三)咫尺天涯痛斷腸

☆、(四十三)咫尺天涯痛斷腸

我,有預感,我必須要勇敢迎戰的對決,在步步逼近了。

既來之,則安之。我要深思熟慮,準備應付各種突變。

心裏有事兒的人,會覺得時間過的很快。

接下來的幾天,很快就過去了。

應該忙着籌辦訂婚典禮的鶴翔,倒好像很閑似的,來拜訪了好幾次。

每次來,卻只是坐坐,沒說什麽。

沒提訂婚典禮将至,連訂婚典禮的邀請函,都免了。

我,居然沒有在被邀請之列。看來,還是不夠熟。很不給面子。

我,倒也絲毫不介意。

因為,我收到了迄今為止,最最令我開心和振奮的好消息。

我的陽陽,來消息了。

絕頂聰明的好孩子,終于找到機會用網絡密文和我聯系了。

“媽,愛您!有人要害您,千萬小心。別找我。別和我聯系。太危險。我很好。放心。我有辦法回到媽媽身邊。等着我,媽媽!多保重!愛您!陽陽"

是陽陽,是我的心肝寶貝陽陽。

小小年紀,和媽媽骨肉分離這麽久,第一封密文,已如此貼心,成熟,淡定。

孩子選擇了,堅信我沒有死。

我心疼地淚如雨下了。

這麽長久的尋找,這麽長久的惦記,這麽長久的思念,陽陽終于有消息了。

我可愛的陽陽,我懂事體貼的寶貝,終于可以和我聯系了。

我又哭又笑。

陽陽過的好嗎?應該長高了一些吧。

有钊哥照顧,應該是安全、健康的吧。

陽陽是鶴翔的親骨肉,鶴翔會很好地照顧吧。

那悠悠姐呢,孩子沒有提到悠悠姐,不知悠悠姐在哪兒,怎麽樣了。

......

陽陽的密文來信,讓我激動興奮又心疼思念的都無法入眠。

心裏一遍一遍地說:

“陽陽,媽媽會想辦法盡快救你。”

鶴翔的訂婚典禮和晚宴,即将來臨了。

我,還是沒有收到邀請函。

沒關系。我可以不請自到,深入虎穴吧。

我,要去拜訪老夫人。借機行事兒。

深深地呼吸一下,我打定了主意。

要好好準備,直面那位準鶴太太,很快就會有機會救陽陽了。

鶴翔和老夫人,都太過缜密,含而不漏。

而馨妹,比較沖動,不理智,比較會口不擇言。

我一定要努力找到機會,從馨妹那兒突破。

吩咐助理定好了禮物,穿戴端莊貴氣的我,又到了紐約。

我計劃好了。

第一步,到第五大街,敲定最後的禮物的搭配。

盡管是高科技的時代,我骨子裏仍是很傳統。

購物,仍喜歡觸摸挑選,擁有第一手體會。

第二步,助理會代我給紐約的朋友們送禮問候,我先回賓館。

好好休息一下,養精蓄銳。

第三步,是按照約定,第二天我去拜會老夫人。

我要借機,争取打聽到準鶴太太未來幾個月的大致日程,好适時而動。

老夫人,對我有好感,這點信息,我得到的把握,應該蠻大。

剛走進珠寶店,一眼就看到,鶴翔正準備離開。

“這麽巧。” 他和我,異口同聲。

我努力地咯咯一笑。心裏提醒自己,一定要小心,要三思而後言。

他和我,以前有太多的心有靈犀,現在的我,絕不可以因此而穿幫。

看着他手上的禮盒,我馬上調動情緒,開心地打招呼:

“挑禮物啊?不會是訂婚戒指吧?”

我起調快樂的聲音,卻被控制不住的心痛,幹擾到了。

說到最後,聲音已變的低沉了。

盡管他和我,已經稱得上是,恩斷義絕,由愛人,變成了刺客仇家。

我還是沒有辦法,完全不在意鶴翔和馨妹訂婚的殘酷現實,還是會難過。

心,又感到撕裂了。我不由自主地垂下了眼睛,垂下了頭。

他,沒說話。

太靜了。

我猛地意識到自己可能出神兒了。忙擡眼。正迎上他探尋的眼光。

不好了,會穿幫了。

他說過,最喜歡安靜的我,一低頭的溫柔。

我忙活潑起來,說:

“呵呵,我好嫉妒了,Jason都還沒有為我選訂婚戒子呢。”

我打着哈哈,繞過他,轉身往裏走。

我,不想讓他看見,我眼裏已經湧上來的淚水。

他,沒有跟過來。

我深深一呼吸,把眼淚咽到肚子裏,徑直地來到VIP專用室。

“Wee,Madam! We've been waiting for you.

(夫人,歡迎!我們在靜候您光臨。)”

服務人員畢恭畢敬地,把助理幫我訂好的幾份首飾,拿了出來。

我客氣地致謝。開始仔細又迅速地搭配。

很快,就和抱着禮包的助理,走出專用室。

他,沒走。一直等在外面。

我,很努力地笑笑:

“訂婚典禮都不請我,沒有把我當朋友。怎麽樣,禮物現在給你,還是改天送過去?”

話,是玩笑話。我,卻是想趕快跑。心痛地幾乎演不下去了。

邊說,邊急急地往外走。不能看他,看他,我會前功盡棄。

平日都可以行走如飛的三寸華麗麗的高跟兒,今天卻和我作對。

一個不平衡,我整個人,猛地摔向前面。

他敏捷地一下子摟住我。那麽熟悉的溫暖,優雅的行雲流水。

我不自覺的咬了下嘴唇,淚已經在眼裏打轉兒。

猛地又想到不可以,我不可以這個時候,脆弱。

我忙叫了聲:

“啊!壞高跟兒!吓倒我了!”

站穩了,輕輕地推開他緊扶的手,致謝:

“Merci!鶴先生!”

他,優雅地退了一步,紳士地拉開距離:“De rien。”

我,不想逗留。轉身示意助理,徑直往外走。

“你有時很像我的未婚妻。” 他在後面很溫柔又很突然地,說了一句。

我的心,擰到一起了。

像他的未婚妻,馨妹?哈哈,多諷刺。

是因為我像他的未婚妻,馨妹。

所以馨妹沒有在美國的這段日子,他才會搭讪我,才會常來找我。

可是,他卻沒有把我當朋友。

我是消磨寂寞的暫代品,逢場作戲的陪練員。

好一個,對馨妹,念念不忘,有情有義的人。

我,居然做了那麽久馨妹的影子。哈哈。

我笑了,心卻痛到要窒息。

我居然削肉刮骨,死去活來地,把自己變成了他未婚妻馨妹的影子。

我,加快了腳步。

我不想聽。

“凝凝......一向很柔弱。” 他,聽起來像是自言自語。

他的話,聽似溫柔,卻如一把利劍直刺進我的心。

他,喊了我的名字。

不,應該說是,我脫胎換骨以前的名字。

他,喊的是,那個深愛他到死,已經公開宣布死亡了的我。

我回頭看他。

我心再痛,也想看看他。

我聽出他很想念,被他下了絕殺令通殺的凝凝,他,至今口中的未婚妻。

他正若有所思地從手裏的禮盒裏,拿出一塊項鏈表,仔細地看着。

我呼吸無力了。

這塊項鏈表,是當年他送我的第一個禮物。

是被我視作,他和我定情信物的項鏈表。

是他和我,愛情的見證。

是我在莫幹投池時,摔到岩石上,摔撞壞了表面的項鏈表。

乳白色雅致的白金表盤上,仍是那只小巧的紫色蝴蝶。

蝴蝶的身體,仍是那顆罕見的紫白雙色碧玺。

蝴蝶的兩只觸角,仍分別用作了時針、分針。

時針上,仍鑲嵌着一克深紫色璀璨的鑽石。

分針上,仍鑲嵌着一顆乳白色溫潤的珍珠。

思念陽陽的心痛、萬念俱灰的悲哀,和接下來的亡命天涯、脫胎換骨......

我竟忘記了,這塊帶給我無限幸福感動,和絕望悲哀的項鏈表。

他,帶回了表,又修好了表。

他正在思念滿滿地,凝視着,這曾經代表了他對我濃情蜜意的表......

人生有多諷刺。

他,在睹物思人。他在思念,他正通令絕殺的人。

往日的金風玉露,甜蜜溫馨,早已被死亡的殘酷陰影籠罩。

咫尺天涯了。

他,和削肉刮骨、不再是凝凝的我,永遠都回不到從前了。

我痛到斷了腸。

意志再堅強,也撐不住了。眼前一黑,窒息了過去。

醒來時,我是躺在VIP間的沙發上。他站在旁邊:

“還好吧?”

他和我之間,曾經最愛問對方的一句話。

他,還從來沒對頂着Elizabeth名字的我,問過的話。

我,要冷靜,不可以上當,打起精神說:

“還不是這雙高跟鞋了,美麗的煎熬。痛昏我了。”

我,邊說,邊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有些力不從心,但還算成功。

“一起走,好嗎?"他,很紳士禮貌,又透着份關心。

這個時候,千萬不能被他關心。

我不會上當的,忙說:

“不用了,不麻煩了。我要去買鞋子。明天我會去拜見老夫人。明天見吧。”

說完,我轉身示意助理跟上,要馬上撤出陣地。

現在的我,贏不了他。

“Allow me please!” 他很客氣,又很堅持。

優雅地一步上前,開門。居然還用的是英語。

我掃了一下VIP間裏的人,連珠寶店的經理都在,我說不出回絕的話了。

只好點頭致謝、同意,從他打開的門,優雅地走出去。

交代助理先回去。由他陪着,我逛起了店。

他一路默默地、紳士地,保持着适度的距離陪着。

很快三寸的鞋子,換了兩寸的。

他便邀請我一起,回他幹媽家。

“我約好是明天去。今天會太冒昧。” 在車上,我很方便回絕他。

“不冒昧。我帶你去。” 他往日的溫柔,往日的照顧口吻。

為什麽這麽親近了。我要小心。

又為什麽說帶我去。

我每次自己去的好好的。我不會領情。

結果,我是領了他的情的。

客客氣氣、簡短地見過老夫人,我就以身體不适,告辭了。

他用車送我離開老夫人家時,我竟意外地見到我望眼欲穿,日夜思念的陽陽。

陽陽正坐在一輛,對面而來的車上。

雖然只是車子交錯之間的一閃而過,我知道,那是我朝思暮想的寶貝孩子。

母子連心。我知道孩子也會感覺到了。可惜太短暫了。

即使是短暫的一眼,做媽媽的我,還是敏感地注意到了孩子的憔悴。

那是我寶貝心肝的孩子,我可愛的陽陽......

又是,咫尺天涯痛斷腸。

我咬緊牙關,盡了最大力量,想不動聲色。

可是身體完全不配合。是太激動了。

我的身體,在抖;我的心,更在抖。

他,很自然地一手扶方向盤,一手握住了,我抖動的手。

我熟悉的溫暖。我的心,抖的更厲害了。

竟激動地又昏了過去。昏在他車裏。

我醒時,是在自己的賓館房間裏。

助理在一邊忙着,竟是第二天快中午了。

我忙起床梳洗。提上包就往外跑。

我想再見一次陽陽,就再一次。

我實在太想孩子了。

跑的太快,又在想心事兒,一頭撞進迎面而來的人的懷裏。

是熟悉又陌生的淡淡的香氣,擡頭一看,果然是鶴翔。

“Sorry!” 我忙抱歉。

“着急出去?我送你。” 他很紳士地退一步,請我先行。

“我要去老夫人那兒。” 我急着說。我着急想再見一次孩子,又開腿跑。

他紳士地擋了一下,緩解了我的急匆匆:

“改天吧。過一段時間,現在不方便。”

我思兒心切,沒有理會,想繼續跑。

他拉住我:

“過段時間再去,好嗎?”

我,聽懂了。他,不願意我去。

可是,我好不容易才知道,孩子在那兒會出現。

感性的我,很迫不及待地,想見孩子。

理性的我,很快就意識到,我失态了。

現在的我,毫無把握憑一己之力,能把陽陽救出來。

着急去見陽陽,只會是打草驚蛇。

我很快就心痛地冷靜下來。我知道自己必須要沉住氣。

只能暫時打消了去見陽陽的念頭。

禮貌地請鶴翔去喝早茶,他婉拒了。匆忙地告辭走了。

我一時不明白,他為什麽匆匆忙忙趕來,只是為了阻止我去老夫人家?

後來,我在報紙上知道了,他的未婚妻,馨妹,那天到了紐約。

原來,鶴翔,是不願意我在老夫人那兒撞上馨妹。

為什麽為了阻攔我這個熟人見他的未婚妻,大費周章地跑過來?

為什麽訂婚禮,不請我這位熟人,社交圈的名人?

為什麽不能大大方方地,介紹認識我這位準德熙夫人,給他的準鶴太太?

不會是他發覺了什麽,知道了什麽,已經開始防備我?

那老夫人那兒呢?他幹媽,也開始防備了?

至今都沒有提給我請柬。為什麽是這樣?......

一頭霧水,理不清思緒。但我很清楚自己的重點。

只要陽陽還安全、健康,我一定要穩,要小心謹慎。

我要充分準備,才能一舉成功。

孩子,和我,真是心有靈犀。又發來了密文:

“媽,愛你!放心。我感覺到了。來日方長。保住青山。陽陽”

我的陽陽,真的是很了不起,很成熟,很聰慧。比我還沉着。

可是,我們母子,近在咫尺,卻無法相見。

我的心,又如刀絞。

我知道,接下來,我的日子會有多掙紮,多難熬。

卻沒有想到會是我無法想象的更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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