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024（加更）

【太宰治】往床後面縮了縮：“你應該沒有其他問題了吧？”

只是対話了短短十分鐘, 【太宰治】就已經在後悔之前自己答應対方告訴他關于【織田作之助】的事情了。

雖然是說好了“不會說隐私方面的事情”，但対面這個黑發男人只是狀似不經意地提了幾個聽起來沒什麽錯處的問題，等【太宰治】反應過來的時候, 自己的老底都已經被他扒光了。

【太宰治】抽了抽鼻子，委屈得又想再哭一次。

坐在椅子上面的太宰笑容燦爛：“真是麻煩津島先生了！沒想到另一個世界的我竟然是國家級別的大文豪……”

【太宰治】羞愧掩面：“求求你不要說了！還有什麽問題還是直接問吧, 只要你不提這件事怎樣都可以！”

太宰治得了便宜還賣乖：“哎呀, 這怎麽好意思！”

說完這句除了拉仇恨以外沒有任何意義的話後，他半點不帶猶豫地開始順杆往上爬：“那麽,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太宰治】捂着自己通紅的臉頰, 低聲回答：“還請您說快一點。”

太宰治調整了一下自己手腕部分的繃帶以後, 才慢慢開口：“其實我一直很好奇……”

【太宰治】生無可戀：“說真的，能不能快點？”

他已經不想繼續和這位異世界的同位體待在同一個空間裏哪怕再多一秒了。

太宰治作弄了一下這個臉皮極薄的人之後，終于稍微加快了語速：“你們的力量體系, 是不是和彭格列他們有些關系？”

“彭格列……”【太宰治】跟着念了一遍這個和蛤蜊讀音相似的詞彙，臉上露出迷茫的表情，“那是什麽？難道是海鮮批發市場的名字嗎？”

太宰治差點被這個回答逗得笑出聲。

他咳嗽了一下, 噗嗤噗嗤地竊笑着回答：“猜錯了，其實是意大利的一個老牌黑手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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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嘆氣：“我的眼界實在狹窄, 完全沒聽說過意大利有哪些黑手黨。”

太宰治頓了頓, 突然開口抱怨：“你這性格還真讓人喜歡不起來。明明是另一個我吧？為什麽要整天都說些喪氣話呢？”

【太宰治】道歉得很有氣勢：“対不起。其實我対自己不讨人喜歡這點還是尚且有些自知之明的。”

“以前的我也并不完全是這種性格……”【太宰治】止不住地訴苦起來，“不知不覺間就被他人的‘印象’影響成現在這副模樣了。”

太宰治确實対這個話題也有些興趣, 但他還是出聲提醒道：“津島先生，你好像偏題了。”

“是說力量體系的問題嗎？”【太宰治】思考了一會兒，“這麽說起來，我之前就有點好奇。”

“什麽？”

“按理說, 同一個世界不應該同時存在這麽多不同的力量體系的。比如，在我原來的世界裏, 也只有‘魔力’這一種常人無法掌控的力量。”

青木荒耶解釋了一下這在他看來算是常識的問題：“之前我対森先生也說過，‘這個世界竟然還沒有崩壞，有點出乎人的意料’……”

太宰治完全沒想到自己會得到這樣一個答案——他本以為，『文豪結社』成員所說的“魔力”會與彭格列那邊世界基石之一的“七的三次方”有什麽聯系，但【太宰治】的解釋聽起來卻更像是：“這個世界快要崩壞了？”

青木荒耶下意識地回避了這個話題：“我不知道。我沒有足夠的能力去感知到世界層級的現狀……唯一能确定的是，擁有這麽多力量體系還沒出現破滅跡象的世界真的很少見。”

太宰治很會舉一反三：“原來是這樣……以你說的話都是真實事實為前提，那你們能來到這個世界也是因為有足夠多的力量體系嗎？”

青木荒耶：“……差不多吧。”

總不能告訴你是我被貨車撞飛之後轉生到了異世界這種怎麽聽怎麽不靠譜的原因。

太宰治沉默下去，手指十分有節奏地敲起了座椅的扶手。

【太宰治】等了兩分鐘後，終于忍無可忍：“如果問題問完了的話，可以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嗎？和不熟悉的人一直待在同一個空間裏讓我不太舒服。”

太宰擡起手臂，対着他攤了攤手：“我在思考一個重要的問題。”

【太宰治】很警惕：“是今晚選蟹肉罐頭還是入水殉情嗎？”

太宰対這個話題很是配合：“這兩個之間的确很難做出選擇——不過，我想的其實是一個比起它來說稍微更重要一點的事情。”

【太宰治】抿着嘴，不說話了。

太宰治対他抗拒的态度不以為意：“津島先生，你應該還不知道我的異能力『人間失格』吧。”

【太宰治】遲疑：“你的異能力……人間什麽？”

太宰治：“『人間失格』。”

【太宰治】又一次捂住了自己極速升溫的臉頰：“為什麽會叫這個名字……”

太宰治覺得他的反應很是有趣，忍不住補充：“因為這個異能力在橫濱不算什麽秘密……”

“等等。”【太宰治】打斷了他，“你的意思是，有很多人都知道這個異能力的名字嗎？”

太宰伸出指頭數了數：“港口mafia、武裝偵探社、異能特務科，再加上你們正在調查的那位‘魔人’費奧多爾·D，至少這些人全都知道。”

【太宰治】羞憤欲死：“我到底是為什麽要在這個毫無意義的世界上繼續活着啊？”

他的臉紅到看上去就像随時都可能會対着自己開個寶具。

太宰治抑制不住地好奇：“這個名字怎麽了？難道說是你中二時期寫在作業本上的幻想大作，被人發現之後把內容披露了出去？”

【太宰治】想到面前這個人每次發動異能力的時候都會說一句“人間失格”，就覺得已經不想再看到他的臉：“更準确的說，是類似自傳或者日記的表述……”

太宰治驚奇地“哇哦”了一聲：“你們那個世界的著作權法不太完善啊。”

【太宰治】已經開始感謝志賀直哉不在這裏了：“求求你不要再提這個話題了……讓我們繼續談你的異能力，好嗎？”

太宰治自以為非常善解人意地回到了一開始的話題：“『人間失格』的作用是消除所有的異能力效果。”

【太宰治】提議：“麻煩您用‘我的異能力’這幾個字代替掉相應的異能力名字。”

太宰治壓下喉頭的笑意：“沒關系，之後大概也不會再提到了。”

接下來他說話時，神色比方才嚴肅了許多：“我想試試它対魔力能不能起作用……你們一般把自己的能力稱作寶具吧？”

“津島先生，麻煩你対我使用一次寶具。”

【太宰治】聽完這個要求，沉默地盯着他看。

太宰疑惑：“怎麽了？”

他應該把理由解釋得很清楚了才対啊。

【太宰治】很有懷疑精神：“你該不會是想體驗一次無痛死亡吧？因為這個寶具沒辦法対自己使用，我都沒親自試過是什麽感覺呢，絕対不可能答應你這個要求的。”

太宰治：“………不是。”

他突然有點理解國木田在面対胡攪蠻纏非要入水的自己時為什麽那麽崩潰了：“需要我重新把提出這個要求的理由再說一遍嗎？”

青木荒耶回答：“不用，我聽得懂日語。意思就是說，你想試試自己的異能力対魔力有沒有效果吧？”

他擡了擡下巴：“那我有個更好的提議。”

青木說道：“我們可以來試試靈子化。”

太宰治回想了一下之前發生過的事，依靠自己出衆的記憶力從大腦的角落裏把青木說的東西翻了出來：“你指的是之前你突然出現在碼頭、以及在‘白鯨’上面瞬移離開的手段？”

以及之前偵探社裏【愛倫·坡】化作金色光點，在衆人面前消失不見的能力。

青木“嗯”了一聲：“所以你的人間……異能力要怎麽發動？”

太宰治伸出手來，握住了他的手腕：“這樣就可以了。”

【太宰治】有些好奇地翻了翻手腕後，試圖改變自己的身體構成，化成金色的靈子。

然而，他能感覺到魔力的流動像是被什麽凝塞住了一樣，沒辦法達成自己的目的。

半分鐘的安靜後，【太宰治】兀地開口：“……你怎麽還不松手？”

太宰治将手移開，回答：“我以為你要多準備一會兒。”

他瞥了一眼依舊坐在病床上的【太宰治】：“看來『人間失格』対魔力有一定效果——雖說還不能确定能做到什麽程度，還真是神奇。”

【太宰治】納悶：“為什麽這麽說？”

太宰治笑着回答：“因為在今天之前，『人間失格』能夠消除的只有異能力。”

【太宰治】很是無精打采：“比起那個，你能不能別再提你異能力的名字了？”

太宰治假裝沒聽見：“因為究其根本，不同的力量體系就像是不同的植物，培育的方法自然也就各不相同，很難互相影響。”

青木荒耶思考了一會兒後，提問：“你有沒有想過，可能并不是不同種的植物，而是同一棵樹上不同方向的枝桠呢？”

他本來也以為魔力的溯源與異能力并不相同，然而剛才在試圖靈子化時，青木卻從與太宰治相觸碰的皮膚處感受到了魔術回路。

然而，在太宰治發動『人間失格』之前，身為英靈的【太宰治】卻沒有從他的身上看出任何端倪。

——就像是，被什麽“存在”給先天性地改造了一般。

也許只有異能力這一個體系本質上是在使用魔力，但也有可能包括太宰剛才提到的“彭格列”在內，全都使用的是魔力。

只是在名為“魔術”的這棵大樹上，稍微一些細微的變化就會産生完全不同的枝桠而已？

青木荒耶朝太宰治道謝：“多謝。沒想到能從你這邊得到這麽重要的情報。”

“看來在這個世界，魔力也是超凡力量的根源啊。”

太宰治微笑：“既然是從我這裏得到的，那就也具體和我聊聊嘛。這件事我其實也蠻有興趣的。”

作為用馬甲糊弄了橫濱好幾個聰明人的角色扮演高手，青木荒耶理所當然地看出了太宰笑容下面稱不上有多少善意的好奇心。

所以他擺了擺手，理直氣壯地回答：“不要。誰教你之前一直『人間失格』、『人間失格』地說個不停的，真讓人讨厭。”

太宰治張口，剛準備調笑幾句回去，就聽到病房的門又被敲響了。

【太宰治】自然早就知道有人過來，平靜地擡高了聲音：“請進。”

醫生第二次走了進來：“太宰先生，”他看向坐在病床上的【太宰治】，“檢查結果出來了，您現在的狀況主要是因為身體虛弱，我之前和那位紅發的……”

他說到一半，停頓了一下：“您的家屬不在嗎？我明明和他說了要把診斷結果交給您的。”

太宰治坐在一旁插進話來：“因為剛才我們在讨論志賀君絕対不能在場的話題哦。”

【太宰治】也跟着冷笑了一聲。

醫生：……态度這麽默契，感覺不會是什麽好事。

在醫院見多了各種各樣奇葩事的醫生非常自然地略過了這件事情，対【太宰治】道：“那由我來說也沒什麽。太宰先生，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其實已經可以出院了。”

明明是個好消息，【太宰治】卻看上去很是不滿：“但是我想再躺一周……”

醫生微笑：“也可以的。等會兒去交住院費就好，港口mafia留下的費用只夠到今天結束。”

【太宰治】即答：“那還是算了。我寧願回去工作。”

太宰治噗嗤噗嗤地笑着贊同了他的決定：“看來津島先生也沒什麽錢啊。”

【太宰治】搖頭嘆息着下了床，也不知道是怎麽做的，一道金光亮起，他身上的病號服又變成了之前那件鼠灰色的和服：

“是啊，都怪我生……以前總是很缺錢，所以養成了這種在奇怪方面吝啬的小習慣。”

青木荒耶故意說錯了一個字，準備為英靈的存在做個鋪墊。

果不其然，太宰治歪頭，敏銳地捕捉到了不対：“生？”

【太宰治】面不改色，及時改正：“我指的是生活中。”

太宰治“哦”了一聲，輕巧地揭過了這個話題：“那津島先生現在是要去辦出院手續？需要我陪着你一起嗎？”

青木荒耶在心中一笑。

正巧，這個時間點，志賀直哉正好目睹了隔壁桌客人的死亡，還順便和怎麽看怎麽可疑的一個外國人碰了一面。

那個黑發紫瞳的男人的确把自己僞裝得十分無害，但青木荒耶最擅長的就是模拟不同人物的人格，只消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個外國人在撒謊——通過撒謊，掩藏自己的本性。

志賀直哉的幸運EX再加上這人一點也不亞洲人的面孔，青木荒耶有六七成的把握，這個男人恐怕就是費奧多爾·D。

回想起之前太宰治対費奧多爾又警惕又厭惡的态度，青木荒耶心中突地生出了一絲惡趣味。

所以他果斷地答應了太宰，甚至壓下了【太宰治】靈基裏的不爽，向対方說道：“那你接下來有安排嗎？沒有的話志賀先生現在正在一個甜品店……”

太宰治拉住他的手臂，雙眼閃閃發光：“哎呀，這怎麽好意思！待會兒請務必請我吃一頓甜點！”

青木荒耶微笑：“志賀先生絕対會請你的。”

**

志賀直哉沒有把自己新買的手機拿出來，而是向面前這位男人問道：“話是這麽說，但我沒帶攜帶電話，你手上有嗎？”

費奧多爾又不是傻的，怎麽可能用自己的手機去聯絡警察。他溫柔一笑：“非常抱歉，我不太擅長電子産品，所以……”

青木荒耶在心裏将六七成的可能性提高到了七八層。

他擺出天然又郁悶的表情：“那該怎麽辦呢？”

費奧多爾溫溫和和地提議：“既然是甜品店，那店內應該是有座機的吧？”

志賀直哉恍然大悟：“対啊！店裏死人了就該通知店家才是，這位先生你反應真快！”

費奧多爾默默地露出一個尴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很快，在店長驚慌失措地報警後，在場的所有人都被迫留在店裏等待警察的到來。

志賀直哉坐在自己原來的座位上，非常自來熟地和費奧多爾聊起了天：“不能點餐還必須等人真是太無聊了……対了，我是志賀直哉，先生你應該是外國人吧？叫什麽名字啊？”

費奧多爾用自己聰明的大腦瞬間想出來一個化名：“我叫拉斯科尼科夫。”

“拉斯科尼科夫？”志賀直哉爽朗地笑了兩聲，“這個名字讓我想起了《罪與罰》……啊，抱歉，雖然我的确很喜歡它，但這邊好像沒有這本書來着？”

就算是費奧多爾，突然從『文豪結社』成員的嘴裏聽到了自己異能力的名字，都不禁呆愣了一瞬間。

而他這細微的表情變化自然被一直認真觀察着他的青木荒耶捕捉到了。

——不愧是志賀直哉，真是幸運。

因為太宰治的異能力名是『人間失格』，青木荒耶就推測費奧多爾·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異能力可能也是陀翁的某一本書。

只是沒想到，志賀直哉這才說出了一個名字，就準确命中了正确答案。

既然靠打了個措手不及暫時占盡上風，志賀直哉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用叉子用力戳了戳盤子裏還沒吃完的蛋糕，対着費奧多爾喋喋不休起來：

“總之這真是個好名字！是拉斯科尼科夫先生父母起的嗎？你的父母是怎樣的人呢？還有，拉斯科尼科夫先生平時又在做什麽工作？我平時的話，一般都是通過寫作消耗時間的！”

費奧多爾：“………”

只是短短幾句対話，就讓他深刻明白了天然黑的威力。

他只能微笑，試圖通過轉移話題扭轉自己處于下風的境況：“我日語不太好，志賀君你說得實在是太快了，我完全聽不懂說了些什麽。不如我們還是來聊聊這起殺人案吧？”

志賀直哉笑道：“我完全沒有任何想法。但是既然我在這裏，最後兇手一定會被順利抓出來的。”

費奧多爾當然知道志賀直哉的意思是他的運氣會解決一切。然而為了讓自己操控対話的主動性，他需要通過提問來構建起良好的交流，所以：“沒有想法又肯定這起案子能被解決……難道說，志賀君你是認識什麽優秀的警察或者偵探嗎？”

“雖然我不是這個意思，不過……”志賀直哉鼓起臉頰，乖乖地回答，“也不知道他優不優秀，但勉勉強強也能算是半個偵探吧？”

“嗯……”志賀直哉往店門的方向側了側腦袋，像是聽到了什麽聲音一樣，說道，“啊，他們兩個來了。”

費奧多爾頓感不妙：“兩個？”

據他所知，今天志賀直哉出現在這裏是因為要去看望住在附近醫院裏的【太宰治】……

也就是說，在這片區域，志賀直哉應該只有一個認識的人才対。為什麽會突然冒出第二個人來？

坐在他対面的志賀直哉卻已經被出現在門口的兩人吸引了注意，高高舉起手來向他們打招呼：“太宰君們，這裏這裏！”

太宰君……們？

費奧多爾擡起頭來，也跟着志賀直哉看了過去。

一個眼熟的黑發青年正也揮着手対志賀說話：“志賀先生，聽說你們這裏發生了什麽意……”

說到一半，他才看清楚対面有什麽人，猛地沉默了下來。

費奧多爾也只能沉默。

太宰治下意識地從自己口袋裏掏出手機。

在三人的注視中，他在撥號界面準确地按下了三個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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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陀：這不是我的劇本！

宰：……難道你以為這就是我的劇本了嗎？！

荒：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