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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刺耳的電話聲警笛一樣響徹整個房間。就算我把腦袋費力的埋到被子裏也無濟于事。伸手接起話筒,艾歐裏亞的獅吼震得我耳膜欲裂:

“米羅,機場!快!”

還沒等我說什麽,電話就挂斷了。我做了個深呼吸,似乎睡一個安穩覺也和吃一頓豐盛的大餐一樣遙不可及。胡亂抹了一把臉,我出門直奔機場。

“米羅!這邊!”

艾歐裏亞的棕發經過幾天的非人工作堪比鳥窩,他正左躲右閃着來去匆匆的警察,沖我喊到。

“怎麽這麽多警察?”

我扶助一個險些撞在我身上的警官,跟着艾歐裏亞向塔臺控制中心走去。艾歐裏亞搖搖頭:

“警察說有一名逃犯在機上,他們懷疑他阻礙了飛機。”

“好吧,告訴我那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們終于離開了人群,走近控制中心的底層。

“從俄羅斯飛來的航班,機長要降落的時候發現起落架放不下來,想緊急迫降。”

我進了控制室,亮出自己的證件:

“你好,我是FEMA的現場指揮官米羅,現在什麽情況?”

一個挺拔幹練的青年走過來對我說:

“你好米羅先生,我是塔臺的負責人,現在那架航班正在繞場飛行,等待我們的迫降命令,但是它堅持不了多久,還有不到一個小時油料就會耗光,所以……”

我明了的點點頭,轉身問小艾:

“消防車來了麽?”

“一共十九輛,都在待命。”

習慣性的皺起眉頭:

“不能再多了?”

“不能了,一個小時前市區裏接到三處火警,其他消防車都出勤了。”

“噢——”

我無奈的把雙手撐在指揮臺上:

“我要和機長通話。”

“你好,這裏是FEMA的現場指揮官米羅,機長先生,你可以聽到我麽?”

“是的,米羅先生。”

“現在飛機上情況穩定麽?你們沒有發現逃犯?”

“噢不,米羅先生,飛機并沒有被劫持,我只是起落架方不下來,而且我不想把這麽沉的東西直接往柏油跑道上撞。”

“好的,機長先生,保持聯絡,我會通知你該怎麽做。”

接着我問小艾接通了消防車負責人:

“你好,這裏是FEMA的現場指揮官米羅。”

通話器裏傳來一個渾厚的男低音:

“你好,米羅先生,我是消防車負責人阿魯迪巴。”

“阿魯迪巴先生,我希望你把跑道的中後部都鋪滿泡沫,明白麽,泡沫,另外留下4輛車不要用,也要裝滿泡沫,你只有三十分鐘,鋪的越多越好。”

“我們的車可能不夠。”

“那就是你的問題了,三十分鐘後聽我指揮。”

大家都行動起來,一排排的警車把跑道照的通明。

“什麽樣的飛機能有這種待遇?”

小艾看着嚴陣以待的警察喃喃的說道。

“我希望我們的逃犯會喜歡這種場面。”

我看着跑道一部分已經變得潔白,阿魯迪巴把泡沫堆積在跑道上,讓我想起生日蛋糕上的奶油。

“米羅先生,飛機必須要迫降了。”

負責人嚴肅的對我說。

“阿魯迪巴!”

“在呢。”

“撤走你的空車,留下那四輛沒有用過的在跑道旁邊,飛機要降下來了,記住用泡沫沖刷飛腹。”

“是!”

我伸手轉換了頻道:

“機長先生,請盡量讓飛機迫降在跑道白色的部分。”

“我會盡力的。”

朝陽中,一個龐然大物出現在衆人的視線,幾乎所有人都停下來看着它,它越降越低,阿魯迪巴的消防車已經舉起了噴頭。

下一個剎那,膨的一聲,飛機帶着沉重的身軀落在白色的泡沫裏,機長真是好身手。即便這樣,還是有火星不斷從地面冒出來,刺耳的金屬刮擦聲讓人神經短路。剩下的那四輛消防車一齊把泡沫噴向機腹,火星漸漸減弱,飛機的速度剛剛慢下來,一群荷槍實彈的警察就圍了上去。

“看來這裏已經沒有我們的事了?”

我看看小艾,又看看那群警察,不意外的開始頭痛。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我對着滿桌子的卷宗和未完成的報告發呆。睡眠不足和緊急出勤讓我的腦袋變得停滞,如果我的大腦是發動機,那我肯定它現在應該換機油了。這時候,一個淡紫色長發的清秀青年推門進來:

“呃,米羅,老爺子今天上午第三次向你要1224的報告。”

我咣的一下把頭摔在桌子上,含糊不清的說:

“穆……可不可以再給我一個小時……”

穆同情的點點頭,換了一種語氣對我說:

“想不想知道為什麽飛機的起落架放不下來?”

我把腦袋從桌子上艱難的擡起來,疑惑的看着穆。

“我們的逃犯先生在起落架裏把自己凍死了,順便卡住了伸縮軸。”

咣,我的腦袋再一次摔向桌面,随即聽到開門關門的聲音。神啊,這個世界瘋了麽?快讓它回歸正常吧!

一個小時以後,一個銀白色頭發上了年紀的男人毫不客氣的推開我辦公室的門:

“米羅!”

我一激靈,蹭的一下站起來:

“1224的報告在這裏!”

老爺子終于緩和了自己的面部表情,接過報告,又像他來的那樣風風火火的離開了。

我垂頭喪氣的癱在椅子裏,深刻體會到資本主義的壓榨本質。哼,臭老頭,有機會一定讓你感受一下勞動人民的苦難生活。

“嗨!米羅!”

小艾朝氣蓬勃的頂着那個鳥窩頭走進來,

“走吧,我帶你去個地方吃午飯。”

“什麽?”

我難以置信的看着小艾: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吃不下東西。”

“所以我才要帶你出去吃,身為好友和同事,這種覺悟我還是有的。”

小艾說着就拉起我向外走。

“等……等等。”

我好容易扯住小艾:

“這是你第幾次帶我出去吃飯了?第七次還是第八次?不管怎麽樣,結果你也應該知道。”

“可是這次我費了很大勁才說動那個廚師耶。”

小艾用無辜的眼神望着我,我開始為自己的胃默哀。前幾次小艾帶我出去吃飯,我要麽是吐了要麽就是幹脆不吃。其實我對自己的這種狀況并不感到擔憂,那句話怎麽說的來着,沒有空氣三分鐘,沒有水三天,沒有食物三周。三周,還好,至少我還有點時間。

“好吧,不過這是最後一次了。”

我想我的言語有警告的意味,可是小艾完全沒有察覺。遲鈍的愣頭青。然而這一次小艾也許是對的,我的生活從此改變了。我不敢說是變得更好還是更壞,但它确實改變了,連我都不曾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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