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節
能除掉跳蚤虱子,還能固本培元。不棄,你多泡會兒,我已令人替你備好了新衣。你沐浴完打扮停當再去給奶奶請安。”
不棄頓時高興起來。她身上可沒有跳蚤和虱子。連阿黃她都洗得勤快。她高興的是終于覺得林丹沙變正常了。表面上接納她,認她是妹妹,骨子裏還是嫌棄她髒,所以才調配了藥草讓她泡。這才是不棄熟悉的林丹沙。
林丹沙留下芳華侍候,先行離開。
不棄不習慣有人替自己洗澡,看到芳華的臉色,知道她也不情願。便示意芳華在閣外守候。
見芳華眉開眼笑臉色由陰轉晴,不棄便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小姐我水蔥般柔嫩的肌膚,若是被你的長指甲戳破了可不好了。”
氣得芳華冷哼一聲,扭腰走了。不棄的心情瞬間好得不得了。
被林老爺擺布她沒辦法,要她頂着小姐的名頭再看下人的臉色,不棄無論如何不肯吃這個虧。
閣裏只剩下不棄一個人。她看着木桶随手從裏面撈出一把藥草看了看,桔皮甘菊益母草,的确是養顏殺蟲的方子。她撇撇嘴道:“嫌我髒麽?誰知道這木桶多少人用過!”
她三下五除二脫了個幹淨,直接進了溫泉池。
水溫正合适。流動的溫泉水沖涮着身體驅走了寒意,她舒服得發出一聲呻吟。不棄悠然的想,如果每天都能泡溫泉澡,做林老爺的義女也不錯。希望林老爺需要她做的事不會太麻煩,否則她還是只能帶着花九傳給她的陶缽溜之大吉。
交易(1)這晚的月色很美。
雪積在青松的蓬蓬松針上,像晶瑩的花朵。
在她的記憶中,這是生平頭一回覺得雪景漂亮。對于窮人來說,大雪帶來的不是美景,是寒冷。
前世她五六歲時,抱着玫瑰花在淩晨一點的冬夜裏售賣。粘着一對對經過她身邊的紅男綠女,求他們花一元錢買下一枝。寒冬臘月凍得直吸鼻涕,只希望能早點被接回租住的平房裏,可以煮上一碗熱湯面吃。
這一世五六歲時,看到花九在大雪夜裏慢慢的沒有生氣。鎮上人家關門閉戶,她已經想不起是怎麽從狗洞爬進了阿黃的狗窩。只記得那晚的風吹得四肢不聽使喚,身上的血液在一寸寸的結冰。
沒有感受過冬天的寒冷,是不會在披着狐裘烤着火爐時感覺幸福的。不棄用不着回頭就清楚的知道,她身後坐着喝茶的林老爺臉上會是什麽表情。這只老狐貍吃定她了。驀然知道與一個顯赫的皇親有關系,任哪個乞丐哪個低賤的丫頭都會驚喜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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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爺既直接又隐晦的說:“幹爹見你與畫中夫人神情相似,想起不棄也是被花九撿來的棄嬰。如若王府認定是你,不棄便有福了,藥靈莊收養你多年也足感欣慰。”
如若王府認定不是呢?她會不會被砍頭?
林老爺又說了:“西州府的州府縣衙,世家富紳都将陸續接到這幅畫像。僅憑畫像尋人,年紀相仿,或神态或相貌與之相似的又何止不棄一人。為七王效力,想必到時薦上去的少女也不少。”
只是相似,不是也沒有什麽大不了。不棄突然想到了被凍死的花九,眼裏漸漸浮起悲傷來。和花九在一起五年多,他肮髒面容裏那抹呵護是世間最純真的情感。可惜他等不到今天了。
不棄的手指繞住了一絡頭發。發絲黑亮有墜感,輕輕一松,就像頑皮的孩子飛快的從她指間滑跑。
芳華用篦子一遍遍替她梳理過,用手指一根根翻找過。最終确認沒有虱子,林丹沙這才笑咪咪贊了聲頭發真好,親自替她用緞帶束在了腦後。
衣裙也是林丹沙新縫的,一天也沒有穿過。上等錦緞繡小碎花的短襖,粉色的湘裙。腰間束着寬約十寸的深綠色綢帶。清新柔美得讓她想起菏塘裏雨後初開的曉荷,。
她摸了摸衣裙,心裏湧出一種對金銀的熱愛。
新縫制的裙子,林丹沙眉頭不皺就拿了出來。同時主動說每天都給她配藥材泡藥浴,讓她被陽光曬黑的肌膚變得柔嫩白皙,把她被勞作弄粗的雙手養得生蔥般嬌美。
她又摸了摸碗間的翠玉镯。通體碧綠,水潤剔透。林老夫人戴了幾十年,随手一抹就套進了自己的手腕,道是送給新認幹孫女的見面禮。眼紅得大少奶奶一個勁說這只镯價值百兩銀子。
這般大手筆把山雞毛染成鳳凰羽……不棄的目光從青松上的雪花團上收回來,她帶着林老爺所希望看到的神色轉過了身來。
她認真的又看了遍畫像,将那個美麗無比的女人模樣記在了心頭。輕嘆了口氣說:“可惜不棄沒有這般的花容月貌,怕是幹爹認錯了呢?”
林老爺一直坐在太師椅上喝茶,微笑地觀察着她。再一次打消了不棄的疑慮:“不棄是沒有繼承到這位夫人的美貌。不過,此時再看不棄,你笑起來的樣子與這位夫人卻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我接到畫像,不費吹灰之力就想起了你來。這神态,越看越像。”
是嗎?不棄眼裏迅速閃過譏诮的神色,微微笑了。
林老爺接着又語重心長地說道:“不棄,老太太喜愛你,老夫收你為義女,只為了你能在老太太膝下承歡。誰知望京送來了這卷畫像,老夫原本躊躇,怕不棄以為老夫是因此而收你為女。左思右想,老夫實不願讓明珠遺落山野。”
不棄心裏暗罵,收她為義女,不就沖着她的神态與畫像中的夫人長得像嗎?還非要說得這般理直氣壯。
可是,她好象沒有拒絕的必要。似乎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接下來就很簡單了。一個慈愛的喊乖女兒,一個感動得兩眼泛淚哽着聲音叫幹爹。當然,林老爺絕對想不到,不棄喊這麽親熱,是因為她想起了狗娘養的這句話。
你唱一段我演一段。事情就這麽定下來了。
交易(2)林丹沙替不棄收拾好了西廂房。引不棄進屋後,便站在門口等着看不棄的反應。
外間是起居室兼書房,裏間才是卧室。
燭火特意多點了幾盞,照得室內光明溫暖。家俱都是一水兒的黃花梨木打造,做工精細。靠窗擺着張書桌,文房四寶俱全,還放着一盆水仙,用白色鵝卵石壓着,綠莖白花清新可人。一側牆上鑲着座九曲書架,放着些四書五經,玉石雕刻的花件。正對大門的牆上挂了幅梅花圖,虬枝蒼勁,紅梅如火。畫的兩邊挂着對楹聯。畫下是張窄幾供案。中間供了座淨水蓮臺觀音,兩側各放一只青花雙耳瓶。一只插了孔雀翎與幾卷字畫,另一只瓶中是新剪下來的梅枝。疏密有致,或含苞或怒放。正中一張小八仙桌子,擺着套茶具。桌子與椅子上都用繡花錦緞鋪了。那些金絲銀線繡就的花鳥在燭光裏交織成點點光影,煞是美麗。
不棄瞟了眼便笑逐顏開,摸摸這個摸摸那個愛不釋手,驚嘆道:“瞧這椅子上鋪的錦緞,花鳥繡得像真的一樣。這可怎麽舍得坐上去?”
芳華插嘴道:“都是小姐親手布置的。”
林丹沙得意的說:“不棄,你的寶貝在書桌收屜裏擱着。你再三叮囑不能扔了,我便去尋了只錦盒裝着,你瞧瞧滿意不?”
拉開抽屜,果然看到只錦盒。打開看到了花九傳給她的陶缽。陶缽已被洗得幹幹淨淨,躺在錦盒的絲棉中,像足了古董。不棄哭笑不得的想,花九泉下有知,定也會誇林丹沙有眼力。只不過花九所說的眼力肯定是指這只精巧的楠木錦盒!
她呵呵笑道:“有勞姐姐了。不棄終是九叔撿來的,不敢忘記他的恩德。林家待我恩重如山,收養我多年,還給我住這麽好的房子,讓我享小姐福,不棄也不敢忘恩。”
這話說得林丹沙眉開眼笑,她伸手拉着不棄往隔了門簾的卧室一指道:“進去看看。”
不棄見她神色,知道卧室裏定還有驚喜。她掀簾進屋,只見裏屋兩個十六七歲眉清目秀的婢女正在收拾。見她進來二婢停了手裏的活,脆生生說道:“紅兒綠兒見過小姐。”
不棄愣了愣,林丹沙在她身後笑道:“原來是奶奶房中的婢女,紅兒有好廚藝,綠兒手巧,兩人都是識禮數之人。奶奶見妹妹身邊無人,便撥了她倆進萃英來侍候。”
在這瞬間嘴裏有些發苦。華屋美婢錦衣玉食從天而降。若她不是七王爺尋找的人,她恐怕連菜園子的狗屋都沒得住了。錢非萬能,但沒錢卻是萬萬不能的。好日子過習慣後,她還有重新端着陶缽去讨飯的志氣嗎?
林丹沙見她發愣,掩口笑道:“孟子說,養移氣,居移體。爹吩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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