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死魚
半月過去, 雲巅大會已接近尾聲。
初賽淘汰了一多半的人,複賽試煉層層加碼,皆是真刀真槍地上陣, 若無各修院師長保駕護航, 實力不濟的弟子在試煉中小命早丢了, 而非只是受一點不痛不癢的皮外傷。
這場道門內部自選弟子的盛會,堪稱百家争鳴,各顯神通。
藥修試煉辨百草解奇毒,器修試煉幾乎是法器刀劍博覽會,術修試煉更是一絕,場地空無一物, 入內的每一個觀會之人自成移動陣眼, 由弟子入識海破局, 不少修為高深的尊長也在其中, 考驗的就是弟子們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最快做容易做到的破局之法。劍修試煉設在萬象大武場,除了天極宮劍法,弟子也可以把自己道門的看家本領拿出來, 反正人倒劍落各憑本事。
場場比試皆是動真格的, 大家看得驚心動魄,參選弟子使出渾身解數,不止保命還得取勝, 由此篩出的弟子絕頂出色, 由他們進入最終試煉, 成為親傳弟子候選人才叫當之無愧,也讓到場參會之人對天極宮掌管天下道門更加心服口服。
這日休息, 岳庭芳收下靈雀叼來的兩個包袱, 拉着季雪薇就往客院去, 剛走到禦靈宗門外,裏頭尊長們說話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冒冒失失闖進去不大好,兩個小輩腳步一頓,站在門外聽起來。
院中,淩斯安然煮茶,絕仙宮宮主巫行雪一身精心打扮的複雜行頭,妖嬈地坐在一側,另一側的人臉上刀痕無數,寬眉眦目,看着很不好惹。
季雪薇小聲問:“芳大哥,那個壯漢是誰啊?”
“血淵殿右護法金天祿,奇怪,這王八蛋怎麽也來找淩伯伯?”岳庭芳把人拉到牆角,熟練地蹲住。
道門間對立,明争暗鬥波詭雲谲的事小妮子哪懂,在她眼裏都是長輩。
不過是長得慈祥和長得兇狠的區別,她不解地問:“木青君常說來既是客,要好生款待,大哥你還罵上了,可別被聽了去。”
岳庭芳擡手一指:“小妹我今兒就給你上一課,以後見到這些人躲遠些,血淵殿是獄釋宗頭號狗腿子,作奸犯科的事暗地裏可沒少幹,不過是有人保着沒抓到把柄治他們罪罷了。他們向來和天極宮不對付,選弟子是咱們私事,他們倒巴巴跑來湊熱鬧,能安什麽好心?”
季雪薇恍然大悟地「喔」一聲,跟着罵:“王八蛋。”
岳庭芳捏住她的嘴:“知道就行了,姑娘家不說髒話。”
“那絕仙宮呢?”季雪薇看向巫行雪,那雲鬓鳳釵,滿繡華袍,隔老遠還能聞見的脂粉香,小姑娘忍不住感嘆,“是巫青岚的叔父吧?好漂亮的叔叔。”
“呃……”岳庭芳忍着沒翻白眼,道,“絕仙宮兩邊不沾,和嘯月樓一樣游離在道門争鬥之外,除了愛打扮窮講究,也沒聽說有什麽毛病。”
兩個小輩在門外嘀嘀咕咕,門內金天祿已經來來回回嗆了淩斯數次,明着客氣,話語間都是諷刺,淩斯好脾氣,對付這種人最在行,對方連續不間斷地嘲諷一個時辰,他輕飄飄丢出一句「你都對」,金天祿反而噎得找不到話講。
巫行雪越聽越有意思,眼觀鼻鼻觀口地品茶,不幫腔,但也對淩斯心生不少好感。
說到興頭上,金天祿大腿一拍,言語更加冒犯,巫行雪嫌他粗聲粗氣有礙觀瞻這才解圍:“外頭有人聽着呢,金護法好為人師,不如把人叫進來也聽聽?”
被點到名,岳庭芳拉着季雪薇站起來,直接進了院子跟尊長們告罪。
金天祿正說到上清觀放陣驅邪驅到他們的地盤,碰到幾具活走屍跟血淵殿要說法的事,說上清觀有天極宮撐腰,行事不講道理,想找個人随便賴上一賴。
巫行雪盯着岳庭芳:“這位小友,你覺得呢?”
岳庭芳早就聽得來氣,毫不客氣道:“走屍出現在誰家門口就是誰的,覺得委屈,大可交出來查驗,着急火燎地就地焚化,不是心虛是什麽?還怪人家上清觀不講道理,嘁——”
金天祿皺起眉:“你小子哪來的?講話客氣些!”
岳庭芳敷衍地拱手:“得罪了,金護法莫怪,我是天極宮弟子岳庭芳,你方才說的上清觀,嗯,掌門是我阿爹。”
金天祿:“……”
淩斯沖他們招招手:“庭芳和小薇怎麽來了?找淩霄他們麽?”
季雪薇笑得乖巧:“無缺提前寄了賀禮下來,我們帶過來給霄哥岚姐。”
巫行雪疑惑:“是之前幫了青岚的玉無缺嗎?本宮尋了他好些日子,聽聞被扣在了浮空殿裏,還想着親自謝過呢。”
金天祿眉毛一橫:“扣在浮空殿?是鶴不歸的殿宇?”
岳庭芳瞪他一眼:“不可直呼仙尊名諱,得叫太微上仙。”
“之前有妖獸作祟,正是玉無缺和巫青岚兩位小公子拿到了關鍵證據才得以順利解決事端。”淩斯解釋,“不過無缺在浮空殿受罰,一時半會下不來,巫宮主怕是見不到了,小輩之間互相關照也是正常,巫宮主不必介懷。”
金天祿和随從交換了一個眼神,起身推說有事,便和巫行雪一起離開了,淩霄和淩岚這才從裏屋出來,淩岚摸着佩劍一臉不悅:“終于走了,爹,這種人忍他作甚,還不許我們出來。”
淩斯無奈地笑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倆出來定會提為父出頭,得罪了旁人于你們二人往後事業沒有益處,庭芳和小薇找你們呢。”
淩霄認同淩斯的話,有什麽脾氣都會壓着,父子倆如出一轍的溫吞處事,他轉頭笑看岳庭芳:“無缺帶了東西?”
岳庭芳掏出乾坤袋,往茶幾上嘩啦一倒:“他應該是來不了了,提前給你們做了賀禮,岚姐,這只符筆內嵌天然礦石,沾水變朱砂,不需要研墨,拿着。”
“還有藥袋子,霄哥,這草藥袋比尋常乾坤袋容量大了十倍,是無缺找了特殊材料給你縫的。”
岳庭芳和季雪薇站得筆筆直直,兩個人笑眯眯地拱手:“代無缺恭賀岚姐霄哥,心願得償!”
四個小輩在院中打鬧說笑,看得淩斯一顆慈父之心說不出的舒暢,他攬過衆人往門外推:“行了,明日是最終試煉,成敗由命,今天也該好好放松,和庭芳小薇去玩吧。”
岳庭芳拉着人就想跑:“謝謝淩伯伯!”
“該我謝你們。”淩斯目光深遠,淡淡地笑了下,“淩霄淩岚有你們這樣的知己好友,往後我也可以放心了,去吧,快去。”
不遠處的小徑,金天祿放下樹枝,背過身去:“淩斯做人謹小慎微,唯唯諾諾,這副嘴臉我最見不得,你找人繼續盯緊他的動向,鴉瑩沒有道理針對一個懦弱的老實人,除非他确實是道貌岸然,裝出來的。”
随從道:“是,咱們費了好些功夫才得到訊息,定看緊淩斯,抓到把柄。”
金天祿:“還有不死城遺孤。”
随從道:“鴉瑩的侍女說過,當初撿到的其實是男嬰,若非她不小心偷聽到燕青山兩口子房中私語,這個秘密夫妻倆怕是會藏一輩子。遺孤被抱走時,鴉瑩贈了錦囊,裏頭藏的是她真身的冠羽。”
金天祿摸着刀把:“設計好不容易拿到鴉瑩的冠羽,尋了這麽久,法陣也沒有任何反應。”
随從道:“天極宮未必會把那個嬰孩留在山內,也有可能送出去了,法陣尋不到另一枚冠羽,或許也有釋了障眼法的緣故。”
“十六年前是鶴不歸去搶的孩子,聽聞仙山浮空殿層層結界護着,不得允許誰都進不去。”金天祿道,“那孩子會不會在裏面?”
“有可能,屬下查實,在此之前浮空殿從沒有弟子進去過,玉無缺确實因受罰被抓進浮空殿關禁閉,可到現在已經數月有餘,這數月間怪事頻發,又趕上雲巅大會,山內人員複雜,未免太巧。”
“是巧。”金天祿陰笑一聲,“你把玉無缺的底細調查清楚,看看這小孩兒到底什麽家世來頭。”
“是!”
同一時間。
枯水牢外層,仿若黑色絲綢落了水,卷起一層層綢緞飄在了氣泡之外。
仔細看去,那些「黑色絲綢」其實是游魚活蝦聚集而成,因為數量太多太過密集,連成了布料一般的質感。
它們從淺水游至深處已經死去了大半,饒是如此,所有魚蝦依舊行動一致,拼着一死也要聚攏在枯水牢外。
禁制嚴密,低級妖物靠都不敢随意靠近,魚蝦群隔了一段距離游弋不散。
還未到時辰,再等等,再等等。
等歌聲再次傳來,便是以己身獻祭神明的最好時候。
夜幕低垂,弦月如鈎。
神女推開窗雙手交叉輕輕點着肩膀,默頌禱詞,魂術一傳百裏,落入神識成了輕調慢曲,「絲綢」像被烈風驚動,倏然展開,齊齊撞上禁制。
沖撞禁制的魚蝦不過「噗呲」一聲就化成了血霧。
然而它們不懼不退,第二只,第三只,接連赴死,場面怪異又透着一絲莫名其妙的壯烈。
魚蝦沒有附着任何靈力,全靠蠻力撞擊,就像雨點打在堅固的房檐上,即便有小得不能再小的聲響,也無人會去在意。
神女露出滿意的笑。
正是這般無用功的赴死不會有人在意,才成就了她辟出一條嶄新歧路,拉出深淵裏的魔鬼。
“宗主你看,華燈初上,天極宮一派祥和景象,好生漂亮。”
“是漂亮,明日最終試煉結束,拜師儀式想必非常盛大吧。”
“送份大禮,我們再全身而退,熱鬧就留給別人好了。”
宗主喟嘆一聲:“希望所有人都能得償所願。”
湖水下的洶湧暗潮持續發酵,只是雨落無數,成了最好的障眼法,悄無聲息地掩蓋了這場祭神的血腥。
……
第二日,天極宮。
天剛亮,夏雨苑就鬧出了好大的動靜,房塌了一半,夏氏三兄弟驚魂未定地站在院中,他們要是跑慢那麽一步,不是被巨獸踩扁,也會被塌了的房梁砸個稀巴爛。
“玉公子你這是做什麽呀!”
“哎呀,花草都踩壞了呀玉公子!”
“玉公子您行行好,再這麽鬧下去晚上沒地兒睡了!”
“哎喂——啊!”騎在坤達獸背上的玉無缺,就像不小心戳了瘋馬的屁股,颠得他早膳都要吐出來了。
剛做好的偃甲沒有動力,玉無缺鬼心思一動,偷偷摸摸放了魂核想看看效果,結果巨獸産生了排異反應,瘋癫狂躁,弄塌了半個院子,他着急忙慌把魂核掏了出來,再牽傀絲引導,偃甲才恢複平靜。
可是夏雨苑已經糟糕得不能看了。
玉無缺滿身大汗,一臉羞赧:“不好意思啊夏肆,你們先收拾收拾,我得抓緊時間把偃甲調試完畢,送去給上仙過目呢。”
夏肆賭氣:“玉公子,這盆月季我養了五年了,被你一腳踩沒了。”
夏壹指指房頂:“花草好說,房梁都塌了,一天哪修得好。”
夏柒嘆氣:“玉公子可知浮空殿琉璃瓦是特制的,很貴很貴。”
玉無缺豪氣道:“賠你們!我賠!”
夏肆蹲在花盆那,委屈得很:“玉公子欠一屁股債了,拿什麽賠我們,算了你快些去吧,赤金山的結界撤下最多兩個時辰,空知可提前說過了,時辰過了不會再給你開。”
“駕!”
時間緊迫,玉無缺高喝一聲為自己助興,禦着偃甲直往赤金山而去。
坤達獸飛行自有萬馬奔騰之勢,坐在上頭俯瞰衆生,很有騰雲駕霧之感,一路急奔鑽進火山口,玉無缺操縱巨獸吞下熔漿,喝到飽腹才離開。
去時着急,回程就沒這麽趕時間,他放慢飛行速度,爬到腹腔進行最後的調試。
雖說不是真正的肉身,可玉無缺還是照着解剖圖稿複原了內部構造,又花了不少奇巧心思,在上仙的指點下,改造創新了很多功能。
熔漿儲存的胃囊擴大了數倍,比阿坤身前飯量大得多,這樣每次消解熔漿的量也就更大了,胃囊用的材料試驗了好幾個通宵,玉無缺不放心再去确認了一遍,沒有任何崩漏融毀跡象,他這才放放心心地回到後背坐着。
兩腿一翹,後背一靠,小風吹着,滿心得意。
這是他親手做出來的第一具偃甲,翺翔在萬裏晴空,自有一番淩雲之志,倒讓他想起《千古風物志》中姬瑄不可一世的仙姿。
那位偃師祖師爺做出人生第一具大型偃甲時,心情大抵和自己一樣,興奮歡喜到不能自持,玉無缺還多了一分證明自己的期待,他恨不得扛個喇叭怼在鶴不歸耳朵邊,要他好好地誇自己一個時辰!
說起那本書,玉無缺還沒來得及細看,這半個多月廢寝忘食地做偃甲,只偶爾翻看了幾頁,記下的都是姬瑄盛世時的場面,數萬傀儡組成的臣民不止尊他為國君,在千古城裏安居樂業,和外面傳言的鬼城大相徑庭。
等把偃甲給鶴不歸看過,了了一樁心事,再帶着三個疑問去好好研究書本也不遲。
結果到了浮空殿,鶴不歸卻不在。
空知:“主人三日前就走了,附近城鎮有幾個機甲集中的修理門店,主人替百姓修傀儡去了。”
“啊?替百姓修?”玉無缺倒是第一次聽說,奇道,“太微上仙的傀儡不是萬金難求麽,怎麽老百姓也買得起?”
空知笑笑:“浮空殿每年制作農用傀儡無數,除了農活還可鎮宅辟邪,貧苦偏遠村落幾乎人手一只,都是送的,只有修理要出費用,按上一年收成比例收取,若遇災年這個費用還會降低。”
以為鶴不歸不通人情世故,高貴冷豔得連凡塵疾苦也不怎麽在意。
沒曾想他還幹起了劫富濟貧的好事,偃甲傀儡賣給富貴道門狠狠宰一筆,換到平頭百姓倒大大方方地送出去了。
玉無缺:“送便送,不過修理費再低,對有些清貧人家也是負擔,若是災年更是入不敷出,哪裏還有錢修傀儡,上仙既然都做了善事,何不一免了之?”
空知搖搖頭,故作高深:“玉公子這就不懂了,主人常說,百姓們披星戴月春種秋收,一分碩果都是辛勤得來,可貴的正是勤勞,主人願意助他們少些辛苦,但也不能助長了坐享其成,不勞而獲的心思,所以再少,哪怕是一貝幣也得收取。”
玉無缺似懂非懂得點點頭:“受教了,不過傀儡真實價值不菲,不怕被偷了去麽?”
“偷不走,誰家的只聽誰的話,有人敢偷,傀儡會自毀,修理門店也會第一時間去抓賊人,給百姓家再補足一具新的。傀儡動力靠自然饋贈,有風有太陽或是降下雨露都可自己存儲動力。”空知道,“這個季節正是收成的時候,傀儡磨損嚴重,修理門店一邊更換新的,一邊要抓緊修理,主人會挑這幾日巡視,疑難雜症需他親手解決。”
空知又補一句:“正好今日最終試煉,山上人多,主人不喜熱鬧,怕是出去也有躲懶的意思,玉公子再等等吧,興許明天就回來了。”
玉無缺只好牽着阿坤蔫巴巴地回了夏雨苑。
玉無缺沒見着鶴不歸本來就喪,回到被自己弄成殘垣斷壁的夏雨苑喪上加喪,再加上夏肆心疼完花草又蹲在荷塘邊嘆氣,實在是喪氣極了。
還要勞動他們修房子,他只好過去寬慰:“拿盆來,我給你重新栽好,你別垮個臉。”
“夏肆不敢。”夏肆指指一旁的小桶,“我是可憐這些錦鯉,從昨夜開始就突然死了許多,剛才我來看,半個池塘的錦鯉都翻肚皮了,可怎麽是好啊。”
玉無缺翻了翻桶裏的死于,疑惑道:“水沒問題嗎?是不是你們喂多了呀?”
“都沒有。”
“這些魚身上沒有傷口,不像同類打鬥打死的,死因全是頭部撞擊硬物所致,有些眼睛都撞出來了。”
夏肆也狐疑地翻起來:“是啊,怎麽辦,主人不在家,我把錦鯉快養死完了,我完了呀!”
同一時間,也有鄉民蹲在魚塘邊哭得聲嘶力竭。
鶴不歸這幾天埋頭修東西,肩頸酸痛,好不容易有個空閑來河邊散散步,就見了這副凄慘景象。
空悟走過去主動詢問:“老人家,遇到什麽難事了?”
“魚死了,魚都死了呀,嗚嗚嗚。”白發老人回頭一看是鶴不歸的侍傀,老淚縱橫道:“鶴仙長,讓你看見我這副模樣實在是失禮了,可我一年到頭就靠養魚過活,好端端的死了一多半,剛放下去的魚苗都未能幸免,這可怎麽辦呀!”
空悟撿了幾條死魚,捧到鶴不歸面前,他看罷奇怪道:“都是撞死的。”
空悟一手快速成刀,利落解刨,看完內髒又插進魚腦搜了一遍:“主人,似是術法所致。”
鶴不歸看了一眼魚塘裏大片大片的魚肚白,淡淡腥臭傳來,除了這位老人家,恐怕還有別的漁民糟了無妄之災。
空悟知道主人心中所想,疑道:“這些魚蝦供人日常所食,連最低級的精怪都不如,操縱它們有何用處?”
可不是麽,這些蝦米魚苗連盤中餐的規格都沒長成,用頂級魂術操縱它們倒像是殺雞用牛刀,背後用意實在不好琢磨。
可魂術影響的範圍都擴大到這裏了,怕是不妙。
鶴不歸把老人扶起來:“老人家,勞你奔走一趟,告知附近漁民去一趟修理門店。”
空悟補充道:“門店新做的活水缸雖還在試驗階段,可事由緊急,你們先領了用着,那水缸可淨化水質屏蔽術法,把剩下的活魚活蝦放進缸裏,盡量減少損失。”
老人家千恩萬謝地拜了拜鶴不歸,佝偻着一把老骨頭就走了,鶴不歸本想第二日再慢慢回去,這遭事情怪異,即刻就登上飛甲,提前回山。
飛甲速度奇快,不過三個時辰就見到了浮空殿的影子,鶴不歸站在船頭,眉頭越來越緊,眯着眼盯緊了停泊平臺,「啧」了一聲。
空悟眺望一眼吓了一大跳:“有人試圖偷飛甲破結界!”
鶴不歸冷笑一聲:“還能是誰?”
特意送了一本書安這小子的心,這不還是弄鬼想逃?
今日最終試煉,緊接着就是拜師儀式,怕是一門心思想下山去看,竟然心思都動到偷甲上了。
“反了天了!”鶴不歸一腳上了劍柄,飛快禦劍而去,把正在偷雞摸狗的玉無缺抓了個正着。
“啊呀!上仙聽我解釋!”玉無缺半只腳卡在飛甲機艙裏,合十告饒,“聽我解釋,聽我解釋!”
鶴不歸怒氣沖沖:“數三聲,從船艙裏下來,把事情說清楚。”
“三。”
“一。”
玉無缺:“??”
鶴不歸丢出巴蛇,一路火花帶閃電,蛇口咬上玉無缺小腿。
“啊我錯了上仙!”玉無缺疼得面目扭曲,眼冒淚花,“是雪薇出事了,我想去救她!她真的出事了!”
巴蛇松了口,鶴不歸沉聲問道:“你怎知她出事了?”
玉無缺攤開手掌:“宮宴那日,因為怕女弟子再被騷擾,我情急之下給雪薇下了血契,我在山中埋了很多舊傀儡,此契結在傀儡上,遇到致命一擊時能替她擋下一次,方才血契已經斷了。”
鶴不歸低頭看了眼掌中血陣,當即變了臉色。
玉無缺苦苦懇求:“求上仙放弟子下山,至少得确認她無事,我才安心啊!”
鶴不歸想都沒想,提起玉無缺轉身上了飛甲:“你帶路,快走。”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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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多摩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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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