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在闊別四天後再次回到實驗室，看到那個在巨大的玻璃水池裏似乎被照顧得不錯的人魚少年，我就不由的微笑起來。

尤其是在意識到艾利肯定還在那個生物研讨會上為收尾工作而忙碌，不能趕回來阻止我和這個生物接觸這一點後，我的心情更加的好。

也許四天未見的原因，我在主觀感覺上他似乎長大了一些，也更有魅力了——或許其實并沒有變化，但是怎麽辦呢，在我眼裏他就是最好的。

我慢慢得走上前，欣賞那個少年修長而美麗的身體，我是不是沒有說過？我喜歡他鱗片的顏色，漂亮極了。

我的腳步刻意得放輕，我希望能突然出現在這個少年面前——我承認，我甚至期望他能表現出驚喜的情緒。

但是——

人魚這種生物的五感終究是十分敏銳的，在我距離他還有三五步遠的時候，他就猛得轉身看向我——眼神銳利。

噢，好吧，驚喜計劃毫無懸念的失敗。

我聳了聳肩，然後微笑地看向我的小朋友。

“親愛的，好久不見——四天——你還好嗎？我希望你——”

我還沒說完，對方所做出的反應就讓我愣了一愣。

那個美麗的人魚少年看到我的時候也是一怔，然後竟是迅速露出了一副兇狠的表情，張開了嘴，露出了尖銳的牙齒，全身的肌肉緊張得收縮，弓起了背部。

“——能記得我。”我眨了眨眼睛，說完了剩下的半句話。

那是憤怒以及恐吓的表情。

他美麗的魚尾上的鱗片甚至都一瞬間張開。

——他是實實在在的在生氣。

“老天，怎麽了。”我一時間也有些不知所措，走上前，将手貼在玻璃上，認真而專注地觀察着他的神态，然後，注視着他的眼睛。

那雙美麗的，湖綠色的眼睛，因為憤怒，顏色似乎也更加深了一些，倒更像極品翡翠。

是的，那是一雙能反應主人情緒的眼睛。

無疑，那裏有憤怒，但是更多的，卻是一種奇怪的控訴，以及——委屈。

是的，委屈。

我驚訝于這種情緒的出現，因為我發現在我們對視的過程中，少年憤怒的情緒在漸漸褪去，而那種控訴和委屈則更加明顯得表現出來。

慢慢的，他放松了自己的身體，搖晃了下自己的魚尾，眨了眨顏色濃得像翡翠似的眼睛，最後，收回了自己尖銳的牙齒，卻死死地抿起了嘴。

他沒有靠近玻璃，沒有像以前那樣近距離得靠近我，對我表現出無限的親昵和信任。

就那樣，和我僵持在一個距離，別扭得不願意更近一步。

是的——那的确是別扭，他一直在大幅度地搖晃着那條迷人的魚尾，他如果只是需要保持在那個地方不動，憑借他們的天生優勢，只需要緩慢而優雅得微微擺動，使它保持在一個溫和的幅度就可以，但是現在，那種頻率和幅度，顯示出了魚尾主人的焦躁情緒。

他在自我抗争，明明是想更近一步的，卻為了什麽原因，執拗得保持在原地，和自己作對抗的結果，就是以煩躁得擺動尾巴來宣洩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