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這是病，得治。

《玉芙蓉》劇組。

幾名演員正在角落的位置竊竊私語。

“剛才進去的那人是誰啊？沈導好像很重視的樣子。”

“豈止是重視啊, 看沈導那樣子，就差建個廟把人家給供起來了。”

“你們說，不會是要給咱們劇組投資吧？”

“投資？你想得美！當初沈導求爺爺告奶奶就只拉來一千萬的投資, 要不是……”

對方說到這裏，聲音戛然而止，她小心翼翼地環顧了一下四周, 見沒有人注意她們這邊，才壓低了聲音小聲說道, “要不是周艾薇花了兩千萬買了女一號的角色，咱們劇組指不定窮成什麽樣呢！”

“你是說周艾薇的角色是砸錢買來的？”

其他幾個演員的臉上也都紛紛露出幾分驚訝。

“她可是當紅小花，手裏什麽樣的資源沒有？何必花這些錢買一個網劇的女一號？”

“誰知道呢！要不然你以為沈導幹嘛聽她的, 想跟誰解約就跟誰解約？”

“解約？誰解約了？”

“你沒看見女四號的戲份已經好幾天都沒有動靜了嗎？”

“你是說寧檬？我說怎麽這幾天一直沒見到她呢, 原來是被……”

“雖然寧檬被解約挺可惜的，但是我也能理解周艾薇的做法。”

Advertisement

“理解？！你瘋了吧！人家好不容易拿到的角色, 就因為你有幾個臭錢, 說解約就解約，就這樣明目張膽地打壓你竟然還能理解？！”

“我說的‘理解’并不是支持她的意思，而是能理……明白她這麽做的意圖。”

“什麽意圖？”

“你聽我給你分析啊, 寧檬外形條件好, 這是大家都公認的，關鍵是長得讨喜，有觀衆緣, 這可不是光長得漂亮就能夠做到的。最最重要的一點是，人家有演技啊！只要給她足夠的曝光度, 将來肯定會大火。周艾薇這人本來就心眼小, 自然是不希望別人能蓋過她的風頭, 所以就先下手為強。”

“你這麽一說, 我倒也能理解了。”

導演辦公室。

沈導給顧丞峻倒了一杯熱水，臉上帶着恭敬的笑意。

“不知道顧秘書找我，是有什麽事情要指教嗎？”

顧丞峻将水杯放在旁邊桌子上，面上不茍言笑，透着幾分嚴肅與疏離。

“我來找沈導，是想談一談投資的事情。

他沒有拐彎抹角，直奔主題。

“投資？”

沈導聞言，神情微愕，随後眉眼間不由自主地漾開濃濃的笑意。

雖然他之前拉來了一千萬的投資，又加上周艾薇前後投進來的三千萬，對于一部網劇來說已經是不少的一筆經費了。

可是，他這次拍攝的題材是玄幻劇，必須用到特效，而除了演員的片酬之外，特效又是最燒經費的一項支出。為了節省經費，特效的效果就得打點折扣。

此時沈導聽到顧丞峻給跟他談投資的事兒，自然是心裏樂開了花兒。

“顧秘書，我們這部劇是網劇，不能上星。”

沈導雖然巴不得星辰國際給他們投資，可還是據實以告。

萬一對方不知道實情，事後追究起來，他以後就別想在這個圈子裏混了。

他可不想就這麽“英年早逝”。

“嗯，董事長知道。”

顧丞峻微微颔首。

聽到對方的回答，沈導心裏松了一口氣，等反應過來，整顆心又忍不住揪了起來。

“您是說何董親自點名要給我們劇組投資？”

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以為呢？”

顧丞峻神色淡然地反問了一句。

沈導讪讪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顧丞峻打開公文包，從裏面取出一份文件遞給對方。

“這是合同，沈導看一下，如果沒問題的話就可以簽字了，資金三個工作日內會打到劇組的賬戶上。”

沈導雙手接過合同，認真地觀看着，當看到上面的一串數字時，眼睛倏地睜大，似是有幾分不敢置信。

他擡手揉了揉眼睛，忍不住伸出手指去數那一串讓人眼花缭亂的數字。

當數到第八個零的時候，他慢慢地擡頭看向顧丞峻，眼睛裏滿是震驚。

“五……五個億？顧秘書，這不是開玩笑吧？”

“你覺得董事長會跟你開玩笑嗎？”

顧丞峻不答反問了一句。

沈導深吸一口氣，定了定心神。

他把手中的合同合上，目光投向顧丞峻，眼睛裏透着幾分認真和警覺。

“顧秘書，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知道何董肯定不會無緣無故給我投資的，肯定是有什麽條件吧？”

“沈導果然聰明。”

顧丞峻微微颔首，認同了對方的猜測。

“還請顧秘書明示。如果是我力所能及的，沈某一定竭盡所能。但……”

沈導說到這裏，聲音微微遲疑了一下，語氣變得凝重起來。

“如果是沈某力不能及的，還請恕沈某人輕力微。”

“聽說寧小姐在劇組。”

顧丞峻幽幽地開口。

沈導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對方口中的“寧小姐”指的是寧檬。

他聽出對方恭敬的語氣，心頭微微一緊，如實回道，“寧小姐确實在我們劇組拍戲，不過……”

他略微遲疑了一瞬，繼續往下說，“已經準備解約了。”

“準備？那就是還沒簽協議。”

顧丞峻抓到關鍵點。

“是，這幾天我正在讓人起草合同”

沈導點頭。

顧丞峻聞言，手指輕敲了幾下桌面，眼睛凝視着沈導，緩緩開口，“董事長的條件很簡單，讓寧小姐重新回到劇組。”

“就只是這樣？”

沈導臉上露出幾分驚詫。

顧丞峻抿唇笑了笑。

“沈導怕是沒有看完合同吧，我剛才說的只是其中的一個條件，其他的都清清楚楚地寫在上面了。”

沈導聞言，又重新翻開合同，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我相信這兩個條件沈導都能做到。”

顧丞峻低聲說道。

“可是……演員的檔期問題……”

沈導面露難色，欲言又止。

“沒時間就加片酬，實在不行就換。”

顧丞峻一臉果決地說道。

“好。”

沈導一口答應下來。

簽完合同之後，顧丞峻又補充了一句，“董事長已經在星程酒店給劇組所有人安排了房間，沈導可以安排大家過去入住。”

“所有人？”

沈導的眼神裏滿是震驚。

要知道，星程酒店可是五星級的酒店，就算是最普通的房間，住一晚也得一千起步。

他們劇組雖然人不多，可是加起來也得有百十來號人，這可是一筆不小的費用。

“哦，差點兒忘了說，周艾薇除外。”

顧丞峻不甚在意地補充道。

沈導聞言，眼神裏除了震驚之外，多了幾分恍然。

看來，何董事長這是在替寧檬出頭啊。

“我明白了。”

他斂起面上的情緒，輕輕點了點頭。

臨走的時候，顧丞峻又特意交代了一句，“今天的事情不要讓寧小姐知道。”

“那我要怎麽跟寧小姐解釋解約的事情？”

沈導露出幾分茫然。

“這就是沈導自己的事情了。”

顧丞峻輕笑了一聲。

“我相信以沈導的機智，一定可以圓這個謊的。”

周艾薇帶着助理來到劇組，恰好看到沈導正跟在一個男人身後，滿臉恭敬地目送對方離開，眼神裏不由得掠過一絲疑惑。

“喂，剛才那個人是誰？”

她沖旁邊的一個工作人員喊了一聲，趾高氣揚地出聲問道。

工作人員對周艾薇這副傲慢的态度心生不滿，可是礙于對方的身份和地位，自己只能忍氣吞聲。

“不知道。”

他低聲回了一句。

“你不是一直跟在沈導身邊嗎？怎麽連這個都不知道？”

周艾薇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臉上滿是不悅。

“沈導好像跟對方有重要的事情要談，把我們都支開了。”

工作人員不情不願地解釋着。

“重要的事情？”

周艾薇聞言，眉心微蹙。

她見沈導從外面回來，連忙擡腳走了過去。

“沈導，剛才有人來劇組了？”

周艾薇走到沈導面前，面無表情地出聲問道。

沈導打量了對方一眼，眼底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瞬間又消失不見。

“嗯。”

他淡淡地點了點頭。

“我看那人有點兒眼熟，就是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了。”

周艾薇眼睛凝視着沈導，眼神裏暗含着一絲審度。

沈導抿唇笑了笑，沒有說話，越過對方徑自離開。

化妝間。

“出什麽事了？”

周艾薇正在化妝，突然聽到外面一陣躁動，忍不住出聲問道。

助理微微搖頭，臉上也露出幾分疑惑。

“不太清楚。”

“不清楚就不知道出去問一下嗎？這點兒小事都要我教你！”

周艾薇面色不悅地呵斥對方。

“是，我這就去問。”

助理低下頭，匆匆離開化妝間。

幾分鐘過後，助理急急忙忙地趕回來，眼神裏滿是欣喜跟激動。

“薇姐，我打聽到了！”

“這麽慌慌張張的做什麽？”

周艾薇回眸輕斥了一聲。

“說吧，什麽事？”

助理穩了穩心神，滿眼雀躍地開口，“薇姐，我聽說咱們整個劇組要搬去星程酒店去住了。”

“星程酒店？”

周艾薇聞言，眼神裏也流露出幾分喜色。

可是她轉念一想，又不禁眉頭緊皺。

“可是怎麽沒有人來通知我們？”

“可能是沈導先通知了其他人，待會兒再過來告訴我們吧。”

助理不确定地問道。

周艾薇凝眸思忖了片刻，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我去找沈導。”

沈導正通知大家今天暫停拍戲，各自回到酒店收拾一下行李，準備搬去星程酒店入住，就見周艾薇帶着助理朝這邊走來，忍不住皺緊眉頭。

“好了，大家都去準備吧。”

“沈導，搬去星程酒店這麽重要的事情怎麽沒有通知我？”

周艾薇走到沈導面前，略帶不悅地質問道。

“沒有這個必要。”

沈導的眼神裏帶着幾分冷淡。

“你這是什麽意思？！”

周艾薇的眼睛裏燃燒起一絲怒意。

“你還是住在原來的酒店。”

沈導簡單解釋了一句。

周艾薇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唇角挑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沈導，我看你是忘了吧，我才是劇組最大的投資商。你現在拿着我給你的資金讓全劇組的人去住那麽好的酒店，你認為這樣做妥當嗎？”

“周老師你錯了，入住星程酒店的費用并不占用劇組的經費。”

沈導耐着性子解釋了一句。

其實他很想告訴對方，她早就已經不是劇組最大的投資商了。

她那三千萬在五個億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可是，礙于他對顧丞峻的承諾，只能把這件事憋在心裏。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周艾薇的眉心緊緊皺了起來，臉上也浮現出濃濃的怒氣。

沈導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

“周老師，今天劇組停工一天，您也可以回去休息了。”

他說完這話，不再理會對方，轉身安排其他的事情去了。

周艾薇看着對方離去的背影，眼神裏流露出一絲不解，還有掩飾不住的濃濃怒意。

“薇姐，那我們怎麽辦？”

助理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周艾薇沉吟了一瞬，努力壓下心頭的怒氣，殷紅的唇瓣輕啓，“我們也去星程酒店。”

寧檬剛吃完午餐，就接到沈導打來的電話。

她抿唇沉吟了一瞬，按了接通建。

“沈導。”

“寧檬啊，你下午有時間嗎？如果沒其他事的話，就來星程酒店一趟吧。時間就定在兩點，你看怎麽樣？”

沈導在電話裏說道。

寧檬以為對方要跟她商談解約的事情，沒有任何遲疑，答應下來。

“好。”

下午兩點，寧檬準時來到星程酒店。

“你來了。”

沈導臉上洋溢着笑意。

“快進來坐吧。”

“沈導，您今天找我來，是要談解約的事情嗎？”

寧檬落座之後，柔聲問道。

“是關于解約的事情。”

沈導給寧檬倒了一杯水，在她對面坐下來，臉上自始至終都挂着濃濃的笑意。

“寧檬啊，解約的事情就此作罷了。”

寧檬聽到對方後面這句話，眸光微微一顫，眼神裏流露出一絲疑惑。

“為什麽？”

“這個嘛……”

沈導避開女孩兒的視線，掩飾性地笑了笑。

“你也知道，劇組的經費有限，實在找不到合适的演員。想來想去，還是你最合适。”

“那周艾薇那邊呢？”

寧檬的眉心依舊微鎖。

“她會同意嗎？”

沈導目光閃爍，輕輕笑了笑。

“怎麽說她也是這部劇的投資商，但凡她聰明點兒，就不會因為個人原因而置劇組的死活于不顧。你放心吧，這件事我會跟她說清楚的。”

“可是……”

女孩兒眼睑微垂，神情裏露出一絲遲疑。

“寧檬，你這次可一定要幫幫我啊。”

沈導見女孩兒面露遲疑，開始打感情牌。

女孩兒聞言，唇瓣輕抿，随後輕輕點了點頭。

“好。”

兩人又商談了一番，就在寧檬準備離開的時候，沈導似是想起什麽，突然開口，“寧檬，你回去收拾一下，今晚就住到星程酒店這邊來吧。”

“啊？住到這邊來？”

寧檬聞言，神情微愕。

“不是說劇組經費緊張嗎？”

沈導笑了笑，随口找了一個理由。

“這是酒店自願資助我們的，不會動用費用。”

“這樣啊。”

女孩兒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

寧檬從沈導房間出來，在等電梯的時候，恰好遇到乘坐電梯上來的周艾薇。

周艾薇同樣看見候在電梯外的女孩兒，眼神裏流露出幾分驚訝。

“寧檬，你怎麽會在這裏？”

“這裏又不是你家開的，我為什麽不能來？”

女孩兒唇角含笑，神色平靜而又從容。

“你來這裏做什麽？”

周艾薇眼睛眯了眯，換了一個問題。

“你又不是我的誰，我幹嘛要告訴你？”

女孩兒下颌輕擡，言笑晏晏地反問道。

“你該不會是來找沈導，求他不要解約的吧。”

周艾薇從電梯裏走出來，站到女孩兒面前，唇角挑起譏諷的笑意。

“你求他不好使。我才是說了算的那個人，你應該來求我啊。”

女孩兒沒有說話，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唇畔的梨渦緩緩顯現。

“你笑什麽？”

周艾薇的神色透着一絲猙獰。

“我笑你挺會腦補的，是不是得了妄想症？如果是的話，最好還是去看醫生，這是病，得治。”

女孩兒語氣平靜地說道。

她說完這話，不再理會對方，緩緩走進電梯。

“寧檬，你不要以為搭上了何家這條線就可以高枕無憂了，這部劇是我說了算，我讓你解約，你就必須得解約！”

周艾薇看着電梯裏的女孩兒，神色凜然地放着狠話。

女孩兒沒有說話，只是無聲地笑了笑，直到電梯門緩緩合上，将那抹清麗的笑容阻隔。

周艾薇讓助理把她的行李放到房間裏，自己去找沈導。

沈導打開門，看到外面站着的人，眉心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艾薇啊。”

他勉強擠出一絲笑意。

“有事嗎？”

“有事。”

周艾薇面無表情地開口。

沈導沉吟了幾秒鐘，微微側身。

“進來說吧。”

周艾薇走進房間，轉身看向沈導，直奔主題。

“我剛才看到寧檬了，她來做什麽？”

“是我叫她來的。”

沈導淡淡地開口。

周艾薇凝眸看了沈導一眼，紅唇輕啓，“是談解約的事情？這都拖了多少天了，怎麽還沒把這件事情處理好？”

她的聲音尖銳而又犀利，隐約透着幾分刻薄。

“不會解約了。”

沈導淡淡地回道。

“為什麽？”

周艾薇厲聲質問。

“我不是說過讓你跟她解約嗎？”

“嗯，你是說過。”

沈導低聲回道。

“可是現在形勢有變。”

“什麽變化？”

周艾薇神情微緊。

“有人給劇組投資，指名要把寧檬留下。”

沈導簡單地解釋道。

“投資？”

周艾薇目光如炬，出聲問道。

“是今天上午那個人嗎？”

沈導沒有回答。

“他投了多少？五百萬？一千萬？還是兩千萬？”

周艾薇的眼底流露出幾分不屑。

“就算有人投資那又怎麽樣？我還是劇組最大的投資者。”

沈導抿了抿嘴唇，緩緩伸出五根手指頭。

周艾薇看了一眼，冷哼一聲。

“呵！才五百萬。”

沈導緩緩開口，“是五個億。”

周艾薇聞言，眼睛倏地睜大，眼神裏滿是不敢置信。

“五……五個億？”

“嗯。”

沈導鄭重地點了點頭。

“是誰？”

周艾薇的面色微微發白。

沈導嘆息了一聲，“你就別問了。”

“是何郁衾？”

周艾薇低聲猜測道。

“總之，是你我都得罪不起的人。”

沈導面色凝重。

“艾薇啊，你還是好好把心思放在拍戲上面吧，其他不該動的心思還是收一收吧。”

寧檬回到酒店，想到剛才沈導對自己說的那番話，以及他對自己的态度，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

以周艾薇對她的憎恨程度，怎麽可能會讓她重新回到劇組？

難道在這中間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

寧檬斂眸凝思了片刻，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出去。

電話響了兩聲，手機就被接通。

“是我，寧檬。”

女孩兒輕聲說道。

“我知道。”

電話裏，男人低沉的嗓音傳來。

“嗯……”

女孩兒抿了抿嘴唇，眸底劃過一縷遲疑。

“怎麽了？”

男人将手機換到右手，眉心微緊，漆黑的眸底流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緊張。

“有件事情想問你。”

女孩兒躊躇了幾秒鐘，粉色的唇瓣輕啓，柔聲說道。

“什麽事？”

男人聞言，眸底的緊張之色退散了些許，低沉的嗓音也不由得染上幾許柔和。

“就是……”

女孩兒唇瓣輕抿，話剛開了個頭，就掩飾性地笑了笑。

“算了，沒什麽。”

“是不是你那邊出什麽事了？”

何郁衾眉心緊鎖，俊朗的臉龐微微繃緊，讓本就堅毅深刻的面部輪廓顯得越發冷冽了。

“我這邊一切挺好的。”

女孩兒柔聲笑了笑。

“就是想問問你吃飯了沒有？”

男人擡眸看了一眼時間，涔薄的唇瓣輕啓，“還有點兒事情要處理，待會兒吃。”

“哦，那你先忙，我不打擾你工作了。”

女孩兒柔聲說道。

她剛想挂斷電話，男人突然開口，“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陪我說會兒話。”

男人的聲音隐約夾雜着一絲疲憊和喑啞。

“好。”

女孩兒柔聲回應。

“你想說什麽呀？”

“都可以。”

男人身體微微後仰，靠在椅背上，擡起左手捏了一下眉骨。

英俊的臉龐透着幾分疲色。

“你待會兒準備吃什麽呀？”

女孩兒坐到床上，纖細筆直的雙腿輕輕晃動着，唇角勾勒出淺淺的笑意。

“随便吃點兒吧。”

男人低聲回道。

“那怎麽行？”

女孩兒唇瓣輕輕嘟了起來。

“你工作這麽辛苦，得要按時吃飯，好好吃飯，不能随便湊合。”

女孩兒的聲音軟糯綿長，仿若山澗中的淙淙流水。

“好。”

男人抿直的唇角緩緩上揚，勾勒出一抹輕淺的弧度。

“那你讓顧秘書去幫你買。”

女孩兒笑着說道。

“現在，馬上。”

“好。”

男人低應了一聲，然後按下內線電話。

“顧秘書，來我辦公室一趟。”

顧秘書很快趕來。

“董事長，您找我。”

“幫我去滿香樓打包一份午餐。”

男人一邊拿着電話，一邊對顧丞峻說道。

“好的。”

顧丞峻微微颔首，然後退出辦公室。

“這樣可以吧？”

男人放輕了聲音，對電話那邊的女孩兒問道。

“嗯，這還差不多。”

女孩兒滿意地點了點頭。

“你吃飯了嗎？”

男人溫聲問道。

“吃過了。”

女孩兒柔聲回答。

“下午什麽時候開機？”

男人擡手撐着桌面，雙腿微微用力，從輪椅上緩緩站起身來，擡腳走到落地窗前，凝眸注視着窗外。

柔和的日光透過玻璃窗照射在男人身上，将本就高挺的身影拖得很長，一直蔓延到辦公室中間的位置。

“開機？”

女孩兒聞言，微微怔忡了一下，随後反應過來，掩飾性地笑了笑。

“今天休息，不工作。”

她突然想到什麽，滿臉神秘地對男人笑着開口，“你知道嗎，我們整個劇組都要搬到星程酒店去住了。”

“是嗎？”

男人的聲音低緩柔和，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這件事情是你安排的嗎？”

女孩兒輕輕抿了抿嘴唇，沉吟了幾秒鐘，緩緩出聲問道。

男人沒有說話，清隽的臉龐在日光的照耀下透着幾分柔和。

“是你吧？”

女孩兒輕柔的語氣中帶着幾分篤定。

男人沉吟了一瞬，緩緩低應了一聲。

“嗯。”

“是因為我嗎？”

女孩兒擡手輕咬着指甲，試探性地出聲問道。

“你覺得呢？”

男人沒有回答，反問了一句。

“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啊？”

女孩兒垂眸凝視着地面不知名的某處，纖長卷翹的睫毛輕輕顫動着，宛若翩翩起舞的蝶翼一般。

男人凝眸望着窗外，深邃的眼神裏掠過一縷幽光，默然不語。

“你……該不會是……”

女孩兒的聲音斷斷續續的，似是猶疑着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是什麽？”

男人等了片刻，見女孩兒沒有問出後面那句話，出聲詢問。

“沒什麽。”

女孩兒無聲地笑了笑，換了一個話題。

“如果……我是說如果啊……”

女孩兒再三重複着。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騙了你，你會怎麽樣？”

女孩兒眸光微緊，手指無意識地抓着床單，形成一道道褶皺。

“你指的哪件事？”

男人的聲線低沉磁性。

“什麽哪件事？”

女孩兒撅起嘴巴，輕緩的語氣中帶着幾分嬌嗔。

“說的好像我騙過你很多次一樣。”

男人唇角微挑，沒有說話。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女孩兒繼續追問。

“我也不知道。”

男人低沉的聲音緩緩傳到女孩兒的耳中。

“哦。”

女孩兒眼睑低垂，睫毛輕輕顫動着。

“我知道了。”

作者有話說：

何郁衾：還能怎麽做？當然是選擇原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