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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身份明朗,陶滿滿仍是糾結自己的去處。
按照書中所寫,原主在外漂泊多日後灰溜溜回到景陽侯府,赫然發現疼愛她的祖母已經溘然長逝,而這出悲劇皆由她一手造成!
她離家前,侯府老太君已經感染風寒卧病在床,乍然聽聞原主失蹤的消息,可謂摧心剖肝,悲痛難抑,以致于病情加重,沒幾日便藥石罔及。
原主為此悔不當初,加之她與養母自小便不親近,沒了老太君庇佑,于侯府其他人而言,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人罷了。
自此以後,原主躲在自己的小院裏深居簡出,以淚洗面,形銷骨立。時間越長,她竟看淡世事,生出皈依佛門的念頭。
侯夫人與侯爺成婚多年才得了一個女兒,生育艱難,而府中姨娘卻兒女成雙,又得男人恩寵。另侯夫人出身書香世家,六藝皆精,是個要強又好面子的性子,歇了生兒子的心思後,便着力培養女兒成材,以期向世人證明,哪怕她所嫁非人,也有子女替她掙回侯夫人該有的顏面和驕傲。
哪知原主除卻性子還算可人,其他諸如琴棋書畫無一處能見人,侯夫人對其恨鐵不成鋼,母女關系頗為緊張。
故而整個侯府,真心疼愛原主的,不過老太君一人。
祖孫感情自是不用言說,雖然書中并未言明老太君病逝的具體日期,而陶滿滿以為若是她抓緊時間,或許還能與老太君臨終一別,也算是全了原主後半生的執念。
言談間,陶滿滿知曉前來營救秦瑛的兵士為千牛衛,是天子內圍的貼身衛兵。
護駕車隊整肅有序,那領頭的粗犷漢子是千牛衛中郎将,大馬橫刀,威風堂堂,令人側目。
行至京師外城明德門,城防兵嚴陣以待,進出百姓皆嚴查盤問,但凡可疑者,盡數帶走審訊。
秦瑛見此情形,反倒嗤笑一聲,眼角眉梢盡是諷意。
城門守衛處的一胡服绔褶帶刀青年是南城兵馬司指揮使。他遠遠瞧見千牛衛中郎将引頭的隊伍,心下知曉是那讓陛下當做心頭肉,比親兒子還親的清河郡王找回來了。
他分毫不敢耽擱,趕緊帶人小跑着迎上來,“下官張昌仕,拜見郡王殿下。”
時隔一年回到長安,此地有敬愛的皇祖母與父皇,他和親王府也在當今的護佑下鮮花着錦,一切欣欣向榮,可秦瑛非但不覺歡喜,心中反而蒙上一層陰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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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旁人的殷勤,他興致缺缺,只随口應了聲,“嗯。”而後詢問那中郎将,“城門為何戒嚴?”
“回禀殿下,因是陛下聽聞山戎細作混入長安,随後便得到殿下被刺殺的消息,是以嚴控京師上下防衛。”
秦瑛颔首,沒再多問,而是讓城防趕緊放行。
可那張昌仕是個死心眼,隐約見清河郡王車駕內還有眼生之人,便張口要例行檢查,以免讓賊人渾水摸魚。
這張昌仕的名字,秦瑛隐約有些印象,當是宮裏貴妃沾親帶故的娘家人,強權壓人令其放行也不是不可,到底折騰。
眼下秦瑛負傷精神不濟,便懶怠與他掰扯,問了陶滿滿的意思,便同意張昌仕查問。
先時陶滿滿已經簡單整理過儀容,青青嫩嫩的小女郎,明眸皓齒,很是招人眼。
張昌仕看了兩眼不夠,還要再看,秦瑛先動了怒,拉下簾子狠聲道:“滾!”
張昌仕莫名被喝,沒有知難而退,而是令屬下拿來一卷畫,苦着臉對秦瑛解釋道:“殿下,非下官冒犯。”
“實則是昨日景陽侯托下官尋他那離家出走的小娘子。下官覺着殿下身邊這位女郎與畫像中人容貌并無二致,是以才多看了看。”
聞得對方的話,秦瑛回眸看向陶滿滿,以一種審視的目光一錯不錯的盯着她。
陶滿滿自知理虧,在他迫人的眼神下縮緊身子,瑟瑟承認道:“是我。”
“呵。”秦瑛冷笑,轉而對張昌仕道:“知道了。”
“本王送她回府。”
進城後一路行來,秦瑛都未再出聲與陶滿滿說過一個字。
陶滿滿的眼神在他身上梭來梭去,有心打破僵局,卻礙于對方氣場攝人,不敢随意招了他惱怒。
車窗外街市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勾得人心尖兒發癢想要一探帝國心髒的富麗繁華。
觑着秦瑛假寐養神,陶滿滿壯了壯膽小幅移動着身子,手抓上車簾,小心翼翼的掀開一角向外看去,瞬時那書中描繪的“輻辏雲集,市列珠玑,戶盈羅绮”的真實感撲面而來。
這雖然是個架空的世界,可作者在構建朝代時參考的便是歷史上的幾個盛世時期。她将那些恢弘的、壯麗的氣象盡數加注于自己筆下的啓朝,用最熱烈、秾麗的辭藻去歌頌它、贊美它。
陶滿滿猶如初進大觀園的劉姥姥,想去那飛檐重疊的酒樓醉卧美人膝;想去那天高野曠的樂游原打馬玩樂;又或是只簡簡單單的坐在街邊食鋪吃一碗湯餅,看人來人往。
“咳。”
秦瑛不滿的哼聲,拉回了神游天外的陶滿滿的靈魂。她怯怯的回身,兩只手在身前絞啊絞的,扮足了可憐巴巴的乖覺模樣。
良久,她才嗫嚅道:“我不是有心欺瞞你的。”
“就是、就是…”
秦瑛大馬金刀的坐等她給個可信的說法,可人吞吞吐吐半晌也不見有下文,他突然短了氣道:“罷了。”
“願說不說。”
陶滿滿細聲細氣道:“我确實出自景陽侯府,名喚陶知予。”其實原主還有小名的,是老太君起的,也是“滿滿”,寓意事事圓滿。
秦瑛挑了眉以為她還要再說,然而久候不見下文,愣時氣得一刻也不想看到她。
而陶滿滿還不知自己又哪裏惹了他不快,微微撅着嘴,杏眼瞪了個圓,很是不解。
馬車入朱雀門大街,近蘭陵坊時,被人攔住求見清河郡王。
秦瑛使人詢問,知曉是景陽侯自南城兵馬司張指揮使處聽聞自家女郎随清河郡王回了京,便使家仆前來迎接。
其間家仆更是告知陶滿滿,“老太君于兩日前病逝,還請女郎速速家去。”
陶滿滿聽了,心下咯噔,悵然暗道,還是晚了。
秦瑛見她呆愣愣的,心知此事耽擱不得,令千牛衛加快了行程。
景陽侯領中書侍郎的職,為天子近臣,加之他行事說話刻意投當今的喜好,故而這景陽侯頗得聖寵,其府邸也設在近皇城的太平坊中。
眼下景陽侯府內外俱挂白幡素綢,景象凄然。
眼見陶滿滿雙腿發軟的直奔府門而去,也未與他告別,秦瑛心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悶之感。在千牛衛詢問他是否要進侯府吊唁時,他冷聲道:“喪宴已過,本王與景陽侯非親非故,憑何前去?”
這是停靈的第三日。
陶滿滿懵頭懵腦的還未弄清楚她時下要面對的狀況,便讓府中侍女拉去換了身麻布孝衣,頭上簪着小白花。待回過神來,她已經站在了老太君的靈堂中。
老太君非景陽侯親娘,而是後進門的繼母。其母家顯赫,與琅琊王氏同出一脈。雖膝下無子,因得老侯爺厚愛,故而老太君身披一品诰命。
老太君在世時,與世無争,同繼子女往來無多,彼此間感情淺薄,是以這身後事辦得中規中矩,堪堪能體現其作為一品诰命夫人該有的尊榮。
靈堂正中擺放的是老太君長眠的酸枝木黑漆棺材,顏色沉沉迫人;堂中還一應擱置了喪葬所用的法器、香爐、香盆等物;另有白色帷幔垂地,冷風陣陣,透人的寒意與侯府衆人漠然的目光混合重疊,壓得陶滿滿直不起身來。
景陽侯府上得臺面的主子悉數在場,他們不置一詞,就這麽看着陶滿滿如無端闖入圍獵場被獵手虎視眈眈的小鹿,栗栗危懼,踟蹰不前。
氣氛沉靜得詭異可怕,就在陶滿滿以為自己要嚴重心律不齊而猝死的時候,那立在右前方同一個嬌柔美婦人站在一處的銀盤圓臉少女陰陽怪氣道:“四妹妹,你好生冷血!雖說論血脈親緣你非我陶家人,可并未逐出族譜。”
“祖母生前對你萬般寵愛,怎的如今她老人家去了,你竟是哭都不願哭一哭了?”
四妹妹。
陶滿滿細細回憶書中有關女主認親的情節。
女主的香料生意越做越大,便有意擴張自己的經營市場,在進京考察時機緣巧合救下突發急症的景陽侯夫人。
侯夫人與她相見恨晚,又知她欲在京城做生意,便時時幫襯着。一來二去,兩人愈發熟悉。
後來經過下人點撥,侯夫人發覺女主的相貌與自己如出一轍。她立時着人暗查,不想女主當真是她失散多年的親女!是真真正正的侯府千金!
女主養母是個農婦,沒甚見識,未經審問便道出實情。原是十五年前侯夫人南下省親遇流民暴/動,時局混亂令她提前生産,于是匆忙借住到農婦的娘家。
彼時農婦與丈夫争吵回門小住,途中撿到一個女嬰,正是陶知予。因着侯府家仆在自家頤指氣使,氣病了老母。農婦一時不憤,便把撿來的小嬰兒與早産羸弱的女主調換了。
據農婦所說,那嬰孩出生應當不滿三日,女主那會兒已過了洗三,是以她比陶知予大幾日。
陶知予既非農婦之子,且還在身邊養育多年,景陽侯做不出将人趕出家門的惡毒之舉,其時又有老太君相護,他便決定陶知予仍為陶氏女,只序齒後移,行四,女主陶聞溪行三。
在她二人之前還有妾室所出的長女陶含嫣,也就是方才尖酸刻薄的那位,次子陶秋實也在場,不過平平無奇,存在感很低。
陶含嫣因是景陽侯的第一個孩子,自然是看做掌上明珠,千疼萬寵,也就養成了她驕縱跋扈的性子。
便是往日陶知予被老太君當眼珠子看着,她都時時奚落陶知予愚笨不堪。眼下見人沒了倚仗,她可不得更變本加厲的欺淩對方?
所謂先撩者賤,陶滿滿是膽小了些,性格卻不包子,放在尋常時候,她定要回怼!可現實卻是她初來乍到,身上又背了陶知予的鍋,實在不好與人争個高下。
是以,她垂着眼只當對方在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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