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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言語間盡是對蕭玉信的不屑與輕視,不可一世的目光掃過陶聞溪,更覺蕭玉信可笑。
他懷裏抱着旁人,竟還做着陶滿滿的主。
陶聞溪在秦瑛輕蔑的視線下,愈發難堪,有心掙開蕭玉信的手,不想他的力氣很大,讓她徒勞未果。
蕭玉信與秦瑛眼神交鋒,敏銳的察覺出他話語中暗含的戾氣,忽而就感到一絲莫名的快意,回答得堂堂正正,“自然是以滿滿未婚夫的身份宴請郡王。”
一瞬間,秦瑛牙根好似都被咬碎,他皮笑肉不笑的扯了個寡淡的笑,“蕭世子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說完,他袖口輕甩,轉身離開。
走了幾步,他又回頭打量了蕭玉信和陶聞溪兩眼,語氣很是涼薄,“宮闱重地,儀容不整,摟摟抱抱,有失體統。”
“來人,守着蕭世子和這位...”說不上名字,他随口略過,“罰站思過。”
蕭玉信一聽,哪還有自認壓他一頭的威風?“郡王,你何必無理取鬧?”
秦瑛撇撇嘴,自袖口滑落一塊令牌,“本王暫代禁衛軍統領一職,有便宜行事之權。”
“蕭世子有冤,盡可告去陛下面前,本王等着。”
有恃無恐,嚣張至極!
蕭玉信饒是氣憤,也敵不過秦瑛的胡攪蠻纏,畢竟兩個虎背熊腰的禁衛軍形如羅剎的盯着他呢。
于是,偌大的馬球場,兩個苦命鴛鴦不得不認命的站在日頭下接受陽光炙熱的洗禮。
楊太後的壽宴設在太極殿。
入夜,天幕湛藍,碎星鋪撒其上,璀璨生輝。太極殿的燈火煌煌,遙遙與空中星月呼應,一派盛世氣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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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官來賀,殿宇之內絲竹聲綿綿不絕,在舞姿翩跹中,曲調悠揚中,衆人舉杯相邀,觥籌交錯。美酒入喉,更有那放浪形骸者與伎子擊節而歌,興盡忘情。
帝王之下,臣子之中,最尊貴的莫過于和親王父子。
和親王深居簡出仍萬衆矚目,除卻其有着谪仙出塵似的相貌,是長安婚戀市場上廣受追捧的良配以外,很大程度上還因為秦瑛在長安飛揚跋扈,深受其害的苦主繁多。
可是又能怎麽樣呢?惹急了清河郡王,他連皇子都打!告禦狀只會讓延慶帝笑眯眯的四兩撥千斤的把折子打回去,若是糾纏不休被禦口申斥是小,停薪罰俸貶職挨板子是大!
所以,得罪不起,奉承總沒問題吧?
然而和親王府常年大門緊閉,清河郡王呢又是個張狂意恣的鬼見愁,乖張妄為,或許先還看你順眼,耐心交談一二,過後不久便毫無緣由的讓你滾蛋!
寒來暑往,但凡識相一點的朝臣都再不敢往這對父子身前湊了。是以,父子倆在這歌舞升平的豆觞之會中倒顯出幾分卓爾不群來。
此時大殿之中正由民間來的雜技班子表演百戲尋橦,也就是由一人手捧着或頭頂長杆,另有頭戴錦帽的女藝人上下攀援,且纖纖起舞,有詩雲“忽升河漢,低首而下指樓臺”,可見驚險絕倫之處。
在場衆人皆為藝人的一舉一動而提心吊膽,只有秦瑛漠不關心的切着盤中的炙羊肉。
和親王偏頭看他,“因何事不快?”
秦瑛的手一頓,“未曾。”
這小子就差沒把“我不快活”四個字寫在臉上了,和親王還能不知他在逞強?自家七郎正值少年慕艾的年紀,若是為情所困倒也不難理解。
和親王心思暗動,不再言語。
僅是小小互動,反而惹得延慶帝的注意,他手執金樽,朗聲道:“七郎今日沉默寡言得很,可是這雜耍不合心意?”
他說着便揮停了表演,雜耍藝人依次退場,殿內一時安靜下來。
秦瑛按住心中不快,虛虛應付道:“方才小酌了幾杯,眼下有些不适,侄兒想着退場,又恐壞了祖母與皇叔的興致。”
楊太後聞言,立時心疼的不已,“那還耽擱什麽呢?下去歇着吧?”她憂心忡忡的細觀秦瑛的神色,“莫非是重傷未愈的緣故?可要使個禦醫來瞧瞧?”說着還責怪和親王在旁不頂事,連自己孩兒的異狀都未察覺。
和親王為秦瑛背了黑鍋,又不得拆穿,只好苦笑着應下。
延慶帝也道:“七郎便依了你祖母的意思?”
“無妨。”秦瑛道,“我出去透透氣便好。”
他一走,楊太後便覺眼前的歌舞雜耍沒了滋味,不多會兒也起身帶着和親王離開。
延慶帝精心準備的壽宴,行至過半,便不見了正主兒的影子,一時間,他沉了臉色,大殿中再不複此前的和樂融融。
明月盤漸至中天。
青蕪殿四下無人,僅有的一兩個宮婢也不知去了何處。
偏殿的軒窗大開,陶滿滿歪着身子靠在貴妃榻上望着窗外出神。月光流淌而入,薄紗一般籠着她,那雙眼睫顫顫,面部輪廓也泛着柔光,仙氣飄渺如即将羽化而去的月中仙。
眼下這處宮殿便是吳寶儀母親在宮中為公主伴讀時的居所。
因着楊太後聽聞她被林婉婷牽連受了傷,則特許她不必出席宴會,只在殿中休養便是。
不去也好,正好合了原本的情節中,陶知予一心忏悔,并未進宮,從而也就錯過了陶聞溪在太極殿光芒四射的精彩瞬間。
與陶滿滿的經歷不同,在馬球場中,秦瑜仍在林婉婷的惡意使壞中骨折,因着不曾有秦瑛橫插一腳,他掌控全局,那場鬧劇也就不得為多數人知曉。
而後林婉婷一計不成,再施一計。
她在壽宴上與韓靈珠為楊太後獻藝賀壽,得了延慶帝的歡欣與賞賜後,順勢而為攀扯出陶聞溪有驚世之才,假意讓其展露些許,以飽衆人眼福。
延慶帝樂見其成,當即命陶聞溪即興演出。
陶聞溪可是女主诶,面對女配的刁難,她非但沒有被打倒,反而別出心裁的以飛天的造型跳了一曲雜糅了桑巴、印度舞、中國古代舞等多樣舞種的舞蹈,不僅令延慶帝龍顏大悅,更是驚掉了在座賓客的下巴。
有朝臣直呼,“此舞當為天上有!不似人間!”
若非與陶聞溪決裂,陶滿滿還真有點吃瓜的心态想現場目睹這不倫不類的舞蹈的驚豔之處。
現下也不知宴會散了沒有,陶滿滿動了動,單腳趿着鞋,再拄着拐往門外走。
吳寶儀說,亥正時龍首池會放煙花,看看天色,應當快到時辰了吧。
青蕪殿不大,院裏多是矮小的花草,僅有一棵的垂絲海棠樹早已盡了花期,果子累累的挂在枝桠上。它的樹影倒在牆上,婆婆娑娑的,随風晃動時,無端有幾分滲人。
陶滿滿放下拐杖,幹脆在門檻上坐下來,兩手托着腮,望着長長的廊庑,期待吳寶儀的出現。
秦瑛在牆上蹲了半晌,見這小騙子孤零零的,雖不見她淚眼朦胧,可眼下這不言不語、不哭不笑的模樣,平白添了幾分悵然,反倒教人心疼不少。
轉念他想到蕭玉信,眉頭微擰,她有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呢,他何必瞎操心。
算了。
秦瑛心思一變,不欲再枉費工夫。哪知将一動作,他便透過層層樹影的遮擋看到了宮道上只身而來的蕭玉信。
花前月下風流事,人是正經未婚夫妻,好似也無不可。
不過秦瑛只須臾就改了主意,眸光沉沉的盯着蕭玉信的身影,暗中捏緊了拳頭,一副只要對方欲行不軌,他便要替天/行道的模樣。
蕭玉信的腳步很輕,姿勢甚是潇灑飄逸。
四周靜谧非常,陶滿滿很容易就聽到動靜,她以為是吳寶儀,嘴角才挂上笑呢,就在定睛看到他那一刻垮了下來。
孤男寡女,她對蕭玉信的人品也極度不信任,所以在人還未靠近時,将拐杖摸回手裏。
眼見着他過來了,陶滿滿把拐杖一橫,“你別過來!”
她防備的不加掩飾,令蕭玉信哭笑不得,他舉高手裏的那碟杏仁酥酪,“你喜歡吃的點心。”
“母親憂心你挨餓,使了我送來。”
安國公夫人對陶知予向來真心實意,陶滿滿不便拒絕,“你就地放下,然後立即離開!”
直到現在蕭玉信都自信她是在同自己任性,不過是賭氣的時間長了些,他二人青梅竹馬的情誼,哪裏是說斷就能斷的呢?
好似他忘了幾個時辰前,自己才被陶滿滿指着腦門罵得狗血淋頭,又或許是他覺得自己作為陶滿滿的兄長以及未來的丈夫,沒必要與她計較那些不快,而是應當盡快矯正她的不足和解除對自己的誤解。
若是為他有紅顏知己就要發作脾氣,那日後成了安國公府的當家主母,如此氣量,怎能執掌中饋,撐起家庭的重擔呢?
“滿滿,三娘是你的姐姐,”蕭玉信盡量平心靜氣的與她溝通,避免出現馬球場那般意外,“她回歸景陽侯府前自食其力,堅韌不拔,并且成功的改變了她當時的境況。”
“我敬佩她的品性和眼界,與之來往便過密了些。時下世人皆是如此,這與我将你奉為正妻毫不沖突,也無須擔心你與她換回了身份,我便會低看你。”
“你是安國公府承認的世子夫人,也是唯一與我相知相伴一生的人,滿滿妹妹,我不明白你為何與我較勁?以後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也都是你孩兒的,難道不夠嗎?”
“我的心也在你這裏啊,不生氣了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媽呀,渣男滿嘴跑火車,好像踹他兩腳哦。
“忽升河漢,低首而下指樓臺”出自唐,王邕《勤政樓花竿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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