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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兄只是擔心...”
“大堂兄就是思慮過甚。”秦瑛懶聲道,“安國公府的地位舉足輕重,皇叔還能疑心你暗中勾結、徇私調兵不成?”
大皇子喉口一噎,赧顏道:“還是七弟通透。”說完,他不再耽擱,立時派人拿了自己的印信去金吾衛衙門調兵。
金吾衛本就身負內城巡警的職責,待見得大皇子的印信,立時奏報上級長官,數十位弓箭手以最快的速度集結并且趕赴宣平坊。
在百來人的齊心協力下,安國公府正院的火勢得到控制,除卻相鄰院落被少有波及,餘下各處皆完好無損。
見此,安國公倏然松了口氣,不過怪人始終未能被捉住,于他而言,那是比大火更危險的存在。
他愁上心頭,不及松懈就轉身出府尋找更多的支援,以求在事态擴大以前将怪人逮捕。
此時,金吾衛弓箭手已經在隐蔽處就位,只待一聲令下,然後萬箭齊發。
秦瑜上前與安國公說了自己的想法,安國公會意以後立時排兵布陣,反被動為主動,一追一趕,多方位夾擊,很快将怪人引進了包圍圈。
怪人先時感到那些追擊他的人多是虛有其表的酒囊飯袋,玩心大起,一直在屋頂上來回打轉,當然,這也成功将他暴露在弓箭的射程以內。
只是他對危險的感知程度非常人所及,在落入圈套的那一瞬間,他猛然察覺有詐,應機立斷從臨街的屋頂跳下,然後閃身錯位奔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入避難的人群,随手擄走一人為質。
秦瑜目不轉睛的盯緊怪人的身影,正當下令放箭時,只聽蕭玉信聲嘶力竭大喊,“母親!”
他立即收手,赫然發現怪人手中的人質是安國公夫人!
衆生嘩然,意見各異的議論紛紛,“對方當是腦子不靈光,實則無意傷人,而安國公府卻窮追不舍,現下又請來金吾衛,擺足了陣勢要置他于死地,怪人能不大受刺激?”
“你說甚風涼話呢!他若不想傷人,為何我等會因傷滞留此地?”
“他真想大開殺戒,早在大火燃起之時,便轉而攻擊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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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這個理兒!安國公府私下的腌臜不曾清理幹淨,還敢大張旗鼓的廣邀賓客共襄盛宴,最終受罪的還是無辜之人。”
“大皇子他們确實過于激進了,在未查清對方的來路前不宜興師動衆。”
刀子沒有劃在自己身上,自是不懼冷眼旁觀。
蕭家衆人心慌意亂,安國公則想命人強攻。
蕭玉信大喝,“不可!”
他目眦欲裂,走出層層護佑之下,只身與怪人對峙,他不敢再觸怒對方,而是緩聲與之交涉,“你有何冤屈、訴求皆可一應提出,我必會照做不誤。”
“只是可否放開我的母親,莫要傷害她?”
怪人已是披頭散發的模樣,在大火的煙熏火燎中,滿身煙塵、面目漆黑,唯有那雙從亂發中露出的眸子,黑白分明,漾着水光。
他的五官還很稚嫩,似乎還是個十歲上下的小郎君,只是手長腳長,又露出喪心病狂的瘋狀,教人忽視了他的外貌和年齡。
他靜靜的望着蕭玉信,安然沉郁。
蕭玉信以為自己說動了他,于是再接再厲,聲音放低放柔,“你放心,只要是你所說,我決不食言。”
怪人還是無動于衷,若是細看,則會注意到他箍着齊氏的手臂有所松動。
齊氏卻驀地大叫,“四郎你快走!他是魔鬼,你莫要中計!”
她的聲音尖利刺耳,激得怪人頭皮發麻,腦仁脹痛,腦海中有痛苦的碎片浮現,他澄澈的眼眸瞬間變得血紅,手下勒住齊氏的脖頸提氣往上一縱,再次躍上房頂。
“四郎,此人留不得!切勿再婦人之仁!”安國公急聲道。
“母親還在他手裏!”蕭玉信忽然感覺父親的面目可憎,他不是與母親伉俪情深嗎?
“你想母親也死在亂箭之下嗎?”
安國公沉默,避開蕭玉信的雙眼。
蕭玉信心生悲涼,踉跄後退,“父親...”
齊氏全無被擄的自覺,仍在大喊大叫,“四郎,你父親郎心似鐵,何必再強求?你只需記住,母親的死是為了你日後的安穩康健!與旁人無關!”
蕭玉信大恸大駭之餘,僅存的理智開始思考她話中的含義。
母親無病無災,家庭和睦,現下卻一心赴死,她與父親在隐瞞什麽?這怪人與安國公府的糾葛難道已經能決定蕭家的存亡了嗎?
唯恐齊氏口不擇言暴露更多,安國公不再遲疑,擡手示意放箭。
秦瑜接過金吾衛手裏的弓箭,“不必,我或可一試。”
在延慶帝的三位皇子中,唯有他的騎射突出,與蕭玉信技藝相當。奈何對方的情緒起伏不定,射擊也會有失水準,由他出面救下安國公夫人,便是日後兄弟二人再生龃龉,蕭玉信也會記着救母之恩,對他退讓。
果然,蕭玉信感慨萬千,紅了眼眶,也就略過了安國公驀然黑沉的神色。
秦瑜勝券在握的在高處找了一處射擊點。
只要怪人不逃出包圍圈,他有信心将其一擊即中。
一箭射出,因着齊氏在最後關頭被怪人當做肉盾,那箭矢從她的肩頭擦過,使其瞬時皮開肉綻,發出痛苦的呼號。
在場衆人心尖發緊,對秦瑜寄予厚望,哪知他卻失手了?
怪人移開齊氏,将自己徹底暴露在大衆之中,挑釁意味十足。
秦瑜趁機搭上第二箭,未經瞄準便發出,而怪人有意與他作對,眼看箭矢直擊自己的面門,他再次将齊氏往身前一擋,齊氏肩臂中箭。
“三弟!”大皇子出聲制止,“莫要逞強!”
三番兩次,箭箭脫靶,只怕到時秦瑜救人不成,還要擔負惡殺朝臣之妻的罪名。
秦瑜難掩窘迫,灰溜溜的也不敢去看蕭玉信父子,走到大皇子身邊道:“皇兄,抱歉。”
大皇子拍拍他的肩,“無須自責,你盡力了。”
那怪人着實狡猾,知曉旁人拿他無計可施,肆意妄為的折磨着齊氏,借着自己的蠻力把她甩來甩去,時而恐吓着往地面扔擲,時而往高空抛起,駭得其驚叫連連,也令憂心她的親眷肝膽俱裂。
不過是空有蠻力的瘋子而已,數百人與他周旋至今,此事傳到延慶帝耳中,不定要飽受責難,大皇子心沉郁氣,越過人群找到秦瑛,直言道:“七郎,情況緊急,安國公夫人恐怕需得勞煩你出手相救。”
秦瑛的箭法百步穿楊,無人能及。
他俯身拈了一塊陶滿滿切好的蛋黃酥吃進嘴裏,目光遠眺那房頂之上的怪人和齊氏,待咽下後,再施施然的喝茶漱口,而後才事不關己的輕笑道:“我路過看戲而已,沒有打抱不平的心思。”
“大堂兄,你別難為七郎啊!”秦珏吊兒郎當的笑,“既然安國公意在用夫人祭旗,你們就按照原計劃将怪人射殺便是,何必讓七郎吃力不讨好呢!”
“珏哥哥所言甚是哈哈哈!”韋思危不正經的幫腔,餘下纨绔子也嘻嘻哈哈的附和。
“夫妻不睦攤上了生死大事,哪有外人插手的理兒?”秦珏搖頭晃腦的沖大皇子眨眼,“你說呢,大皇兄?”
少年們說話沒個輕重,聲音也不小,那調侃安國公狼心狗肺,大難之時卻與妻子離心離德的話,讓在場之人都聽了個分明。
在衆目昭彰下,蕭氏族人羞得無地自容,安國公更是惱得七竅生煙,一張玉面漲成了豬肝色。
大皇子暗自咬牙,他今日就不該當這出頭鳥!
本想着向延慶帝邀功,哪知現實棘手,還要被一群不學無術的輕薄兒取笑,真是夠了!
不過形勢逼人,他既攬了瓷器活,就得借到金剛鑽!因此,他猶不死心,還要再勸,“七郎,蕭夫人好歹有诰命在身...”
話音未落,蕭玉信撥開衆人沖過來,瘋了似的撲通跪地求情,“郡王!求求您,救救母親!”
他在今晚窺得安國公府寧靜祥和的背後,其實有着不為人知的隐秘時,心态已經瀕臨崩潰,再看華貴賢淑的母親渾身鮮血卻被歹人玩弄在股掌之中時,他徹底破防。
可悲的是,他對父母一無所知!
他已經沾沾自喜的在自以為幸福美滿的家庭中生活了将近二十年,他不願這樣的美好被打破,他只能試圖通過母親的安然無恙來證明安國公府一切如初,眼下所發生的一切僅僅是意外而已!
秦瑛無動于衷,他毫無形象的痛哭流涕,伏地哀求,“郡王,您開開恩,救救母親,求求您!求求您!”
好些心性柔軟的,讓蕭玉信的拳拳孝心感動得熱淚盈眶,竊竊私語的指摘秦瑛鐵石心腸、冷血無情。
陶滿滿眉頭緊蹙,蕭玉信的心情可以理解,可是行為怎麽令人感覺不适呢?
秦瑛似是害怕蕭玉信的眼淚鼻涕沾染到自己的衣裳,活動着手腕後退一步,然後漫不經心的吩咐道:“拿弓來。”
大皇子一喜,招手使人奉上。
安國公府對門是禮部尚書的府邸,秦瑛問他借了府中視線正對怪人和齊氏的閣樓。
“讓金吾衛擾亂歹人的注意力。”他淡聲吩咐。
大皇子會意,并安排下去。
秦瑛而後獨自登樓。
一衆人則在下屏息以待,忐忑不已,雖則清河郡王的箭法精妙,可那歹人奸詐,因此誰也不敢預估後果。
金吾衛所用的弓重量與軍弓難以相比,但是在百步以內的距離也足夠取目标性命。
秦瑛推開閣樓的一扇窗戶,目之所及便是歹人拖着齊氏在屋頂上跑跳的場景,無暇顧及暗處的冷箭。
他舉弓答箭,再瞄準,一旦鎖定目标就不再猶豫,兩指松開,箭矢離弦飛出,發出“咻”的一聲長嘯。
只須臾間,怪人中箭嚎叫墜下屋頂,而齊氏從他手中摔下,沿着房梁滾落,好在京兆府早已準備,四五個衙役撐開一張篷布,成功将她接住。
安國公見此,高聲道:“快!抓住那歹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兵馬司的兵士聞得命令,迅速沖進火場。
此時,燎原大火已滅,卻仍有不少小的火堆在燃燒。
兵士們在裏搜尋良久,并未發現怪人的存在,便出門報告,“公爺,那歹人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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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