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章【捉蟲】

四位導師入座評委席。

“來了來了！這架勢肯定是節目組要放大招！”

“周PD之前不是說，F等級練習生可能會被替換掉嗎，估計是有新人來踢館！”

周瑾拿起麥克風，議論紛紛的女生們頓時安靜。

“現在，所有練習生的等級測評結果就在我手中，第二次表現明顯要進步很多，給你們自己掌聲鼓勵一下。”

一向高要求的PD突然誇了大家一下，女生們忍不住小雀躍。

“看來，節目組的賽制很科學，沒有人在後面追趕，你們一開始的鬥志兩天就都随風了。”

一陣輕笑，周瑾話鋒一轉，“不過也正因為如此，讓我看到了某些練習生強大的求生欲，兩個小時突飛猛進，這是有什麽奇遇嗎，拿到武功秘籍什麽的……”

所有人目光聚焦在江小落身上。

求生欲很強的本尊捂臉，沒辦法呀，不想争第一，但也不想被淘汰呀。

調笑幾句，第二次等級測評結果正式發布。

舍友莫西雅拿了C有點小失落，“原地踏步哎，我還以為可以沖下B的。”

林藝萱擁抱了她一下，莫西雅勾了下邊兒上傻站着的江小落，三個人圍成一圈。

“嘿嘿……”江小落傻笑，她其實很少跟誰肢體接觸的。

關系好的女孩們似乎很喜歡挎着手臂啊，抱下腰啊，于她而言，挺陌生的，但并不反感。

“最後一名練習生，江小落。”周瑾停頓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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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到你了到你了！”莫西雅緊緊握住江小落的手，比她還緊張。

“經過導師們慎重考慮，江小落，你本次的等級測評結果是……”

所有人等着最後的懸念。

“A！”

“啊啊啊啊啊！”莫西雅蹭的跳起來，“落落，你太棒了！你是電你是光你是今天的神話！”

江小落舒了一口氣，深深鞠躬。

掌聲雷動。

短短的一天內，從A直接栽到F！

兩個小時的加訓，再次從末位回到頂峰！

逆風翻盤！

“但是……”周瑾的聲音打斷慶賀聲，“A班已經滿員，公平起見，江小落可以向A班任意一人發起挑戰，機會只有一次，獲勝者留在A班。或者，也可以放棄這次機會，順位留在B班。”

“哇——這賽制絕了！太狠了！”

“天吶，太刺激了吧！”

“battle！battle！battle！”

周瑾比了下暫停地手勢，“江小落，你的選擇是？”

江小落其實沒什麽勝負欲的。

她人生中參加的第一個競技比賽，是校運動會四百米，最裏側的賽道。

班主任是一位年輕的男老師，發令槍響起的那一刻，她起步晚了三秒鐘。扛着攝影機全程跟拍的班主任，不停地為她加油打氣。

江小落第一次想贏，想拿第一。

最後一百米沖刺，看臺上的同學拍着欄杆呼喊她的名字，但她輸了。

因為餘光看到那個将要被她趕超的第一名女生，拼盡全力的表情。

江小落遲疑了幾秒鐘。

撞線的瞬間，那女生雙腿一軟癱倒在地上，被人攙扶着勉強站起來。江小落扶着膝蓋喘了幾口粗氣便恢複過來。

班主任将鏡頭對準她，“江小落，為什麽猶豫呢？”

“老師，我覺得我永遠不會擁有那種堅毅的眼神。”

……

或許，也可以有的。

“battle！”

江小落聽到自己微沉的聲音。

全場沸騰，錄影廳裏的氣氛瞬間被掀到頂點，尖叫聲不絕于耳。

周瑾伸手按住躁動的人群，“A班9位練習生，你選擇的battle對手是？”

江小落覺得自己大概要再次颠覆衆人的想法了。

“何今。”

高亢的情緒凝固住了，所有人面露疑惑。

“什麽？怎麽會選何今啊？這是什麽戲碼？室友相愛相殺嘛？”

“江小落的想法一般人真的摸不透哎！”

周瑾替大家問出心中所想，“原因是什麽呢？”

“因為A班solo表演的時候，何今展示了我感興趣的東西。”江小落擡眸看向金字塔上方嘴唇抿成一條線的何今，“老師，我想跟她battle一下說唱。”

“啊啊啊天吶！要瘋了要瘋了！為什麽突然這麽多女生會rap啊！”

“怪不得江小落沒有投票給何今，她一定是覺得自己rap比何今強！”

導師們也迫不及待想看兩人的對決，向來我行我素的邢天林已經開始拍桌子起哄了。

“周PD，是只battle這一項嗎？”

何今從金字塔上方走下來，黑色短發硬挺輪廓模糊了她的性別，其實現場練習生更多的人是看好她的。

109位女生中，唯一的風格。

周瑾道：“出于導師指定PK項目可能都是某個人短板的考慮，這個由你們共同商定。”

江小落活動了下筋骨，“我已經選了我想比的，其他的随便。”

“WOW！為什麽感覺她好嚣張啊！”

“怎麽辦，有點喜歡江小落哎！就是那種漫不經心地狂，好帥啊！”

“拜托，何今走中性風，他更帥好不好！”

周瑾問：“何今，你想選擇的battle項目是？”

“跳舞可以嗎？”何今扭頭看向江小落。

“嗯……”江小落突然笑了一聲，“你确定嗎？”

“啊！聞到了huo藥味！”最不淡定導師邢天林激動地站了起來。

江小落解釋道：“老師，別沖動，坐下，我只是禮貌問詢。”

“挑戰者先表演，江小落，準備好了嗎？”周瑾當然也是萬分期待的，這個女孩到底還有多少潛力沒被挖掘出來。

江小落比了下手勢，“DJ老師給點聲音。”

“哇！！！是要即興說唱嗎？！”

“我的媽呀，感覺她又要開挂啦！”

……

“喲，check one two，我必須show you我的态度，

可能你們覺得厮殺室友太過冷酷，

但是rap能力不足必須删除solo最強記錄。

現在，讓我來刷新這個舞臺對說唱的刻板印象，

随便一段freestyle給你們打個樣，

讓你們知道誰才應該是尖叫對象。

……

Peace yo！”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舞蹈導師肖祁，“炸了炸了！這段即興炸到我了！”

“啊啊啊！江小落，瘋狂為你打call為你爆燈到天明！”

女孩們瘋狂的尖叫聲快要掀翻錄影頂棚，這種直面攻擊帶來的強烈沖擊性讓人熱血沸騰，但也有部分人難以接受。

“天吶，她在幹嘛？為什麽會唱出來這種東西，這樣播出去影響不太好吧？”

“對啊，這也太狂妄了吧！”

導師中，最年長的陳練對于新事物的接受度還算可以，但乍一聽到這種歌，感覺自己的腦子嗡了一下。

“江小落，我對這種音樂類型不太了解，能簡單說一下你為什麽會這麽直白的……”

陳練斟酌了一下用詞，但是沒能說出口。

“陳導師，我明白你想說什麽。”江小落主動開口道，“這是黑怕音樂中的一種表現形式，現在大衆能夠接受的個性程度停留在允許‘我最帥我最拽’這種聲音存在，那我想說，希望大家更進一步，了解diss文化。”

全場安靜下來，導師們也很認真地在聽。

江小落慎重傳達精神，“diss不是盲目的诋毀，比如我跟何今battle，我想展現我心目中更純正的黑怕音樂，當然diss只是其中一小部分。這是一檔競演節目，除了表演，還有競争，核心就是，我覺得我比強，我就用實力來證明自己。如果你不服氣，可以dissback。我選何今而不是別人，是因為在這個圈子裏我們可以用音樂公平交流，而她也一定理解diss文化。”

舞蹈老師魏妍希突然插話，“哦？何今，你理解嗎？”

“……當然。”何今點頭道。

“但一開始你的表情是震驚的”，魏妍希繼續道，“如果你不認可江小落的作為，你可以說出自己的想法。”

何今一怔，魏妍希的話帶有誘導性。

讓她反駁江小落嗎？

“魏導師，我覺得你現在一臉看好戲的表情可以收一收。”肖祁将微妙的氣氛打破，含笑的語氣卻帶着刺。

PD周瑾怕兩人掐起來，及時轉移話題，“我來問個問題，江小落，你看起來柔柔弱弱的，為什麽會喜歡這種好戰精神的黑怕音樂呢？”

江小落淺笑。

“這孩子看着挺乖巧的，怎麽不聽家人安排好好讀金融而去學街舞呢？”

曾經也有人問過這樣類似的問題。

那個被指責的孩子，穿過時空隧道舉起了手中的麥克風，“我喜歡一個偶像，他教會我，不要一味沉默，退讓，服從。我因為他愛上黑怕音樂，他讓我變得自信，從容。黑怕音樂的核心是抗争和keep real，抗争讓我自由，keep real讓我敢于做真實的自己！所以黑怕音樂于我而言的意義就是，自由地做自己！”

短暫的沉默。

爆發一陣純粹的掌聲。

良久才有人開口，“加油！江小落，你是最棒的！”

江小落燦然一笑，心裏積郁的什麽，這一刻突然煙消霧散了。

大屏幕切出她眼語笑靥，水洗的漆黑眸子那一刻泛起晶瑩的光點。

一直覺得這群女生長相沒差的PD周瑾，倏然意識到，江小落好像是和他們說的那樣，精致到無可挑剔。

“呃……接下來，請進行第二輪battle。”被導演組提醒的周瑾回過神兒來，終于記得cue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