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晚上八點,柒笙到達張可依男朋友的酒吧時,張可依還堵在路上。

算上開業,這還是她第二次來。

因為還不是正式營業時間,這個點酒吧人不多,只有幾位零散的客人坐着聊天。其他服務員也正在做着營業前的準備,酒吧還不算吵鬧。

不知是張可依特意交代過,還是酒吧經理對于上次柒笙用酒瓶砸周凱的事印象深刻,遠遠地看見她,就迎了過去。

哪怕酒吧燈光昏暗也遮擋不住酒吧經理臉上殷切的笑容:“柒小姐,好久沒見您過來了。您這邊幾個人,我帶您去樓上包廂。”

柒笙面上淡淡地拒絕:“不用,我和張可依兩個人,坐吧臺就好。”

酒吧經理一聽是和老板娘,就沒再多勸,将柒笙帶到吧臺後就離開。

不一會兒就有酒保走上前對柒笙詢問道:“女士,喝點什麽?”

柒笙手指在桌面輕敲着:“Cosmopolitan。”

“女士,心情不好?”

酒保是新招來的,不認識柒笙,但見柒笙長得漂亮,不免起了搭讪的心思。

柒笙擡頭看了一眼酒保,沒說話。

其實算不上心情不好,就是心裏郁悶。

她本以為和紀淮北都同睡一張床了,之後肯定會越來越親近,但沒想到兩人一朝回到最開始的狀态。

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快要過年,紀淮北公司需要處理的事情越來越多,回家的時間也漸漸變晚。再加上柒笙熬夜早上一向起得晚,算起來,她好像很久沒有紀淮北正經地說過幾句話,一起用晚餐。

明明很普通的一件事,柒笙以前和舒沫時常大半個月都不見面不說話,也不覺得什麽,下一次見面兩人也不會有隔閡,什麽話題都能聊。

但換個人,變成紀淮北就不行。

越想越心煩,所以她下午幹脆約上張可依來酒吧,想要多喝幾杯。

酒保見柒笙不回話也不覺得尴尬,拿過調酒器,自顧自地說道;“女士,最近我們出了新的雞尾酒,酒味不濃,要試試嗎?”

柒笙擡了一下下巴:“試試。”

“好的。”

酒保臉上溢出一個笑,動作麻利地在調酒器裏加着配料。

柒笙目不轉睛地盯着酒保的動作。

酒保注意到柒笙的目光,炫技一般,将銀色調酒器搖晃着,高傲過抛起然後接住。最後倒進一杯放滿冰塊的高腳杯,又放了薄荷葉點綴。

他将點綴好的漸變藍色雞尾酒推給柒笙,紳士的說道:“女士,請慢用。”

柒笙接過雞尾酒很輕地抿了一口,酒精味的确不重,更多的是甜味。

她誇獎道:“不錯。”

酒保見柒笙滿意,很輕地笑了一下。正好現在生意不忙,他見柒笙就一個人,便沒有離開,一邊收拾着桌面,一邊和柒笙說着話。

可沒聊兩句就被吳敏打斷。

吳敏是酒吧的常客,自從上次在這兒見過紀淮北後,便想着有機會能再見紀淮北一面,只要有空就會來酒吧,期待與紀淮北邂逅。

但一連幾個月也沒見過紀淮北來一次。

今晚,她一進酒吧就意外看到在吧臺和酒保說話的柒笙。看見柒笙的一瞬間,她下意識往柒笙周圍掃去,卻并沒有看到紀淮北。

她只遲疑了兩秒就朝柒笙走去。

“柒笙。”

柒笙聽到聲響回頭一看,發現是吳敏,在心裏吐槽了一句陰魂不散後便又收回了視線,不再搭理。

吳敏對于柒笙的忽視已經習以為常,徑直坐在她旁邊,向酒保點了一杯酒。趁着酒保調酒的時間,她看似随意的對柒笙問道:“你知道蘇雯嗎?”

柒笙正在給張可依發消息問她到哪兒了,聽到吳敏的話,動作一頓,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不明白她忽然提蘇雯是什麽意思。

“看樣子你知道啊。”吳敏從柒笙的反應猜測到柒笙是知道蘇雯的。她臉上帶着不明顯的笑意:“你不覺得蘇雯和紀淮北很像嗎?他們才是一類人。”

她自顧自地說着:“大學的時候,他們兩都很優秀,又都是教授的得意門生,在我們學校就挺出名的。那時候我們學校不少人都以為他們是一對,畢竟他們看起來......很般配。”

吳敏說的那些話像是一把尖刀不有餘地地往柒笙身上刺,刺得她渾身都疼。

她重重地放下高腳杯,打斷了吳敏的話,目光冰冷地望着吳敏:“別一直像蚊子似的在我旁邊叽叽喳喳,煩。你想說什麽不如直接說。”

吳敏近乎變.态一樣欣賞着柒笙的神情,婊裏婊氣的說:“我沒說什麽啊,就是随便和你聊聊。我以為這些紀淮北都和你說過,他沒說嗎?”

柒笙面色不虞。

她知道吳敏是故意想要激怒她,但還是不可避免地生氣。

一想到紀淮北大學時曾與別人親密,心裏就跟壓着一塊石頭似的難受。

正好,酒保将調好的雞尾酒端上桌面,吳敏笑着接過,對柒笙舉杯:“既然你不喜歡這些話題,那我就不說了。我朋友還在等我,有機會,我們下次再聊。”

柒笙收回眼神,沒搭理吳敏,俨然把她當空氣。

吳敏也不生氣,這次來的目的已經達到,端着雞尾酒,昂首挺胸,像只獲勝的孔雀從柒笙面前離開。

柒笙端起高腳杯,猛地灌了一大口酒。

酒保見吳敏走了,又繼續和柒笙搭話:“感情不順?”

柒笙冷漠地掃了他一眼,并不答話。

酒保本以為剛才和柒笙聊了幾句,算是熟悉,現在被柒笙目光一刺,怔愣幾秒才回過神,一頓安慰的話憋在嘴邊說不出口。

正好旁邊有客人叫酒保點單,他便悻悻地離開。

十分鐘後,張可依姍姍來遲。

“不好意思,來的路上,有兩輛撞上了,堵了半天。”

柒笙還在思索吳敏說的那些話,喝了一口雞尾酒,有些心不在焉的回應:“沒事。”

張可依本還想絮絮叨叨說點其他的,忽然目光一凝,盯着柒笙手裏沒喝完的雞尾酒,詫異道:“你怎麽點了這個?”

柒笙目光随着張可依一起落到手裏的高腳杯:“怎麽,有什麽問題嗎?”

因為男朋友的緣故,張可依舒沫時常來酒吧,對酒吧裏大部分酒都算了解。

她見柒笙真的不懂,便開始科普:“你手裏這杯,別看它顏值高,酒味也不重,但後勁兒特別大。你知道這裏的人都叫它什麽嗎?”

柒笙忍不住往下問:“什麽?”

張可依靠近柒笙耳朵,一字一字道:“失、身、酒。”

聽到這個名字,柒笙擰起了眉頭,手裏重重地把酒杯放下。

目光下意識去找剛才的酒保,但燈光昏暗,所有酒保又穿着一樣的衣服,分不清誰是誰。

張可依舒沫見柒笙已經喝了大半杯,擔憂的問道:“你現在還好嗎?喝了多少啊?”

“還好,沒感覺。”

柒笙心裏憋着事,各種不爽,也不覺得這杯酒有什麽問題,只當舒沫是誇大其詞。

張可依一聽,就知道柒笙沒當回事,勸道:“柒笙,我建議你現在不要喝了,你可能現在沒什麽感覺,但是這酒後勁真的特別大。我幫你叫車回家。”

說着,她目光四處掃了一眼,找到酒吧經理,正準備招手讓經理過來幫柒笙找個代駕。可剛擡手就被柒笙攔下。

柒笙按住張可依的手。

她一想到回去還是一個人,就氣悶,賭氣一般說道:“不回去。”

張可依再傻也意識到柒笙情緒不太對,只能安撫着她的情緒,再偷偷給她男朋友發了信息,讓他通知紀淮北來酒保接柒笙。

事實證明,張可依說得很對,柒笙低估了那杯雞尾酒的後果。

柒笙本來就喝得急,不到半個小時,她面前的座椅、人物都變得模糊起來。

她撐着手望着前方,面上看上去還算正常,只是雙眸沒有一點聚焦。

忽然間,她好像聽到了紀淮北的聲音,在嘈雜的酒吧顯得有些不真切,但還是擡着頭去尋找聲音的方向,卻發現聲音好像就是從她身旁傳來的。

紀淮北面色不佳地從張可依舒沫手裏接過柒笙,對張可依和陸安州說道:“有勞,我先帶柒柒回家。”

紀淮北接到陸安JSG州電話時還在公司處理事務,一聽柒笙在酒吧喝醉了,便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酒吧。

酒吧人多眼雜,張可依舒沫和陸安州都在旁邊照顧柒笙,就怕柒笙一不小心被其他人騙走,現在見到紀淮北過來終于才放心把柒笙交了出去。

“沒事,沒事。”張可依擺手,又看了一眼柒笙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說了出來:“那個……柒笙好像心情不太好,你照顧點。”

紀淮北看了一眼懷裏的柒笙,很輕地點了一下頭。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醉酒的緣故,柒笙全程都表現得很乖,和平時張揚的模樣不同。

她任由紀淮北扶着出了酒吧,上車後也只是靜靜地躺在紀淮北懷裏睡覺,如果不是腳步漂浮,一點也看不出來是醉酒的人。

柒笙這番乖巧的模樣讓紀淮北想發火也沒有脾氣,只能不輕不重地捏了捏柒笙的臉頰,表示自己對于柒笙喝醉酒的不滿。

睡夢中柒笙感受到疼痛,不高興地皺起了眉頭。紀淮北随即松開了捏着柒笙的手。

也許是因為柒笙在回家的途中睡了一覺,有了精神,一到家就開始鬧騰。

紀淮北剛把她放到沙發上,去廚房倒蜂蜜水,左右不過五分鐘的時間,柒笙就鬧上了。

柒笙一睜眼沒看到紀淮北就開始找人。

她跌跌撞撞從沙發上起來,叫喊着:“紀淮北,紀淮北。”

紀淮北正在找蜂蜜聽到聲響,回頭一看,柒笙正起身地朝他走過來。

柒笙腳下還穿着7cm的高跟鞋,歪歪扭扭地走着路,好像下一秒就要崴腳。

紀淮北眉心一跳,忙放下手裏的蜂蜜,朝柒笙走去,又重新将她扶回了沙發。

柒笙沒有半點惹事的錯覺,甚至還不高興的打了一下紀淮北,質問道:“你剛才去哪兒了?”

“給你倒蜂蜜水。”紀淮北倒是好脾氣的回應。他看了一眼廚房,怕柒笙又跟來,耐着性子和她講道理:“你乖一點,坐在這兒不要動。我一會兒就回來。”

柒笙呆呆地望着紀淮北,似乎在理解紀淮北說的話,過了半分鐘才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她目光全程都跟着紀淮北遠去,看着他去廚房再回來。似乎在确認紀淮北是不是真的只是去倒蜂蜜水。

紀淮北倒完蜂蜜水回來,半蹲着,把手裏的蜂蜜水還有解酒藥一起遞給柒笙,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柒笙一把抓住衣領,往前拉。

玻璃杯裏的蜂蜜水随着晃動,溢到地上的毛毯。

紀淮北很輕地皺眉。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又聽到柒笙問。

“說,你喜不喜歡我?”

紀淮北沒想到柒笙醉酒後悔問這個問題,楞了一秒,回應:“喜歡。”

柒笙拽着他的衣領松了一點。

可還沒松完,又被柒笙拽緊。

這次柒笙語氣更兇:“喜歡我還是蘇雯?”

紀淮北眉頭上揚,不明白柒笙為什麽會這麽問,但還是認真回答。

“喜歡你。”

紀淮北這次沒再輕舉妄動,繼續等着柒笙。

果然,柒笙沉默了半瞬又問:“喜歡我還是張可依?”

這個問題為什麽還有張可依。

關她什麽事?

紀淮北實在有些不解,但這次沒再輕易作答,而是把手裏的蜂蜜水和醒酒藥一起遞給柒笙。

“吃了我再告訴你。”

柒笙松開了紀淮北想也不想将醒酒藥吃了下去,又大口喝了半杯蜂蜜水,然後望着紀淮北,似乎在等着他給出答案。

紀淮北放下玻璃杯,注視着柒笙,語氣緩慢又鄭重:“喜歡你,只喜歡你。”

他不确定柒笙明天醒來是不是還會記得,但還是說了。

柒笙與紀淮北大眼瞪小眼。過了一分鐘,柒笙反應遲鈍的應了一聲“哦。”

紀淮北有些好笑,等了這麽久就換來一個“哦”偏偏望着醉酒的柒笙又沒有其他辦法,半哄着把柒笙帶上樓。

他擔心柒笙半夜起來又鬧騰,思索了幾秒幹脆把柒笙帶回自己房間照料。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醉酒的緣故,柒笙沒有安全感,一見不到人就要鬧,會一直叫着紀淮北的名字,粘着他,不讓他離開。

紀淮北廢了一番功夫才将柒笙安頓好,哄着上床睡覺,就在他要關燈時,柒笙“噌”地一下坐起身來。

紀淮北動作一頓,回眸注視着柒笙:“怎麽呢?”

不似不耐煩的語氣,而是詢問。

柒笙不說話,直勾勾地望着紀淮北,那雙眼眸裏含着淚光,讓人心疼。

紀淮北一下就慌了,捧起柒笙的臉,輕聲詢問:“怎麽了?”

“我剛剛都閉眼了,你都不親我,你不喜歡我了。”

柒笙說完,扁着嘴,更覺得委屈了。

紀淮北一時怔住,回憶了兩秒才想起來柒笙說的閉眼是什麽時候。

大約二十分鐘之前,紀淮北從柒笙房間好不容易找到卸妝水要給柒笙卸妝。

他第一次幫人卸妝,有點不知所措,又怕卸妝水不小心滴進柒笙眼睛裏,讓她難受,全程都讓柒笙閉着眼睛。

柒笙也很聽話,一直到洗完臉都閉着眼,保持着擡下巴的姿勢。只是在聽到他說可以睜眼的時候,眼裏閃過一絲失望。

所以,那抹失望是因為這個?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醉酒的柒笙,和平時不同,雖然鬧騰,但是莫名可愛,讓人想要欺負。

紀淮北低頭悶笑了一聲,肩膀微微顫動。

他實在好奇,明天柒笙酒醒後還會記得今天的行為嗎?

柒笙見紀淮北一直不說話,更是委屈巴巴控訴:“你都好久沒有親我了,你肯定是不喜歡我了。”

她眼眶裏含着淚珠,就好像紀淮北只要說一聲“是”她就能立馬哭出來。

紀淮北又無奈又好笑地在柒笙嘴角親了一下:“喜歡。”

柒笙不滿意紀淮北輕啄,勾着紀淮北脖子又重重親了上去,牙齒沒輕沒重地磕在紀淮北嘴唇上。

紀淮北呼吸逐漸加重,失控地翻過柒笙身體,吻了過去,右手不聽使喚一般從柒笙的衣擺探了進去。

柒笙剛開始還能回應紀淮北,後面紀淮北發現柒笙漸漸沒了動靜。

他松開手,低頭一看柒笙不知道什麽閉上了眼睛,便輕喚了一聲:“柒柒?”

回應紀淮北的是柒笙平穩的呼吸聲。

紀淮北深呼吸一口氣吐出,輕手輕腳地下床,又替柒笙蓋好被子後才邁着沉重地步伐朝浴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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