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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隔音效果很好,聽不到一點聲音,直到柒笙離開,外面的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單從柒笙急匆匆的趕來再面色慘白的離開,所有人都意識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
陸池身為紀淮北的特助,這個時候顯得尤為重要,被其他人推着,讓他進去探探情況。
陸池一想到過年時那筆不菲的獎金,糾結了半響,還是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意料之中,并沒有人應聲。陸池一咬牙,還是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紀淮北手上還捧着柒笙的鑽戒,聽到聲響,目光陰沉地從門口掃去。
繞是經歷豐富的陸池,也被紀淮北的眼神吓到。他跟着紀淮北這麽多年,從未見過紀淮北神色這麽難看。
推門的手一頓,腳步僵持在門外,不敢再動。
直到紀淮北收回目光,冷漠地說了一聲“進來。”
紀淮北掌心捏緊了鑽戒,聲音冷得可怕:“去把昨晚酒店外的監控全部調出來,找出偷拍的人。”
陸池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一聽有人偷拍立馬變得嚴肅起來。
“我現在就去辦。”
陸池得到指令後馬不停蹄地離開了辦公室。
說不上是因為趕着工作,還是想逃離辦公室裏恐怖的氣氛。
陸池離開後,辦公室裏更是安靜得可怕。
紀淮北手裏還緊緊捏着鑽戒,鑽戒的棱角死死刺着他的掌心。他像是沒有知覺一般死死捏着。
柒笙說出離婚的那一瞬間,他承認他的理智被推翻,心裏的煩躁感和慌亂達到了頂峰。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柒笙的模樣。
那天他因為東郊主題樂園的事請了好幾位長輩吃飯。因為是長輩,他們灌的大部分酒都沒辦法讓陸池替代,只能自己喝。
酒到中旬,他尋了個理由,去樓道口透透氣。沒想到沒過一會兒就聽到樓下傳來的電話聲。
言語粗俗又不堪。
安靜地環境被人打擾,他擰起眉頭就準備離開,沒想到,剛擡起腳步卻聽到一聲慘叫。
他垂眸向樓下望去,那是第一次見到柒笙。
不可否認,第一眼吸引紀淮北的是柒笙的樣貌。
柒笙很耀眼,哪怕是在視線不算明亮的樓道裏,也很難讓人忽視她的漂亮。
當然,與她漂亮相對比的是她的脾氣。柒笙根本不給周凱說話的機會,就直接動手,揍了周凱一頓。
手機上無聲地傳來陸池的消息,提醒他,讓他盡早回包廂。他看過後,并未離開,按下手機電源鍵,依然靜靜地注視着樓下的柒笙。
在他眼裏,柒笙就像只小野貓一般,明明和周凱力量都不想對抗,卻高傲地仰着頭,張牙舞爪地撓人。
那時他腦海閃過一個想法,如果家裏多了這樣的小野貓,也許家裏會很有趣。
當然,那個想法只在腦海裏過了一遍,随着柒笙的離開并沒有實施。
後來有一天他爺爺忽然給他發消息讓他回家。他以為老爺子急匆匆叫他回家有什麽要緊事,沒想到老爺子來了一句“給你介紹女朋友。”
紀淮北略感頭疼,但又不好不給爺爺面子,正準備委婉拒絕,就見老爺子已經拿出手機,把女生的照片遞到他眼前。
老爺子把柒笙爺爺偷發給他的照片給紀淮北看:“你看,這是柒家拿丫頭。”
就那一眼,紀淮北就再也沒移開眼。
那是一張柒笙的畢業照。柒笙看上去比之前在酒店時還要稚嫩,穿着博士服,望着鏡頭笑眯了眼,身後的陽光也不及她耀眼。
他腦海裏又浮現出了那個想法。
想把小野貓帶回家。
爺爺明明察覺到紀淮北眼神的變化,還裝模作樣的說道:“漂亮吧?聽說想和這丫頭聯姻的多了去了,你要不願意就算了。”
這話其實帶着激将的意味。換做平常,紀淮北肯定是會不屑一顧地拒絕,但現在對上柒笙,紀淮北卻湧上一股占有欲。
鬼使神差的,他答應了那次相親。
可沒想到第一次正式見面,柒笙一句話也不說,直接鴿了他。
說不上來是什麽感受,他坐在餐廳幾次想給柒笙發消息,又覺得沒必要。
那是紀淮北生平第一次被人放鴿子,不可能做到心平氣和,可當柒笙母親再次提出見面時,他又同意了。
在巴黎機場,再次見到柒笙的時候,他多停留了一眼,但柒笙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那一刻,他心裏升起一股煩悶感,所以并未和柒笙打招呼。
再後面,小野貓終于被他帶回了家,就當他以為一切朝着好的方向發展時,小野貓卻忽然要離開。
好不容易騙到手的,怎麽會舍得讓她離開。
柒笙離開公司後,逃似的攔過一輛出租車坐了上去。當司機問要去哪兒的時候,柒笙嘴唇微張,遲疑了一瞬才報出槐安公寓。
她在天霖瀾灣住了幾個月,下意識也把那裏當做自己的家,當司機問去哪兒的時候,她脫口而出的是“天霖瀾灣”,話在嘴邊才改了嘴。
這樣想着,心裏似麻繩一般揪成一團。
柒笙本以為回了自己公寓,看不見有關紀淮北的東西就不會太難受,可事實并不是這樣。
她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回公寓,現在才發現家裏很多東西都不見了。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讓陸池把公寓裏習慣用的東西都搬進了紀淮北家。
就好像認定了以後一輩子會住在那兒。
這時她才意識到,紀淮北無聲無息地占據了她的生活。
家裏明明沒有紀淮北任何東西,但又好像存在着紀淮北的所有回憶。
柒笙最後還是沒法說服自己在公寓裏住下,打電話确認舒沫在家後,直接去了舒沫家。
舒沫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推開門見到柒笙時的場景。
柒笙出現在外人面前時永遠是光鮮亮麗的,但那一刻的柒笙卻黯然失神,像是被誰抛棄了一般。
舒沫從未有見過這樣的柒笙,甚至可以說得上是狼狽。
她手忙腳亂把柒笙迎進家:“怎麽了,這是?”
柒笙的委屈在這瞬間全部爆發,不受控制地哭了出來。
眼淚無聲地落下,一顆一顆地随着臉頰落下。
一種脆弱感在柒笙身上顯示得淋漓盡致。
舒沫更慌了,拿過紙巾,小心地擦着眼淚:“別哭,別哭。到底怎麽了?你和我說,是不是誰欺負你,我揍死他!”
柒笙抱住了舒沫,哽咽着說道:“沫沫我和紀淮北提了離婚。”
舒沫被這個消息劈得整個人都懵了,拍着柒笙後背的手也頓住:“怎麽這麽突然?”
最開始柒笙剛結婚時,她就聽柒笙不止一遍說過以後要和紀淮北離婚,但她以為随着柒笙和紀淮北的相處,柒笙已經打消了這種想法。
而且前段時間柒笙不還和她說喜歡紀淮北嗎?怎麽幾天不見就鬧到要離婚的地步。
柒笙本來嗓子還啞着,因為哭腔,顯得聲音更啞了。
她将照片的事和舒沫說了一遍。
舒沫沉默着聽完柒笙的話,還是沒忍住為紀淮北說話:“會不會有什麽誤會?”
雖然她和紀淮北沒見過兩面,但下意識覺得紀淮北JSG不是會出軌那種人。
柒笙沒再說話。
其實不僅僅是因為照片,還有紀淮北的态度,和岌岌可危的安全感。
舒沫見柒笙不願意再說,也不再往下問,繼續在柒笙後背拍了兩下,安撫着。
“沒事,沒事。離婚就離婚。離了紀淮北我給你找個更好的!小鮮肉還是大叔款,任你挑。”
不會有更好的了。
柒笙聽到舒沫的話下意識在心裏反駁了一句。情緒非但沒有得到安慰,反而更難受了。
原來她的潛意識是不想和紀淮北的離婚。
柒笙一直抱着舒沫無聲地哭了十分鐘才終于穩定好情緒。
舒沫怕柒笙的眼妝暈開,弄到眼睛裏難受,特意貼心的幫柒笙卸了妝,又給她倒了被熱水。
舒沫知道像柒笙和紀淮北的婚姻和利益挂鈎,一旦離婚,雙方的合作都會受到影響。她不安的問道:“那你現在有什麽想法嗎?要和你父母那邊說一聲嗎?”
柒笙握緊了手裏的玻璃杯,聲音悶悶的:“不知道。”
她現在思緒很亂,根本不知道要幹什麽。
回公寓的路上她就收到了紀淮北的消息和電話,但她都沒有回複。大抵是看出她現在沒有情緒處理這些事,紀淮北最後沒再打電話打擾,只發了一句話。
紀淮北:【我和蘇雯沒有發生任何關系,我希望你冷靜之後,我們再談談。】
就連解釋的話也說的游刃有餘。
舒沫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柒笙,只是靜靜地坐在一旁,默默地告訴柒笙,她還在。
一直到柒笙手裏的溫水變涼,兩人都沒說話。直到舒沫的手機鈴聲響起,才打擾這份沉默。
舒沫本想挂斷的,但看到上面來電人是自己的經紀人之後,猶豫了兩秒。
柒笙擡起頭,把手裏的玻璃杯放到桌上,語氣平靜:“接吧。”
舒沫接過電話:“琳姐。”
電話那邊傳來一個幹練的聲音:“我還有十分鐘左右到你家,你準備一下。”
舒沫這才想起來一會兒她還有個活動需要參加。
她看了一眼眼角還挂着淚痕的柒笙,很輕地擰了一下眉頭,然後偏過頭,捂着嘴,小聲對那邊問道:“琳姐,活動能延遲嗎?”
電話那邊的琳姐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一般,聲音也大了兩分:“祖宗,你當你現在是什麽影後級別的人物嗎?你想延遲就延遲。你知道這次活動有多少人擠着頭想往裏面鑽嗎?!”
舒沫一僵,下意識朝柒笙看去,發現柒笙也在看她,明顯是聽到了琳姐剛才說的話。
柒笙輕聲道:“去吧,我沒事。”
舒沫擰眉,面露糾結。
柒笙知道舒沫是不放心她,特意扯了一下嘴唇:“我沒有脆弱到這個地步。”
只是那個笑在舒沫看來實在牽強。
電話那邊琳姐又在不斷催促。她嘆了口氣,應付完琳姐後,才擔憂的說道:“那我早點回來。我家的東西你都知道在哪兒,随便用。”
柒笙點頭:“好。”
家裏只有一個人,柒笙又不願意看手機,早早的就洗漱上了床。
她腦子很亂,很快睡着後,又會清醒。中途迷迷糊糊醒了很多次。最後一次醒來的時候是早上七點,屋外還是黑的。
她睡得并不好,不僅嗓子啞了,連頭也是昏昏沉沉的,不過思緒倒是清晰不少。
吳敏拍的那些照片,說的那些話,明顯就是故意挑撥在她和紀淮北,擺明了想看她和紀淮北吵架。
可她看到那張照片,就是沒忍住,上了當。
現在睡了一覺起來,生出一絲後悔的情緒。至少應該聽聽紀淮北的解釋,而不是直接甩了戒指就走。
嗓子太痛了。
昨天還有紀淮北給她泡蜂蜜水,哄着她喝,而今天.....
她心裏一酸,掀開被子朝屋外走去。
柒笙本以為這個時間,舒沫要麽還在睡覺,要麽出去工作了,沒想到舒沫會在客廳,旁邊還坐着張可依。
她盯着張可依,語氣有些驚訝:“你怎麽過來了?”
太久沒說話,聲音嘶啞到沒法聽。
張可依不知道柒笙感冒,剛聽舒沫講完柒笙要和紀淮北離婚的事,還以為柒笙昨晚哭到嗓子啞了,頓感心疼。
她站起身,把柒笙推到沙發旁坐下:“你快坐着,我去給你倒杯水。”
有人幫忙倒水這種事,柒笙自然不會拒絕。
目光随着張可依去了廚房後,才對舒沫問道:“她怎麽來了?”
舒沫坦白道:“我一會兒還有個行程,沒辦法照顧你,就讓她來陪着你。”
柒笙有些無奈。她在舒沫眼裏是不是太脆弱了一些,但嗓子疼,不想說話,只能點了點頭。
張可依給舒沫倒了一杯熱水,落座到舒沫旁邊。
柒笙啞着嗓子道了一聲“謝謝”後就喝了一口溫水潤桑,沒有注意到舒沫和張可依的小動作。
張可以和舒沫用眼神無聲地交流了兩個回合,最後張可依還是開口。
“那個,笙笙,我們和你坦白一件事。”
柒笙今早沒化妝,姿态怏怏的。聽到張可依的話,擡頭淡淡地朝舒沫和張可依看了一眼。
她沒說話,只用眼神示意着張可依繼續說。
張可依縮成一團,顯得有些心虛:“我們把你在這兒的消息告訴紀淮北了。”
柒笙眼神一下變了,陰恻恻地盯着張可依,又落到舒沫臉上,就差沒把“叛徒”兩個字寫到臉上。
舒沫被柒笙目光一刺,連忙把準備好的借口說出來。
“你老公說,要是我不把你在哪兒告訴她,就要封殺我。”
末了,還不忘賣慘:“你知道的,這些年我混到現在有多不容易。”
柒笙一噎。
行吧,這個理由尚且可以接受。
她又把壓力轉移到張可依身上。
張可依明顯沒想到舒沫還準備了這份說辭,十分驚訝,收到柒笙眼神後,才學着舒沫的樣子,胡口亂編道:“紀總拿陸安州的生意威脅我,你知道的,我沒辦法不答應。”
她自認為是這番說辭沒有任何毛病,卻還是被柒笙找到突破口。
柒笙語氣淡淡:“哦,我沒有陸安州重要。”
張可依心裏咯噔一下,忙朝舒沫投去求助的目光。舒沫自顧不暇,只能對張可依露出一個愛莫能助的微笑。
張可依欲哭無淚:“我不是那個意思。”
柒笙被張可依和舒沫一打诨,沉重的情緒消失不少,很輕地笑了一下。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道門鈴聲。
柒笙瞬間想起來剛才張可依說紀淮北知道她這兒的事。
她心跳忽然快了一拍。
紀淮北來這麽快?
正想着,坐在最外面的張可依起身準備去開門。
柒笙脫口而出:“不準去。”
都不用看鏡子,她現在的狀态肯定很差。她才不要被紀淮北看到。
張可依楞了一秒,想起什麽,準備解釋:“那個,其實......”
話還沒說完就被柒笙打斷。
柒笙以為張可依又要為紀淮北說話,聲音帶着一絲強硬:“不、準、去!”
張可依嘴唇微張,想說什麽,見柒笙這樣,又沒法說出口。
門外的敲門聲越演越烈,敲門的人似乎越來越不耐煩了。
伴随着最後一道敲門聲落下,門外傳來一個粗礦的聲音。
“外賣。是不是張小姐點的外賣?”
柒笙懵了,下意識朝張可依看去。
張可依悻悻道:“我剛就想說,我怕你餓,特意給你點了早餐。”
柒笙咬牙,越發難堪。
虧她還以為是紀淮北。
“沒人在家嗎?”
門外的外賣員又嘟囔了一句,卻沒走。
話音剛落,張可依就看着手機上傳來一個陌生號碼,不用想,都知道是外賣員的電話。
她擡頭不安的看了一眼柒笙,弱弱的問道:“我現在能去開門了嗎?”
柒笙閉眼,一個“能”字從牙縫裏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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