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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米之外

拎着包站在那兒的柳慧岚沒想到自己會看見這一幕。

紀建盛上個月月底回了趟家, 問起了上一次娛樂報道裏關于自己兒子的事情，可那時候紀盡還在圖盧茲訓練，天高皇帝遠, 他就是再生氣, 也管不着。

後來在家呆了幾天, 因為工作, 就又出去了一趟，這些年，都是這樣，反反複複, 日複一日, 有個把事業看得比家庭還重要的丈夫, 她常年都是一個人在家。

好在前幾年, 紀盡還在上高中的時候, 給他去開家長會，認識了曹喧的母親，兩個人都是家庭主婦，沒有代溝，很談得來, 大家閑來無聊就作作伴, 打發日子。

今兒個晚上還坐在一張桌子上打麻将，曹母就接到自己兒子的電話，說徐文靜又流産了，讓她給炖點雞湯過去。

那頭正在洗麻将的曹母, 兩手推着牌，用左耳和肩膀夾着手機對兒子喊，“我是你保姆還怎麽滴，你自己不會弄？”

曹喧心情不好，敷衍了她幾句就給挂了，氣得他母親在麻将桌上直罵，“你們說說，讓我給他做事，還這種語氣，也不知道誰慣的，我今天就不弄，看他能怎麽着我？”

話雖這麽說，可到底是自己的親兒子，說了兩句狠話，還是把牌場子給推了，起身去超市買了只雞炖了鍋雞湯，嘴裏還止不住地念叨着，“真是造孽啊，這都多少回了，全是一條條活生生的小生命哦。”

柳慧岚是第一次被她拉來打麻将，因為不怎麽會，加上本身對打牌就不感冒，整個下午都興致缺缺，唯獨到了這個時候，才覺得自己能派上用場了。

她陪着曹母去了趟超市，又告訴她雞湯該怎麽煮才能最大程度地對小産的女人好，等大概炖了2個小時左右，出了鍋，兩人一齊去了醫院。

反正在家也沒事做，正好趁這個時候去看看。

原以為是看人家兒子的，沒想到這還沒看上，倒是先看見自家的那個了，還和個女人坐在醫院門口“嬉戲打鬧”，簡直沒眼看。

在一聲呼喚聲中轉過頭來的秦思，同樣盯着柳慧岚和曹母望去，起先還愣在那裏，回神後，立馬從紀盡的腿上站起來，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倒不是說她有多怕紀母，只是這麽多年來，以對她父親的那一套，她在看見長輩，尤其是做了什麽可能讓他們覺得荒唐的事情的時候，她就會條件反射擺出一副等着挨訓的樣子。

表情要多無辜有多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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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反觀紀盡，他就淡定多了，慢悠悠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問正向自己走來的母親，“媽，你怎麽來了？”

問完後，還頗為禮貌地轉了個頭，叫了聲曹母“阿姨”，才又回看她。

“哦，我來看看文靜，你們什麽時候來的？”

柳慧岚說話聲音平和，如她的人般，溫柔和煦，不過在場的誰都知道，她只是做足了表面功夫而已。

“剛來一會。”

紀盡回。

不同于上一次，這一次柳慧岚對于自己兒子的回答并沒有給出任何的回應，而是轉了下頭，将目光移到他旁邊的秦思身上，輕聲細語地說道，“你好，我們又見面了，上一次人多，沒和你打招呼，別見怪。”

她說的是那一次在紀盡家，有顧江和姜臨濤在場的那一天。

秦思因為她突然的示好，有些受寵若驚，不知道該怎麽回，只能揮揮手，“阿姨，沒有沒有，沒有的事。”

她不知道為何會有一種感覺，覺得紀盡的母親越笑，越讓人有種錯覺。

讓人以為她好像在說：上一次看你沒跟我兒子産生什麽交集，我就懶得理你，這次你都坐我兒子腿上了，我再不找你聊聊，确實有些說不過去了。

見她慌張的樣子，柳慧岚還“噗嗤“笑了一聲，然後才繼續說，“那就好。”

又轉話鋒，“哦，對了，我們要去給文靜送雞湯，就不打擾了，你們忙完了也進去坐坐吧。”

這時，因為這句“忙完了也進去坐坐”的話，才讓旁邊的男人表情有了一絲改變。

聽到她這樣說，曹母趕緊上來挽着她的手，對着秦思笑着點點頭，然後兩人肩并肩地走去了病房。

病房還在前面一點，大概還要走個一兩分鐘。

離他們已經有點遠，确定聽不到彼此的說話聲的時候，曹母咬着牙，有些不快地說，“好啊，讓我給你兒子介紹對象，回頭這邊人家已經談上了，你拿我尋開心呢吧。”

曹喧母親就跟個居委會大媽一樣，專門熱心幫別人解決人家家裏的事，看自己玩了這麽多年的好友因為孩子老是不交女朋友而愁心，就主動出面願意替她留心留心。

其實她雖然愛管閑事，可也不是什麽人的媒都做的，紀盡這孩子實在優秀，這麽一直單着确實有些浪費了。

柳慧岚面色有些無奈地回，“我也是才知道啊。”

曹母當然不是真生氣，一聽這話，有些吃驚，想了幾秒鐘後，和她一本正經地分析，“我看這兩人談得時間不久了，你家那孩子我不知道嘛，性格犟，能進他心裏，最起碼得有個兩三年了。”

“可不是嘛，高中就談了。”

“這麽久？”

這時間長度，就是自诩看事一看一個準的曹母都有些難以相信，“你們一直不知道？”

柳慧岚嘆了口氣，”能讓你知道嗎？你想想你家曹喧。”

“也對。”一說到自己兒子身上，曹母就有唠叨不完的話，“你說這些孩子到底是怎麽想的？就怕我們催婚，什麽事都不說，現在好了，懷一個流一個，要早讓我知道，能有這糟心事嘛。”

她在為自己煩心的同時，也不忘給自己好友拉拉警鐘，“我可跟你說啊，你看看那小姑娘瘦得都快沒邊了，一看身體就不咋結實，還有這大冷天的，怎麽就不能好好穿衣服？偏要把那肚臍給露出來，就不怕寒氣進入身體？......”

曹母一邊說着，一邊比劃，想起剛才看見的秦思的小腰，覺得自己走過去，要是一用勁，能把它給折斷。

她搖搖頭，真不知道現在這些小姑娘怎麽想的。

不過紀盡這個女朋友漂亮是真漂亮，眼睛勾人的跟個小妖精似的，還有種隐隐的熟悉感，把這話跟柳慧岚直白地說了出來。

柳慧岚笑了笑，“能不漂亮嘛，演《盛朝傳》那個香雪。”

“哦，對哦！”曹母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說怎麽這麽熟悉呢，是那個秦妃啊。”

《盛朝傳》就是顏晨給秦思介紹的那個角色，當時一部很小衆的古裝劇，沒想到最後會大火，全國女性都在觀看，自然裏面每個角色都出了名，連帶着秦思演的，只出現了幾集的傾國傾城的秦妃也被觀衆所熟知，以至于後來她因為顧佟的事情再次走入大衆視線的時候，網友對她的評價都是：這不是香雪嗎？

......

秦思為避免尴尬，在柳慧岚和曹母進去了有好一會兒的時候，才慢慢地往病房去。

她走在紀盡的身邊，看着那道他們即将要進去的門，用兩只手抱着肩，凍得都有了些顫音，問，“我怎麽感覺你媽好像有些不喜歡我啊？”

本來就是随意一問，也沒指望身邊的人會回答，哪想紀盡卻突然停了下來，對着秦思裸露在外的一小截腰肢看了看，又對了她腳踝處的那個紋身瞄了一下，似笑非笑地說，“我爸可能更不喜歡你。”

那是秦思剛紋上去的一個紋身，是一架民航客機的模樣，她這幾天還沒有出現在公衆視線裏，等再過一段時間，要去各地為新劇宣傳，保不齊又要因為這個紋身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可這會兒，她關心不了這個問題了，她更關心紀盡的話，于是停下來，微微擡起頭，看着這個也看向自己的男人，皺了皺眉，想表達自己很是不爽。

但是，給她釋放情緒的時間還沒有幾秒，紀盡就伸手把她摟緊了懷裏。

秦思的臉頰貼在他的胸膛之上，感覺那怦然有力的心跳，聽見他低沉又好聽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我喜歡你就好了。”

這是兩人重逢後，他第一次說這種話，也可以說是他們從交往之後，第一次說這種話。

幾年前的紀盡性格偏沉悶一點，因為是秦思先追的他，也不怎麽會表達感情，後來又因為分手前各種各樣的事情，後期他更是喜歡用拳頭說話。

可以說是秦思讓他從那個風度翩翩的少年變成了一個暴戾，帶着點狠勁的男人。

而現在，他依然還會跟人打架，可給她的感覺卻是更加成熟穩重了，随着年齡的增長，他變成了一個讓人很有安全感的男人。

這也就是秦思不願意去放手的原因。

她不想将那個因為自己而在感情上成長起來的男人交到別的女人手上。

秦思伸出手，想從他的身體邊穿過，然後抱上他，然而剛準備行動，就聽到後面傳來一聲咳嗽聲。

又是回頭看，紀傑正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裏。

秦思從紀盡的懷裏退後了幾步，有些無語地擋了擋自己的臉，心想，還真是不能去有熟人的醫院，簡直是怕什麽來什麽。

這是她幾年後第一次面對面的見到紀傑，當年的事情，紀家人沒有一個人知道，只有紀傑因為跟紀盡關系好，參與了全程。

“哥，好久不見。”

有些尴尬，不過還是像從前一樣，喊了他聲“哥”。

對自己弟弟可能會冷眼冷語，不過秦思，怎麽說都是個姑娘，再怎麽不贊成當時的行為，紀傑還是笑着對她點了點頭。

當年的事，回想起來，秦思也覺得自己是在胡鬧，她跟紀盡因為吵架，關系越來越僵持不下，最後還因為喝酒，喝到輕微的酒精中毒在醫院挂了一晚上的水。

那次，顧佟拿着她的手機給紀盡打電話，一直打不通，直到第二天，周末的時候，他才接起來。

本身就事情沒解決，加上給他打電話，他又不接，吐了一晚上的秦思，當即就腦袋一不做主說，“今天你要不來，咱們就分手。”

那時候紀盡在準備國外訓飛的面試，他們飛行院校的很多學生，在剛進大學的時候就被航空公司給簽了過去，費用都由公司負責，甚至還會補貼生活費，如果這個時候因為個人原因無法完成學習，所有的費用都要有個人承擔。

當時正好在紀盡學校所在的那個城市出差的紀傑知道他在去和不去之間來回徘徊的時候，一巴掌打了過去，問，“你是不是最後這錢還要你爸媽給你出？”

雖然作為富家子弟，紀盡身上不可能身無分文，可紀傑就是想告訴他，身為一個已經成年的男人，該知道什麽是責任。

什麽是胡鬧。

後來，秦思知道了他要面試的事情，也沒讓他回來，說的分手自然也沒分。

紀傑看着面前這個許久不見的姑娘，感覺她比以前成熟了許多，似乎也比以前更懂得尊重別人的感受了，只是他還是認為她不太适合紀盡，畢竟兩個人初次未磨合成功，後面之前的問題仍然會接踵而來。

不過他也不是多話的人，将兩只手插進醫袍，便說道，“我先進去了，下次跟紀盡來我家玩，你嫂子挺想見你的。”

然後就走向了徐文靜的病房。

雖說紀傑的态度很是友好，可秦思對他已經形成了像對自己爸爸的那種陰影，于是在有他的病房裏只呆了一會兒，緊跟着柳慧岚和曹母走後，也拉着紀盡乘電梯下了樓。

此刻已經快1點了，醫院裏有些地方關了燈，顯得陰森森的，如果是平時，秦思鐵定覺得害怕，可今天還沉浸在自己剛見到紀傑的“恐懼”中，一直蔫蔫的，沒說什麽。

整個人更是蜷縮成了蝦狀的樣子。

嗯，她有點冷。

紀盡早她一步先走過去，準備去開車鎖，拉門，然而并沒有聽到熟悉的開鎖聲，他擰着眉，猜到什麽，走過去，一看，竟然門沒關好。

“秦思！.......”

他對着後面，忍不住怒火。

知道有錯的女人，趕緊跑過來，蹭着他的身體，往暖和的地方靠了靠，下一秒就就要擡起腳幹剛才沒幹完的事情。

紀盡被她抵在車門已開的副駕駛位上，為了不傷到她只能不停地往後移，剛碰上座椅的手，在摸到一個盒子後，眼神冷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麽遲一個小時呢，因為字數多啦，為啥字數多呢，因為那操蛋的榜單，哭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