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蒼狗山的夜晚

開完會, 唐稚随意找了個地方坐下,欣賞窗外的桃花發芽。

蒼狗山地靠南方,春意來得比很多地方都早。

一年春又到, 可惜那麽美麗的景色,沒有一個人願意停下來欣賞。

唐稚伸出手,春風拂過他的手, 冬的雪早融化成水, 成了滋潤這棵樹中的一部分。他的手垂下,此時, 剛好有一個花苞掉下, 砸到了他的手。

“唐兄。”常溪亭出現了。

唐稚收回手, 有點驚訝地摸了摸剛被花苞攻擊過的手。

誰被一朵花攻擊, 都該要驚愕。

相對這而言, 像一個老媽子一樣圍着自己打轉的常溪亭,突然就不算什麽了。

“你來安排我進哪個隊伍嗎?”唐稚問。

雖然故事的發展有點莫名其妙,但是因為遲到的大師兄和小師弟, 以及自己的錯入, 現在的唐稚完完全全就成為了這一場除魔大會的伏羲院代表人物了。

“是的,不知道唐兄你擅長什麽領域呢?”他問。

“吃飯、睡覺和被打。”唐稚半是開玩笑, 半是認真說道。

常溪亭明白了,他理解了一下, 說道:“唐兄原來擅長防禦。”

常溪亭把他說的被打,理解成了防禦。

唐稚差點噴了。

外面世界的人果然太過于死板, 不适合開玩笑。

“我是個符修。”他最後選擇老老實實交代。

常溪亭聞言,笑了。

唐稚有點郁悶, 他突然覺得, 因為常溪亭, 他在這一瞬間,成為了一個很無聊的人。

“唐兄和我一隊,你覺得怎麽樣?”常溪亭征求他的意見。

“我無所謂啊。”唐稚這次來除了找顧妨,沒有任何的目标,自然也沒有任何要求。

常溪亭有點愕然地看了唐稚一眼,誇獎道:“你真好說話。”

“如果你是把我和大師兄比較的話,那麽,是的,我很好說話。”

和賀長生比起來,誰不好說話啊。

唐稚鄙視常溪亭,并且他很明顯地表達出來了。

常溪亭看着唐稚,心裏頭有一句殘酷的話,他停頓了一下,最後說出來:“但還是長生君方便啊。”

雖然不好說話,但是賀長生一出,誰與争鋒。

唐稚說:“對不起,輪不到你挑三揀四。”

常溪亭愉悅地笑了,“抱歉,到時候我會照顧唐兄的。”

唐稚對他敬了一個禮,“其實……”

“嗯?”常溪亭雖然認識唐稚不久,但是他現在這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有點罕見。

唐稚朝他招手。

常溪亭左右看了一眼,然後靠過去。

“你們到底為什麽會開這個除魔大會?”唐稚直接問了。

常溪亭又左右望了一眼,确定沒有人在偷聽他們說話的說話,他湊到唐稚的耳旁,說:“主持除魔大會的是奉元正陽門的門主,如果這一次除魔大會在他的主持下成功,他就是下一屆修真界聯合大會的會長了。”

時有絕世妖孽,正好中了想要得到權勢的人的下懷。

“就是這樣,不少門派也想要捧奉元正陽門的人上去。”常溪亭說,“不過那個魔修這些年來也确實是草菅人命,這一趟,是應該走。”

“哦。”唐稚拍了拍常溪亭的肩膀。

“唐兄,我看你似乎有什麽話一直想要和我說。”常溪亭是個聰明人。

“我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唐稚老實說。

如果他在伏羲院這樣賣關子,早就被人拉出去打一頓了,但是在他面前的是常溪亭,所以常溪亭安靜了一會,慎重開口。

“唐兄應該是想說,但是你說了,你可以決定,在下是透露出去,還是不透露出去,還是把你摘除出去,再透露出去。”

唐稚贊賞地看着常溪亭,差點忍不住鼓掌。

捧什麽奉元正陽門的人上位啊,還不如捧這一個常溪亭呢,起碼這是個人精,而且确實聰明。

“壞消息是,那個魔修我稍微知道,你們不會是對手。”唐稚直接說。

常溪亭皺眉。

“好消息是,其實我的大師兄和小師弟确實往這邊趕來,只是有點遲到了。”戰鬥力其實是夠的。

常溪亭聞言,仍舊是眉頭不展。

他不是一個容易放下心的人。

“我這次出門,主要是想要找從我們伏羲院溜出來的,專門到蒼狗山看熱鬧的師妹。”唐稚從懷裏拿出一張紙,塞給常溪亭,“可以幫我看看這個人有沒有在這家客棧嗎?”

常溪亭打開唐稚給他的紙,看了一眼,塞回唐稚的手裏。

“我以為你是個好人。”唐稚覺得他拒絕的速度也太快了。

“我雖然不能說自己說什麽好人,但是唐兄……你畫的不是人。”常溪亭斷然說道。

唐稚 :“……”

伏羲院什麽時候能開展一門繪畫課。

“這個怎麽看不懂了?”唐稚重新打開自己畫的顧妨的畫像,給常溪亭分析,“你看,這個臉,瓜子臉,稍微有點肉,發型……就是普通女孩子發型。一看這張紙,就知道她的皮膚比較白,眼睛……稍微有點圓……”

唐稚漸漸編不下去了。

常溪亭沉默。

“算了。”唐稚把畫像收起來,問他另一個問題,“那我剛才和你說的魔修的問題,你怎麽想?”

“我會嘗試把這個消息告訴奉元正陽門的人。”常溪亭說,“并且不會透露唐兄,不過……我看這個計劃很難取消。”

明知山有虎,逼人向虎山行。

唐稚跟着沉默。

人心難測,人性卻易測。

晚一些,奉元正陽門的人發布了他們決定改變計劃中的一環。

由原來的十人隊伍,變為二十人隊伍。如果在遇到魔修的時候,現場不足二十人,那麽不能硬抗,必須離開。而且二十個人裏面,一定有一個奉元正陽門的人。

唐稚不知道奉元正陽門的人想要做什麽,莫非到時候,他們隊伍裏的奉元正陽門弟子二話不說就逃跑,然後引得其餘人也不得不逃跑,由此來保護其他人嗎?

不會吧?

唐稚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屬實是鬼才。

在他抓着頭發的時候,他又看見了九星鎏。

“九星公子。”唐稚喊他。

九星鎏沒有立馬應他。

唐稚尴尬地用食指勾了勾頭發。

“你……你剛才……莫非是喊我?”九星鎏大喜過望,脖子僵硬了,艱難地轉過去。

唐稚點頭。

九星鎏手腳僵硬地朝唐稚走過去。

“我是伏羲院的唐稚。”唐稚先來一個簡單的自我介紹。

“我聽說了,我是九星氏的九星鎏,我不研究邪術的!”九星鎏連忙澄清其他人對自己的誤解。

“哦,我喜歡研究邪術。”唐稚并不在意。

九星鎏表情也僵硬了。

伏羲院的人太不按常理出牌。

“你有隊伍了嗎?”唐稚問。

九星鎏點頭,說:“我的好朋友也和我一起。”

他居然有好朋友?

唐稚有點驚訝,随後欣慰地拍了拍九星鎏。

那你混得還行啊,他在這裏都沒有一個朋友。

九星鎏有點激動,但是又怯弱地看着唐稚。

“小心。”唐稚只能說這兩個字了。

“你也小心,不介意的話請收下這個。”九星鎏拿出一張黃符給他,“這是我……我研究出來的符咒,可以抵禦詛咒什麽的。”

“謝了。”唐稚本身就是符修,他知道這張黃符的份量,于是,他随意拿出一張黃符給九星鎏,“這個,可以增強陣法的力量,并且平衡陣法,讓原本發揮不穩定的陣法得到改善,你那麽喜歡研究陣法,這個就拿去用吧,”

九星鎏接過黃符,感動地有點想要哭。

唐稚從凳子上跳下去,說:“時間差不多了,我該走了,再見。”

九星鎏目送他離開。

當唐稚離開後,一個人站在九星鎏的身後。他身後的人其實一直都在,只是唐稚沒有看到他而已。

“你喜歡伏羲院的人嗎?”照水晴看着九星鎏的後腦勺,無法看到他的表情。

這個人從小到大都缺愛,只要稍微對他示好,他就可以感動得熱淚盈眶。

“不。”九星鎏将唐稚送給他的黃符收好,語氣淡然地說,“我可以和任何人關系好,除了伏羲院的人。”

他從小就是受到這樣的教育,九星氏會淪落到如今的田地,一半是因為伏羲院。

伏羲院和九星氏,永遠勢不兩立。

雖然九星鎏覺得伏羲院的人大概也不會在意他們。

門派的特色有時候注定了門派的未來。

所以伏羲院可以置身事外,存活千萬年。

當晚就是百鬼夜行。

所謂百鬼夜行不過是妖魔的集會罷了。

看到妖魔就跑上去除掉,這已經是老掉牙時代才會發生的事情了。

在現在這個時代,只要妖魔鬼怪沒有傷及人命,乖乖待在自己的領地,大部分的修真者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蒼狗山就是指定了的妖魔活動根據地。

妖魔們在春意盎然,百花□□的時刻,聚集在一起。

妖魔夜行本來就是他們的傳統。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只蛇妖,她穿着黑色的衣服,黑色的外袍半露,她拖着長長的蛇尾,提着燈籠,微微笑出聲。

她的笑聲一出,仿佛給了某種信號,緊接着,她的身後,一盞又一盞燈亮起,各種各樣的妖怪顯形于燭火之中。

從高空看,這就像是星河。

妖魔們聚在一起,就開始聊八卦。

畢竟對于他們這一批大部分純良的妖魔來說,也沒有別的事情做了。

“你們聽說了嗎?整座城都消失的事情又發生了。”

“據說是被煉成珠子了。”

“又來啊,凡人不要最後怪到我們頭上。”

“凡人怪我們沒有什麽了不起的,修真者不要誤會了才好。”

“所以……到底是誰做的?”

問題一出,衆妖魔沉默。

“你們就不能聊點有用的嗎?”狐貍精鄙視他們。

“聊什麽?深淵開啓,兇獸出世嗎?”

“應該快了吧。”

對于妖魔來說,十年,二十年,就是彈指間的事情。

“話說,我之前沒有這麽見識過,有人知道深淵開會發生什麽事情嗎?”

“沒有什麽,一開始不過是人間災禍,再然後是兇惡妖魔出世,但是這些不過是前兆罷了。到了深淵真正開啓的時候,兇獸會一只接着一只降到大地。兇獸所到之處,萬物凋零,而且兇獸天生嗜虐,面前的凡人和妖魔都會被它們消滅。”

有妖魔覺得說話的人太誇張。

“不誇張,我活了很久,我見過。”

話說到這裏,他們這一邊的妖魔,就聊起了深淵兇獸。

“前輩,我聽說,我聽說深淵的誕生,是上古的神愛上了凡人的女人,願意為了人族的生存,而封印了威脅人生存的兇獸。”

“哈哈。”那一位前輩笑。

笑後來人将陰謀變為愛情,也笑天真的兇獸,輕而易舉相信凡人或者神的說辭。

“話說,你們有沒有發現……”突然間,一只妖魔吹滅了燈籠。

“有人來了。”

一個信號之後,原本亮起來的百盞燈,全部被滅掉。

妖魔們過于警覺,讓原本埋伏起來的修真者們都始料不及。

石東臨還沒有現身,怎麽可以沒有了魚餌。

但是妖魔們察覺到了人的氣息,就徹底藏了起來。

他們原本就是從森林中來,是這個大地中的一部分。在修真者們不敢大張旗鼓找出他們的時候,他們完全可以完美地隐身。

這一種情況,奉元正陽門的人早就考慮過了。

跟在東昌門裏的奉元正陽門弟子給司無隅一個信號。

司無隅嘆了一口氣,随後指揮着自己同門的人。

東昌門的弟子們将自己所有的禦妖放出。

下一瞬間,燈籠再一次亮起。

荒涼的山上重顯星河。

早被東昌門馴服的妖魔們手握燈籠,取代原本游行的妖魔,往山的最高處走出。

東昌門的人隐藏氣息,加入到隊伍之中。

“好想回家啊。”司無隅天生就對妖魔的氣息敏感,他可以感覺到,藏起來的妖魔們都用不可思議,甚至還有點看傻瓜的眼神注視着他們這一隊新出現的隊伍,他們肯定能認得面前的是被修真者馴服的禦妖,“奉元正陽門的人不就是想要做會長嘛,這種事情就光明正大提起來嘛,偏偏還想要先立功,再上位,大家都不是笨蛋,何必搞這套。我是很厭煩,你們呢?”

“我們當然也覺得沒意思,但是少門主,你給我住嘴。”

有些東西是心照不宣的。

司無隅望着前路,心中充滿了不安。

他們自認為設下了陷阱。

但是,獵物如今何在?

先有動作的既不是修真者們,也不是石東臨,而是……

混在了修真者隊伍中的照水晴。

他在的隊伍,水平參差不齊。

他派百武曦去營造動靜,然後故意領着一半的人去追百武曦,當然他故意和九星鎏分開了。

對他而言,九星鎏還有用,他不會現在下手。

和照水晴走在一起,突然有人想起一件事情,發問:“話說回來,以前沒有見過你,你是九星氏的人嗎?”

這個人一直和九星鎏混在一起,所以大部分人想當然地以為,他是九星氏的人。

照水晴聞言,帏帽下露出了獰笑,然後聲音陰柔地回答他們:“不是哦。”

那人不知為何,覺得他說話的語氣很奇怪,忍不住離他遠了一些,然後再問:“你究竟是哪一家的人?”

“要自我介紹嗎?真是讓人激動。”照水晴掀開帽子。

月光下,他的臉更顯詭異。

“不知道我可否這樣介紹呢?稱呼我為深淵崇拜者吧。”照水晴說。

感覺到後面有兩個人掉隊了,走在前面的修真者不耐煩地回頭,低聲說:“你們能不能趕緊跟上來,我們可不是來郊游的。”

他的身後,背對着他的一個修真者突然抽搐了一下。

“喂。”那個修真者皺眉。

“我們就來了。”照水晴笑着說,然後往前走。

太詭異了。

最後面的那兩個人,一個人面對着他,一個人背對着他,兩個人前前後後,幾乎身影疊在一起。

“你們在做什麽?”修真者不解。

當兩人來到了他的面前,他才終于看清。

背對着他的那一個修真者的身體,穿出了一把劍。

“啊……”

修真者還沒有來得及喊出聲,那把劍就從屍體中抽出,随後從屍體的側邊刺出,正中他的心髒。

受害者想要尖叫,想要提醒同伴。

“噓。”照水晴推開屍體,出現在他的面前啊。

他一劍深入,随後另一只手捂住了受害者的嘴巴。

無聲的死亡。

“沒事了,只是一只狐貍精,我們過于草木皆兵了。”跑在最前面抓到了百武曦,提着狐貍的腿,走了回來。

他看到了前邊有人,正準備去彙合的時候,一道尖叫聲響起,“快跑!”

“嚓。”劍聲響,人聲消失。

修真者吓傻了,随後立刻想要拔出挂在腰間的劍。

一看到他的動作,原本乖乖被他抓住的百武曦化為了巨大的狐貍,尾巴纏住他的脖子,狠狠一用力,就将他絞死了。

“你有什麽計劃?”百武曦落地,變成了穿着紅裙子的少女。

月光下,照水晴舔着劍上的血,露出了愉悅的笑容,“不需要什麽計劃,現在蒼狗山就是完美的屠宰場。”

百武曦對着他翻白眼。

“哈哈哈哈。”照水晴笑得非常開心。

“你能贏這幾個人是運氣。”百武曦可不想陪着這個瘋子去送死,她必須罵醒他,“就算蒼狗山現在是一個完美的屠宰場,屠夫也不是你。”

“當然不是我。”照水晴有自知之明,“我只是個引路人,負責讓發生在這裏的血腥事提早登場。”

“你真貼心,可以和你在一起共事,是石東臨的榮幸。”百武曦誇獎。

“哈哈哈。”照水晴笑了。

一片黑暗中,某一個地點,一道煙火沖天。

在蒼狗山的人或妖都傻眼了。

“我們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有人脫離了隊伍。

三個人去到煙火發出來的地方,随後,看到了一地的屍體。

“啊啊啊啊!”一個身上染血的修道者蹲在地板上大喊,“魔修出現了!他的身旁還有幫忙的妖魔。一開始夜行的妖魔們,是他的禦妖,這裏根本就是陷阱!”

來到的人臉色一寒。

“莫非我們中計了?”

來到蒼狗山,是魔修的陰謀?

有兩個人先走一步,去通知其他人。

剩下一個人去扶崩潰了的同伴。

“你沒事吧?”他伸出一只手,想要扶起那人。

一道劍光閃過,這位修真者實力不俗,在那人動手的一瞬間,就離開了他的攻擊範圍。

“不錯嘛。”照水晴擡起頭。

修真者神情凝重。

離開的人去傳話。

因為照水晴在中間混亂訊息,修道者們立刻改變了計劃。

如果見到蒼狗山的妖魔,先殺。

修真者們正式把原本無辜的妖魔當成了目标。

他們人數衆多,其中不乏高手,當他們真的要找出隐藏在黑夜中的妖魔的時候,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石東臨還沒有現身,蒼狗山就打了起來了。

當殺死了面前的人,又見蒼狗山陷入牢混亂的境界,照水晴樂不可支。

“我就說嘛,只有見不得人的人才需要一直戴着擋臉的帽子。”一道淡淡然的聲音響起,打斷了照水晴的思緒。

照水晴臉色一凝,随後回過頭。

唐稚從黑暗中走出來,神情有點不耐煩,“我平生最讨厭攪屎棍了。”

他本來一要找顧妨,二要等賀長生和林見,三要提防說不定會出現的石東臨,整個人都是臨界狀态,稍微再逼一下,就可能轉身回伏羲院了。

因為一心找人,所以唐稚對這種看不清臉的人都會多加注意。

沒有想到,這也能讓他找到攪屎棍。

“啧。”

照水晴笑容微收,打量唐稚。

“所以石東臨沒有來,來的只是你?”說實話,如果是這樣,唐稚反而會松一口氣。

“不知道呢。”照水晴說實話,“我只是來這裏随便玩一玩的而已。”

“是嗎?”唐稚從懷裏,掏出了四張黃符,每一張都塞在指縫中。

兩人視線對上。

“加油。”唐稚說完,将四張黃符扔了過去。

紙張本應該是輕飄飄的,但是因為他的力道,黃符筆直地沖向照水晴。

照水晴拿着劍,毫不猶豫,就想要砍掉黃符。

第一道符到了劍的旁邊,瞬時間,一陣狂風吹起,将照水晴的劍打飛。第二道符發出雷電的光芒,幾道閃電劈向照水晴。照水晴用了一個防禦的陣法擋住,人往後退。第三道符跟着他,飛到了他的面前,沖天大火出現。防禦的陣法依舊在發揮效用,抵擋烈火。此時,第四張黃符上的效用出現了,那是一道增強效果的黃符,火焰一下子變成一團大火,将照水晴吞沒。

唐稚見狀,并未就此掉以輕心,他拔出了不常用的劍。

明月光随身準備出手。

就在唐稚準備好了的時候,原本應該燒着照水晴的火焰球,突然被反彈,往他這邊攻擊而來。

唐稚揮劍,将火球打開。

火球落到他的身後,将一片草地燒了起來,并且火勢蔓延,沖向一旁的樹。

唐稚的腦海中回想起一個标語。

放火燒山,牢底坐穿。

“你居然敢燒山火,嗬,于情于理,饒你這個妖孽不可!”唐稚迅速甩鍋。

照水晴和他對戰,一臉無奈道:“火明明是你點的吧。”

而且普通的火怎麽會燒得這麽激烈,當然是因為唐稚的黃符中的火術非同凡響。

唐稚沉默了一下,然後繼續開口:“你居然敢放火燒山!”

他是鐵定不會接這個鍋的。

照水晴:“……”

在唐稚和照水晴打起來的同一時刻,在蒼狗山的修真者們也和妖魔打起來了。

蒼狗山現在的情況,豈是一個亂字可以總結。

在一片混亂中,一些修真者們幾乎是看到妖魔就砍,他們追着妖魔走,然後在某個寂靜的角落,看到一個坐着輪椅的人,和站在他旁邊的人。

等等,坐着輪椅的人,和在他身旁的人。

不就是……

他們的目标,一個醫修和魔修嗎?

“賀長生呢?”石東臨問闖入他們領地的修真者。

“賀長生不在,你就是那個魔修嗎?”修真者們相互對視。

按照一開始說好的,他們現場沒有二十個人,應該要想辦法撤退了。

“賀長生沒有來?”石東臨嘆氣,萬萬沒想到計劃會出現這樣的問題,“那算了,你們在也是極好的,那我就把來這裏的修真者和妖魔們都煉成珠子吧。”

修真者們準備四處散開逃走了。

“不用為了死亡而傷心。”石東臨擡起頭,金色的眼睛一片寒意,“後來人會感謝你們的貢獻的。”

“跑!”修真者們沖着各個方向逃跑。

“來不及了。”

石東臨身形一動。

最快的速度,最強的力量。

在場修真者在明白發生什麽事之前,就死了。

“我去忙了。”石東臨和東方溯光說了一聲,随後離開不見。

東方溯光一個人也挺無聊的,所以就打算離開蒼狗山了。

他沿着一條路離開,随後看到兩個在火中打鬥的人。

“東方!”照水晴喜及。

“向一個醫修求救,也太丢臉了。”唐稚拿劍奔跑向照水晴,他就要贏了。

“誰說他是醫修。”照水晴努嘴,“這個人分明是……”

唐稚持劍,正要刺穿照水晴的身體,突然,他的身後傳來了一陣刺骨的寒意。唐稚的身體一頓。

鬼哭狼嚎。

他的身體兩側,突然出現了許多猙獰惡鬼。

那些鬼趁唐稚沒有反應過來,全部纏上他的身體,将他死死壓在地上,随後,百鬼穿過他的身體。

唐稚被攻擊,頓時覺得五髒六腑似乎都被移位了一樣。

鬼奪魂去魄。

“噗。”唐稚吐出了一口血,臉白如紙。

“我是一個鬼修,伏羲院弟子,多多指教。”東方溯光的輪椅不需要他推,自動就動了起來。

因為有鬼在幫他推輪椅。

東方溯光微笑着,來到唐稚的面前,他看着動彈不得的唐稚,伸出手,嘗試了兩次,才往下摸到了他的臉。

唐稚可以感受到從這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陰寒鬼氣,他忍不住抖了一下。他想要逃,但是被鬼壓得死死的。

東方溯光摸着他的臉,笑容越來越可怕,指甲在他的臉上留下痕跡。

“媽的!是變态!大師兄救我啊!”唐稚完全是下意識地呼喊。

就是他的這句話,讓東方溯光猜出了一件事情。

原來,賀長生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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