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帝妃怎麽不理朕?(回現實)
日子細水長流地過着,很快就到了湛小淺的六歲生辰。
雲子姝纏着娘親給小淺哥哥辦生辰宴,可湛小淺畢竟是當今儲君的兒子,雖然還未公開承認,但他的生辰宴,應當是宮裏去辦,雲家雖有這等美意,只怕是配不上小殿下的身份。
明知可能是白忙一場,慕容淑還是願意滿足子姝的心願,當真提前五六日開始籌備起生辰宴來。
雲家上下也跟着熱鬧起來,生辰前兩天,雲震都是深夜才回到雲府。
這日慕容淑将子姝哄睡後,特意等着雲震回來,見他愁眉不展,便問:“可是出了什麽事?你這幾日總是愁眉不展,回來得也晚。”
雲震喝了一口茶水,長嘆一聲:“儲君的嫡子被西狄施計虜走了。”
“什麽?!”慕容淑大驚失色,“那孩子還活着嗎?”
雲震揉了揉眉心:“活着,儲君最看重湛堯,湛堯若死了,北微都得變天。現在軍中在商量對策,要麽開打,要麽......”
他欲言又止,沒跟慕容淑透露太多,忽然轉移話題說:“小殿下的生辰宴辦得如何?”
慕容淑道:“一切都是按子姝的生辰宴去辦的。”
雲震知道慕容淑最疼小兒子,雲子姝的生辰宴總是盛大無比,若不是在皇宮腳下要顧及皇家顏面,只怕這場面都要蓋過皇室的生辰宴了。
他點點頭,牽過慕容淑的手說:“勞煩夫人好好操辦,讓小殿下開心開心。”
有些話,他沒有點得太清楚,慕容淑也不會過問太多。
因為這場将要到來的生辰宴,雲府上下都充滿了歡快的氣息。
可到了生辰這日,宮中卻派了人來接湛小淺。
“是太子爺的意思。”那太監說,“太子爺在宮中為小殿下設了生辰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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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宮裏的意思,雲家也不好說什麽,慕容淑早有此預料,因此也不意外。
只有雲子姝被潑了冷水一般,他抓着湛小淺的手不肯松開,嘀咕道:“我也想跟小淺哥哥一起過生辰。我給你準備了禮物。”
湛小淺沒法把他一起帶進宮,只好摸摸子姝的頭頂,許諾說:“我今晚一定會回來的。”
雲子姝得了這句承諾,才甘心松手,看着小淺哥哥坐的馬車往皇宮而去。
湛小淺被接進了富麗堂皇的北宮,見到了他無比想念的父親湛宣。
湛宣抱起小淺,同他說了抱歉,那日本該去雲府看他,卻因為前線戰事耽誤了,湛小淺緊緊抱住父親的脖子,頃刻間就原諒了他的爽約。
湛宣給湛小淺的生日宴遠比雲府更加盛大隆重,他将湛小淺帶到了皇帝和百官面前,承認了湛小淺的身份,并将他的名字改為“缱”,正式将他寫入皇室族譜,還給他封了王爵。
這些榮華富貴,湛小淺根本沒有概念,他只惦記着桌上那道蜜汁鮑魚是雲子姝會喜歡的菜式,也怕自己的新名字太難寫,讓子姝頭疼。
晚宴過後,還有一場熱鬧奪目的煙火。
湛缱在這場煙火的掩護下,跑到了安寧殿外,想與父親說母親生前要他帶的話,他走到門口時,聽到父親的聲音從裏面傳來。
“湛缱今日有了爵位和皇室身份,再去換回湛堯,西狄總不能不肯。”
趙聞将軍似乎是在争論:“殿下真就打算這樣交換嗎?其實也不是不能跟西狄打。”
“怎麽打?!”湛宣懊惱地質問,“光是除一個端蘭部落都難比登天,耗盡軍力,西狄反撲得如此厲害,堯兒還被他們抓了,本就沒有多大的勝算,如今還投鼠忌器,我不可能拿堯兒的性命開玩笑!”
“可...可小淺也是殿下的骨血啊!”
“他是西狄人所生,有一半外族血脈,那雙眼睛更是怪異至極!他怎麽能跟堯兒比?”
“殿下,可是!”
“別勸了,我心意已決!”湛宣一錘定音,“明日一早,就把湛缱送去邊境,送去西狄人手中,把堯兒換回來。”
“......”
冰涼的手無措地在胸口抓取,什麽都沒抓到。
湛缱才想起來銀輝神木已經送給子姝了。
他轉身離開,逆風而逃,淚水鋪滿臉頰,下臺階時摔了一跤,動靜很大,磕傷了額頭,但他馬上自己爬了起來。
母親不在,沒有人會來扶他。
母親不在,也沒有人會來愛他。
父親是個騙子,要把他重新送回西狄的地獄裏去,去換回他最疼愛的兒子。
湛缱擦去擋住視線的眼淚,淚水很快又兇猛地積蓄起來。
他拼命地逃,逃出皇宮,身後喧嚣一片,有人在追他。
·
煙花還在放。
雲子姝在雲府門口也能看見宮裏的煙花。
陪在他身邊的雲非池說:“你看,他今年的生辰一定過得很開心,太子殿下也很愛小淺。”
雲子姝天真地問:“就像爹爹愛子姝一樣嗎?”
雲非池笑着道:“是呀,天下哪有不愛孩子的父母呢?”
雲子姝開心地笑起來,他起先還擔心,小淺哥哥去宮裏會受委屈,看到這場絢爛的煙花,他才确信自己多慮了。
“小淺哥哥說,今晚一定會回來。”雲子姝看了看自己的衣着。
他今日纏着母親換回了一套男兒裝扮,頭上不再梳各式發髻也沒再戴任何珠翠,衣服也從羅紗仙裙變成了霧藍色穿銀絲的衿袍,眉宇間稚嫩的英氣在這套衣服的襯托下不加掩飾地展露出來,靠着夜色掩護,極少有外人察覺,雲三小姐是個俊俏的小公子。
雲非池提醒他:“說好了,今夜給他驚喜後,子姝要乖乖換回羅紗裙。”
“嗯!”雲子姝用力點頭,他摸了摸脖子上的銀輝神木,小淺哥哥把最重要的信物都送給了他,他又怎麽能繼續欺騙小淺哥哥呢?
他要把自己最大的秘密分享給他,他要讓湛小淺知道,他說的“并肩作戰,保家衛國”絕非戲言,他是男孩子,是可以和他一道上戰場殺敵的!
他求了母親好久,軟磨硬泡,撒嬌賣乖,無所不用其極,終于讓慕容淑松口,許他今夜做回雲三公子。
雲三小姐的字是“靜女其姝”的姝,雲三公子的字是“璇玑玉衡”的玑。
雲子玑之所以沒從哥哥們的“非”字,是當年那位高人說“非”字與他的命格不合。
“今夜我是子玑,不是子姝。”
他滿懷期待地望向北宮的方向,等着小淺哥哥來,他知道小淺哥哥一定不會讓他等太久。
果然,那道熟悉的身影在煙火之中向他飛奔而來。
雲子玑上前兩步,在撲進湛缱懷裏的前一刻,發現他滿臉是淚,異色的瞳孔布滿絕望。
他頓住了動作,伸手想擦他的眼淚。
湛缱卻後退一步:“你是誰?!”
子姝呢?!可愛溫柔漂亮的子姝妹妹呢?!
“我...我就是子姝呀!”雲子玑輕聲說,“其實這才是我呀!”
雲非寒察覺到湛缱神色不對,走到子姝身旁護着他,對湛缱說:“子姝是男孩,或許你應該稱他為子玑。”
湛缱仿佛被這句話凍住,又被一道雷劈碎了重捏起來,他臉上的表情扭曲痛苦又怪異,那只紅色的瞳孔像要流淌出鮮血。
雲子玑有些怕這樣的湛缱,他上前兩步,想牽住他的手,和他解釋。
“滾開!!”
湛缱一把推開雲子玑。
雲非寒和雲非池眼疾手快地扶住了險些摔倒的子玑。
“騙我...你們都在騙我!!”
湛缱幾乎崩潰,沒有雲子姝這個人的存在,沒有愛他的父親,母親在騙他。
茫茫天地間,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孤兒!
雲子玑吓出了眼淚:“我不是故意騙你...我是...”
湛缱咬牙切齒,眼中含恨:“閉嘴!你這個惡心的東西!”
他罵的不僅是騙他的子玑,還有那個心狠的父親。
雲子玑怔愣,臉煞白下來,嘴唇抖了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湛缱指着他,将今夜承受的所有委屈與憤恨宣洩在五歲的雲子玑身上:“你就是個騙子!你把我的子姝還給我!”
“你瘋了嗎?!”雲非池打開他指向雲子玑的手,“子姝和子玑是同一個人!”
湛缱冷笑,他打量了一眼雲子玑,說:“你比我這雙眼睛,還要讓人惡心。”
雲子玑難堪地滑下兩行淚——從來沒有人會說他不好,湛缱是第一個,他也是雲子玑最在乎的一個。
宮裏的人追了出來,甚至帶了兵器。
湛缱回頭望了一眼,知道自己逃不過回西狄的命運。
“你別這樣...別這樣說我...”雲子玑哭得氣息急促,字都斷不清楚,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去勾湛缱的小拇指,“小淺哥哥,對不起...我...”
他忽然脖頸一痛,身體猛地前傾,湛缱竟然伸手,直接扯斷了雲子玑脖子上的銀輝神木。
他扯得那樣暴力,幾乎把雲子玑帶了一個踉跄,如果不是雲非池及時扶了一把,雲子玑已經臉朝下摔下去。
“還給我,你不配戴它!”
湛缱扯斷了銀輝神木,如同扯斷雲子姝曾經鮮活生動的靈魂。
時隔二十年。
玉蘭樹下,雲子玑摸上自己的後脖頸,竟還覺得,當日湛小淺扯的那一下在隐隐作痛。
眼角冰涼,他伸手一觸,原是一滴未落的淚珠。
他從回憶中抽身,臉色蒼白如同重病,燕又柔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
不遠處傳來一陣喧嚣。
他循聲看去,原來是湛缱下朝來了禦花園,被那些世家千金圍住了。
雲子玑靜靜凝視着不遠處的君王,少時不堪的回憶令他清醒過來,湛缱只是不喜歡燕又柔,不是不納後宮。
他喜歡的是雲子姝,是那個嬌柔可愛的雲三小姐,他愛的,是女子。
而不可能是雲子玑,一個讨嫌的騙子。
他擡手抹去淚珠,悄而無言地離開,掉在他肩上的玉蘭花瓣從他身後落下。
湛缱遠遠就看見帝妃站在玉蘭樹下,可等他撥開圍住他的人後,帝妃已經轉身離開。
子玑是沒看見朕嗎?
湛缱委屈,怎麽也不理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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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歲小淺:我那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絕世無雙明眸皓齒楚楚動人顧盼生姿美撼凡塵的子姝妹妹呢?我的世界開始崩塌!
五歲子玑:......fine
·
小劇場:
玑還在肚子裏時,爹媽起名實錄:
雲媽:從“非”字的話,就叫非玑,怎麽樣?
雲爸:怪怪的
雲媽:哪裏怪?
雲爸:叫非玑,像是會飛走
雲媽:那不行!!我的寶貝怎麽能飛走呢!
于是改為子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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