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 ☆、25

“之後沒多久我醒了,只是動不了怎麽也睜不開眼睛,渾身上下哪兒哪兒都疼,特難受,一會兒有人在說話一會兒又很安靜,然後我就聽見梁俊在哭,在喊我的名字,哭得我心疼。”

“但是突然有一天梁俊沒在了,我那時還是腦子清醒但就是睜不開眼睛動不了,好長一段時間他都沒聽在我耳邊叨叨,我就急了,特慌,最後我就睜眼醒了,他們說我腦部受了重創,差點兒就變成植物人,昏迷了三個月總算是醒過來了。”

“我問他們梁俊呢?他們說在我出事兒沒多久之後,梁俊就知道了我還在查陸海的事兒,接了我的位置,找關系辭了局裏的工作混陸海手下卧底去了。那個小王八蛋,我不告訴他我還在查那案子就是不想讓他趟那趟渾水,好麽,他就直接卧底去了,我那會兒剛醒好懸讓他氣得再昏過去。”

“可那時候梁俊已經去了,還成功打入了敵人內部,除了專門跟他接線的人能見到他,別人是甭想知道他在哪兒,我那時傷得挺慘的,比李亦哲出車禍還慘,雖然沒缺胳膊少腿兒吧,腦袋裏的傷可嚴重了,至少得靜養半年才成,沒辦法,不能去把那小子逮回來打屁股,只能天天盼着他能平平安安的回來。”

“那後來呢?”

“後來啊,也就那麽回事兒,我在醫院又躺了仨月呗,我都不知道那仨月是怎麽過來的。”

“不是還得躺半年麽?”

“嗨,那不是梁俊回來了麽?陸海的罪證收集全乎了,上頭終于下了逮捕令把人逮住了,案子破了,這事兒也算是完了,再之後就你看見的這樣,我跟梁俊都好好兒的。”

李先生突然拽着我胳膊,把我往樓上抻,“哎!嘛啊你!別拽我啊你!”

他沒搭話,勁兒忒大的把我拽回屋,要不是以前肩膀受過傷這條胳膊沒力氣,我能讓他這麽拽着麽?

到了我屋子,他冷着一張臉跟我有仇似的,一腳踹開房門,指着屋裏好大火氣地對我說:“我告訴你沈威,這屋子只有你一個人住,三年,只有你一個人!沒別人!”

“啊?”我愣了。他這是突然對我撒什麽火兒啊?我跟梁俊在這兒住了三年,怎麽到他嘴裏就我一個人兒住了呢?梁俊那不是在床上——哎?梁俊他人呢?

我傻眼了,屋裏什麽人都沒有,只有一只特大號的毛絨熊仔躺在那張白色的床上。我急了,這大早上的梁俊能跑哪兒去?

我趕忙沖進屋子,裏裏外外都找遍了,梁俊就像是突然憑空消失似的,廁所陽臺都沒有,就連屋子裏的東西都是單人份的,一個杯子,一支牙刷,一張椅子,一雙拖鞋一個枕頭,一條被子。不對,好像什麽都不對,讓我想想,昨兒晚上我倆還在一塊兒睡覺,怎麽會這樣。

我揪着他領子,對他吼着:“你說,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梁俊藏起來了!他是警察!你知不知道!他是獲得了一等功的警察!你最好趕緊把他交出來。”

他冷冷地看着我,摔開了我的手,“沈威,你在這裏呆了三年還不夠嗎?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他語氣一變,紅了眼睛瞪着我,“這他媽是精神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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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病院?”精神病院,精神病院……不可能!這明明,明明就是我跟梁俊的家,我和梁俊在這兒住了三年了,“你少他媽胡扯!”

“呵!我胡扯?你他媽睜大眼睛看清楚我是誰!我是李亦哲!你連我都不認識了!你再看看,這裏哪是個家?這裏沒有梁俊!梁俊早他媽沒了!”

我腦子裏似乎有一根線斷掉了,怒不可遏地朝他吼:“不可能!”

梁俊沒了?梁俊怎麽可以怎麽可能沒了!他還好好兒的!對,這裏是精神病院,呵呵,我怎麽到這兒來了,他肯定在家等我呢,我給他說過回家要跟他說一件事兒,讓他等着我,他一定還在家等我回去告訴他,等着我回家告訴他,告訴他我跟他是愛人,不是哥們兒!

但是腦袋閃過一個畫面,梁俊像是在血水裏泡過一樣,渾身是血躺在手術室,一直在吐血,怎麽都止不住。還有自己的另一個聲音在對我說,梁俊沒挺過來,他沒了,真沒了。

突然我像是回到了那天晚上,動不了,渾身上下都疼得厲害,特難受,連這顆心髒也像是被人活活撕開成兩半兒。

我怔怔地看着梁俊的照片兒,穿着警服特精神,但臉上帶着不好意思的神情,眼睛沒看鏡頭,淡淡地笑着,對着站在他旁邊兒的我笑着。

我應該是哭了,我聽見我在哭,好像,也在笑。

有人把我從地上拽起來,輕輕抱着我,手掌把我的頭輕輕按在他的肩膀上,然後一下一下,很溫柔地安撫着,我哭得更厲害了,就像小孩兒似的。

耳邊有人輕輕嘆了一口氣,“威子,對不起威子,三年了,我實在不想看你再這麽繼續下去,快點兒好起來吧。”

我聽着他說話,意識漸漸模糊,後面的話也慢慢聽不清楚了。

等我回過神,我是躺在那張睡了三年的床上,愣愣地,看着窗戶發呆。

我忘記了之前發生過什麽事,也不記得他跟我說過什麽話。

“你醒了?”伴着一股飯菜的香味兒,有人推門而入。

我下了床,看了他幾眼,“你好,你是誰?找我有事兒?”

他朝我笑了笑,把飯菜放在桌上,“李亦哲,好幾年沒見了,過來看看你。”

“哦。”他沒說實話,怎麽着我以前也是個刑警,從他的神态我還是看得出來,他沒有說實話。而且我覺得,對他的感覺特熟,怎麽說呢,就像是早上才見過他一樣。

日子還是這麽過着,我除了吃飯上廁所睡覺就是發呆,見天兒站在陽臺上,望着樓下那顆銀杏樹發呆,心裏想着梁俊。

他離開已經很久了,一直也沒個消息,想他都快想得發瘋了,但也只有一張照片兒,完全不夠一解相思。

冬天的陽光總是來得很遲,睡意也比夏天濃了許多,陽光從窗戶照進來時我也不想離開溫暖的被窩,躺得我腦袋有點兒疼了,我才慢慢走下床,站在窗邊呼吸新鮮空氣。

現在的生活讓我覺得很無趣,就像是做了一場美夢,醒過來卻發現現實的冰冷。

這時響起了敲門的聲音,我趕緊給來訪者打開門。

他說他叫李亦哲,每周這個時候都會來找我,已經持續有小半年了,最開始我也不明白他來找我幹什麽,見了面只是聊聊天而已,什麽都聊,時間有長有短。

他人挺好,慢慢的我就習慣他來找我聊天,不再問他為什麽來,把他當做是朋友,很多不能對別人說的事兒也可以對他傾訴傾訴。

不是我這個人沒有防人心,而是我覺得我和他一見如故,打心底裏相信他。

院子裏一棵銀杏樹下的長椅,已經是我和他固定的聊天場所。

我懶散地靠在椅背上,看着遠處越來越多開始晨練的人,微微眯起眼睛開始了和李亦哲今天的聊天,“上一次咱們說到哪兒了?”

“你家裏,你父母的事兒。”

“噢……”我家裏那些事兒也挺普通的,沒什麽特別的故事能再聊一次。我想了想,從兜裏拿出一張梁俊的照片兒,遞給他,“這我媳婦兒,你也沒見過他吧?”

李亦哲很輕的嗯了一聲,拿照片的動作也特別小心翼翼,怕碰壞了似的,看他仔細端詳着照片上的梁俊,我也湊上去看着,“咋樣?我家俊帥吧?”

“是挺帥的。”李亦哲點點頭,“這照片,看上去好像很多年了。”

我笑了笑,是很多年了,梁俊不愛拍照片,就這一張都是他剛大學畢業時,為了慶祝他終于步入社會逼着他拍的,後來就再也沒有過。“那今天就給你說說我和梁俊的事兒吧。”

不過李亦哲好像對此沒多大興趣的樣子。

“怎麽?不想聽啊?”我嫌棄地看着他,“我願意給你說我倆的事兒,你就偷着樂吧!”

整理着腦袋裏的思緒,不知道該從什麽地方說起,李亦哲也安靜的等着我開口。

“我和他是發小兒,兩家關系也特別好,父母說打從娘胎起我倆就經常隔着肚皮照面兒,這事兒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過從有記憶以來,直到現在,我倆還真就沒分開過,三十年了,分開時間最長的一次也就他去卧底的那半年多。你甭看他又高又帥就一酷哥似的,到了我這兒,那就是一個跟屁蟲,小孩兒似的,從小到大都這樣兒,只要我一回頭就能瞧見他……”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的最後又回到了第一章,這篇文也算是完結了。

最開始設定的就是這樣,一個瘋一個死。

兩人都愛着對方但到最後也沒有說出口,一直到再也見不到,也不知道自己愛的人,也愛着自己。

結局逆轉什麽的,我真沒想過,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結局_(:з」∠)_

當初還沒下手寫,只是腦補我就被自己虐的死去活來哭得稀裏嘩啦,但是文筆太渣貌似寫失敗了。

因為嚴打某些涉黑涉政不能寫的緣故,所以劇情省略了很多也沒辦法。

番外什麽的,再看吧_(:з」∠)_我也特別想在番外裏逆轉一下結局。

第一次嘗試第一人稱,自我感覺還不錯……吧?OTZ求不要挑我。

下一章是《是愛人,不是哥們兒》的ED詞《沒有說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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