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鐘戈×阮眠

她親手殺了他

阮清心雖然還是怕鐘祈, 但是心裏知道他沒有惡意。

可能是他純粹的笑容,也可能是他真摯的眼神,突然讓她生起了無限的勇氣, 去對抗懦弱的自己。

盡管鐘祈剛才的行為确實是出格了點,但是是尹娟和邢凱有錯在先,明眼人一下子就能明白鐘祈是在為阮清心報複出氣。

于情于理, 阮清心覺得她都應該幫鐘祈。

畢竟他們還是學生,海城一中對待打架鬥毆事件很嚴格的, 教導主任要是知道了必定會處分。

即便邢凱沒受傷,鐘祈和他就算沒被勸退,兩個人也要被記上一個大過。

阮清心在心慌意亂中警告完邢凱拉起鐘祈的手就跑, 幾乎是潛意識的行為, 那短暫的瞬間根本來不及多想,也忘記了對鐘祈的畏懼。

而她牽着鐘祈的手奔跑的時候, 心中突然感受到莫大的歡喜, 遠遠蓋過了之前的恐懼。

可阮清心的理智告訴她,那并不是她應該出現的情緒。

歡喜到極致的悲傷,悲傷到極致的歡喜。

阮清心不自覺得去摸自己的心髒, 裏面像是還住着另外一個人。

如同夢裏經常出現的景象, 片片斷斷地閃現在腦海裏,阮清心又看到了古代的鐘祈。

他還是一副祈王爺的裝扮,被一個身影軟萌可愛的少女牽着手恣意奔跑, 繁花錦簇的禦花園裏回蕩着一串串少女銀鈴般清脆的笑聲。

少年祈王也一掃在她噩夢裏的陰郁狠厲,眼角眉梢都是開心的笑意, 只深情專注地望着眼前的少女, 仿佛四周的奇花豔草都吸引不了他分毫。

“阮眠!”祈王突然情不自禁喚了一聲, 應該是少女的名字, 聞言少女笑眼盈人回頭一望,赫然是阮清心沒變胖之前的嬌妍面孔!

阮清心猛然回神,心驚地回頭去看身後的鐘祈。

卻正撞上他看過來的眼神,也是驚詫萬分。

許是她這一回眸,和莫名浮現在腦海裏的少女重疊在一起。

阮清心驚奇地發現,鐘祈好像能和她感知到相通的記憶。

是了,是記憶!

那并不是夢境,而是一個人真實的記憶。

阮清心經常做的噩夢,乃至剛才突然閃現的畫面,根本就是叫“阮眠”的少女的親身經歷。

她不止能感覺到阮眠的情緒,還能看到阮眠的回憶。

想到阮眠跟自己幾乎完全相同的容貌,阮清心這次真的相信了前世今生的存在。

那鐘祈呢?他是不是就是祈王的轉世,也像她一樣能感知到祈王的情緒與記憶?

阮清心下意識就想直接問鐘祈,然而剛動了動唇,還沒說話,就見鐘祈猛地甩開了她的手。

然後他将手捂向了左胸口心髒的位置,擰緊眉頭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只見鐘祈眼神閃爍,望着阮清心不可思議的同時,竟然還有一點驚懼!

阮清心才向前朝他挪了一小步,鐘祈就驀地往後退了一大步。

“鐘祈?”阮清心試探地叫了聲。

回答她的是鐘祈的驚愕失措,還有慌亂逃跑的背影。

阮清心本想追過去,但是卻聽到了身後教導主任在喊她的名字。

停下腳步,望着鐘祈消失的方向,她拿着他留下的校服外套忍不住發呆。

指尖好像還殘留着鐘祈的溫度,他修長的大手無比的冰涼,卻幹燥地沒有一點濕汗。

九月依舊炎熱的夏天,慌慌忙忙跑了一路,這并不是正常人應有的體溫……

**

阮清心沒有猜錯,她遇見的人的确是鐘祈。

蓉城四院病房外偷看她的人,昨晚不小心撞到的人,和今天為她打抱不平的人,都是鐘祈。

牽手奔跑的時候,鐘祈也真的和她一樣看到了祈王和阮眠在禦花園的畫面。

鐘祈也一直在做一個噩夢,只不過夢裏的場景完全不同。

如果說阮清心夢到的是開始,阮眠第一次見到祈王的恐懼。

那麽鐘祈夢見的就是結束,祈王最後一次見到阮眠的痛苦。

心髒好痛,好痛,好像一次又一次在重複被鐵箭射穿時的痛苦。

鐘祈捂着左胸拼命逃跑,因為只有遠離阮清心,他的心才會不再疼痛。

噩夢裏,鐘祈不止見到了和阮清心長得一樣的少女阮眠,竟然還看到了他死去的私生子哥哥鐘宣。

鐘祈是祈王,鐘宣是宣王,他們依舊是同父異母的兄弟,都是鐘王朝的皇子。

如争奪鐘家家産一般,兩個皇子為了奪得唯一的皇位,是天生的敵人。

現實裏鐘宣設計車禍想撞死鐘祈,夢裏宣王同樣欲置對手祈王于死地。

然而祈王根本不在乎宣王,他在意的只有一個人,阮眠。

為了救阮眠,祈王不帶一兵一卒,甘願只身闖入宣王精心布置的包圍圈。

可是冒着身死的危險,見到的卻是心上人冰冷的臉。

阮眠站在宣王旁邊,任由他抱肩攬腰,宣告她其實是別的男人的女人。

不管她是後來背叛的,還是一開始就是間諜,都無法讓祈王接受。

他不相信,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阮眠竟然會騙他!

祈王大聲質問,可是阮眠卻始終沉默,一字不回。

在宣王的挑釁下,祈王大怒,一人持刀殺出重圍逼近二人。

刀尖在流血,祈王的心也在流血。

他一步步走近阮眠,緊緊盯着她,刻意忽視宣王和她的親密。

“阮眠,我知道你是被迫的,不是故意想騙我,告訴我!你快告訴我啊!”

只要阮眠說一句話,他就願意相信一切都是宣王逼得,她是不得已而為之。

“快放箭!”宣王看到祈王的樣子有點怕了,松開抱着阮眠的手躲到了她的身後。

然而話音還未落下就被攔住,阮眠終于出聲,冷眼命令弓箭手:“不許放箭!”

聞言祈王一喜,激動地看向阮眠,提刀就要上前。

宣王片刻錯愕後,看到了阮眠和祈王對視的眼神,臉上的表情變得猙獰扭曲。

迅速拿匕首指向阮眠的脖子,宣王威脅祈王道:“你敢再上前一步,我就殺了她!”

祈王果然在乎阮綿,擔心得止步不前。

見狀宣王得意一笑,又惡毒地看向了阮眠。

“阮眠,我可以讓弓箭手不放箭,但是我有一個要求,你親手殺了他!”

說罷宣王讓人遞過來一把弓箭,塞到了阮眠的手裏。

“阮眠,當初可是你主動找到我,說要報恩的,現在我給你這個機會。”

祈王聽不懂宣王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但是他看到阮眠片刻遲疑後,居然真的舉起了手裏的弓,擺好鐵箭指向了他。

可直到現在,他仍舊不願意相信阮眠會真的忍心殺他。

“阮眠,如果你真的想一箭射死我,我絕對不躲!”祈王深深凝視着阮眠,瞪大的眼睛裏充滿了血絲。

說到做到,他“咣當”扔掉了手裏的刀,站在那兒巍然不動像座大山一樣,等待阮眠的抉擇。

到了如今這個境地,終究都是一個“死”字。

祈王既然敢來,就早已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但是他就算死,也要死個明白。

看看阮眠,到底會不會真的親手殺了他?

被冰冷的箭頭指着,死亡面前,祈王卻絲毫不懼。

他只眼睛眨也不眨地緊盯着阮眠,不放過她臉上的一點點神情。

可是看到的只有從頭到尾的冰冷,阮眠對他并沒有想象的憐愛和不忍。

很快,阮眠冷漠地拉動了弓弦,鐵箭直直朝他的胸口射了過來。

祈王當真沒有躲,就那麽靜靜站在那兒,任由自己的胸膛被穿透。

他還在直直地望着阮眠,至死不相信她竟然真的忍心!

手下意識地捂住中箭的胸口,祈王用最後的意志力堅持站着不讓自己狼狽倒下。

身體劇烈的疼痛麻痹了神經,卻怎麽也麻痹不了心裏的痛。

阮眠射得很準,一箭直中命門。

祈王意志力再強大,也抵不過生命的流失。

胸口血流不止,力量逐漸變弱。

終于,他的身體還是倒下了。

那一瞬間祈王突然想起來,阮眠的箭術還是他手把手教得。

當初他老是嫌棄阮眠笨,現在看來,她學得真好啊……

臨閉眼前,祈王不甘心地問了阮眠最後一個問題:“告訴我,你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騙,我的?”

到死,他不都願說出“背叛”兩個字。

而阮眠的冰冷的聲音傳來,回答的很簡單:“從最初見到你開始。”

得到了答案,祈王閉眼,徹底死心。

呼吸心跳已經停止,眼角的那滴淚卻還在無聲地流。

原來從一開始她就在騙他,一切都是假的……

祈王死了,但好像又沒死。

他看不到聽不到這世界,卻奇怪地能感覺到阮眠的呼喚。

阮眠似乎在祈求他的原諒,說她後悔了,說她的苦衷。

可是他不想聽也不想醒來,心還在痛,無法原諒……

怨恨跨越千年,鐘祈每每想起,都能感同身受地體會祈王的心痛。

甚至對于和阮眠相像的阮清心,他也不能靠近,一靠近就心痛。

可盡管痛徹心扉,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想要和她在一起。

被她牽着手奔跑的時候,痛到極致是真的,可極致的快樂也是真的!

鐘祈躲在角落裏遙遙望着阮清心遠去,眼神一閃,還是捂着胸口做了決定。

他轉身,無比堅決地走向了校長辦公室。

**

沒多久,校長辦公室響起了校長震驚到難以置信的聲音。

“你說什麽?你不想在實驗班了,要去普通班?”

捐了一千萬來海城一中當高二插班生,不去國際班也不去實驗班,還點名非要去成績在平行班裏都不怎麽起眼的20班!

校長像是看傻子一樣看着眼前的冤大頭富二代,心裏雖然疑惑驚訝,但是對于他不在實驗班呆下去禍害那些好學生們還是暗喜的。

畢竟海城一中并不是貴族學校,最出名的就是高考錄取率,學校宗旨就是一切為高考服務,要不是鐘祈給的實在太多了也不會讓他去實驗班。

心裏一番思量後,校長虛咳一聲,故作嚴肅不滿:“鐘祈啊,學校有學校的規章制度,也不是我一個人能做主的,你說換班就換班,要是開了先例,被其他學生家長知道了,學校就亂了套了——”

鐘祈一聽就明白校長話裏背後的意思,懶得聽他說教,直接寫了一張紙條攔下他:“校長,您有什麽要求,盡管提。”

心裏的潛臺詞則是,要捐多少錢,快點說個數。

然而沒想到校長卻并沒有借此要錢,而是提出讓他遵守校規。

“鐘祈啊,讓你轉到普通班可以,但是呢,你後面後悔了想要轉回實驗班就不行了,你再捐多少錢都不行,學校得有規矩!當然,你要是半年後期末考成績優異,還是可以考慮的。”

鐘祈詫異了片刻,爽快點頭。

校長挑了挑眉,繼續提要求:“雖然你們家裏給學校捐了錢,但這都是為了教育,我們也接受你們的善心。不過鐘祈,你不能因為這樣覺得自己有特權,想幹什麽幹什麽,那是絕對不行的,真犯錯了學校還是會按照正常制度進行應有的處分。”

鐘祈聽了覺得要求合情合理,沒毛病,再次點頭。

見狀校長很滿意地笑了,拍了拍鐘祈的肩膀,“孩子你放心,雖然要求你做一個普通的學生,但是因為你不普通,我也不會讓你在學校裏受到差別對待的,海城一中重視學習之外,人文關懷也不會少,你要是遇到有人欺負你就盡管來找我。”

校長很好心地沒說太清楚,鐘祈一直不說話不是用紙就是用手機打字,他心裏也有數。

這次鐘祈沒有過快的點頭,沉默了片刻,從身上掏出了一張支票。

刷刷刷寫了一串數字,簽好名遞給了校長。

校長一看不禁再次震驚地睜大了眼,支票上赫然寫着一千萬。

明白鐘祈是又準備捐款,校長咽了口口水,還是還給了他,勸道:“孩子,這筆錢不是個小數目,你還是跟家裏商量一下再說吧。”

誰料鐘祈卻面不改色地又遞給了他,平靜地寫字回複道:“校長放心,這錢是我的私人零用錢,不用跟家裏商量。”

一千萬只是私人零用錢?校長實在是不想相信,但是鐘祈的表情那麽漫不經心,似乎根本不在意這一千萬,還真的讓人不得不信。

但是盡管這樣校長還是有節操的,堅持把支票給鐘祈退了回去,說道:“鐘祈啊,今年你家給學校捐款一千萬,心意我們已經領了,這個你的零花錢暫時就不收了,學校有國家和教育局支持,也不是特別缺錢。你要是真的想捐呢,等明年你上高三,或者後年你高考考上大學,到時候學校絕對收!”

而鐘祈卻搖了搖頭,告訴校長:“我只在這兒呆半年。”

校長不知道,鐘祈來海城一中,只是為了找阮清心查明發生在自己身上靈異事件的真相。

更不知道,他晚來了海城兩個月,在香城攪弄了一場巨大的風波。

鐘祈沒說謊,一千萬确實只是他的零花錢,也真的不用跟他家長商量。

因為他的父親鐘華盛已經破産了,而且是被親生兒子鐘祈搞破産的!

作者有話說:

沒人看嗎,寶,留個言啊,我想發紅包

最新評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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