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黑霧

晚上,秦何弦讓司機送自己到聚會約定的酒吧。

她本想讓秦何超帶自己去,卻沒料到自己講述的穿越故事讓母親蘇韻太緊張,不允許她哥哥踏出家門半步。

尤其當中午父親秦德生反饋消息,說确實在公司裏查到了一份奇怪的合約,他從未有印象簽署過,上面卻有他的簽名,秘書也發誓保證這份合同是她看着秦德生簽署的,千真萬确。

“我正在安排人調監控,如果這份合同是真的,後果不堪設想。”

秦何弦從沒聽過父親如此疲憊的聲音。

蘇韻接到這個消息,幹脆下定決心自己也不出門了,和寶貝兒子秦何超一同關禁閉,二十四小時盯着他,防止他偷偷往外跑。

秦何弦無視了自家哥哥可憐巴巴望向他求助的眼神,潇灑地揮了揮手,孤身赴約。

“哥,你好好保護自己,等我拯救。木啊~”

酒吧名叫【深深】,是北京城最近很流行的去處。

檔次高,環境好,人氣也比較适中。

秦何弦來到門口,塵封的記憶漸漸蘇醒,一步步走進熟悉的環境,讓她想起她和那些她以為的朋友,也曾經在這裏混跡過不短的時間。

來到他們的老位置上,秦何弦看到幾張熟面孔。

她懶得打招呼,徑直坐下。

拜修煉所賜,她的記憶好得不得了,即便對她來講已經過去了幾十年,這些人的名字和他們曾經的所作所為仍然印在腦海中。

那個染了黃頭發郭源是杜楓的發小。事發前跟她各種油膩湊近乎,煽動她的情緒,等她告白被拒絕了又起哄嘲笑她都沒搞清楚就胡來,讓她難堪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另外戴金絲眼鏡的孫天榮平時總是假裝紳士斯文,簡單來說就是裝X。他平時對秦何弦殷勤有加,卻在這天晚上護着周心玉,嘲諷秦何弦自不量力。

在座的其他人雖然沒有什麽特別舉動,秦何弦卻記得他們在事發時輕佻的樣子。

“喲,弦子到了!”見她坐下,黃頭發的郭源和往常一樣主動靠過來,貼着她坐下,“放心吧,哥們兒都給你準備好了,保證完成任務。”

秦何弦心裏冷笑,面上應了一聲。

她不動聲色地拉開距離,問道:“杜楓呢?”

郭源嗑着瓜子應道:“不知道,快到了吧。”

孫天榮:“他去接周心玉了。”

“哦。”秦何弦道,“他怎麽想起去接她了?”

“周心玉給他打電話,好像是打不到車過不來。”孫天榮道,“秦何弦,你怎麽不去接她?”

秦何弦道:“我問她她說不需要啊,就十幾分鐘前,跟我說已經坐上車了呢。”

郭源哈哈一笑:“那可能你電話打晚了,下次早點呗,她沒車你還不照顧點她?”

秦何弦翻了個白眼:“她沒車怎麽不給我打電話,要我主動給她打?她是我什麽人啊!”

“人家小姑娘可能不好意思呢?”郭源道,“她不是你閨蜜嘛。”

“她是小姑娘,我就不是了?”秦何弦道,“而且她不是挺好意思給杜楓打電話的嗎?她跟杜楓什麽時候這麽熟了,我怎麽不知道?”

郭源和孫天榮聽她這麽問,随便打了兩句哈哈,然後把話題岔開了。

秦何弦也不強求,索性坐在沙發上玩手機。

她和他們扯這些的時候其實心态很輕松随意,想到什麽說什麽。

反而就這麽随意聊聊,聊出了好些前世不知道的事,也算是印證了不少猜想。

秦何弦觀察了一下在場的每個人,除了察覺出他們似乎在隐瞞掩飾什麽之外,并沒看出太多其他。

想了想,她幹脆調動起體內的仙靈之氣集中于眼部,用最基本的【耳清目明術】探查了一番。

秦何弦很快有了發現。

現場幾乎所有人身上都籠罩了一股淡淡的灰黑色氣息,這氣息普通人看不到,聚集在每個人的肩頭。有人顏色深,如墨水一般,有人顏色淺,仿佛炊煙飄蕩。

秦何弦稍作觀察便總結出來,煙氣顏色的深淺似乎與他們接觸周心玉的時間長短有關。

比如之前從未見過周心玉的人肩頭并沒有煙氣,而見過一兩次,幾乎沒有接觸的就是淺灰色。

郭源和孫天榮兩人曾經和秦何弦最熟,經常一起出來玩,自然也接觸她的閨蜜周心玉最多。他們肩頭的煙氣顏色已經是深灰色了。

好在這黑霧并非什麽難纏的東西,秦何弦又用了一個【不惹塵埃術】,它便被驅散,消失無蹤了。

秦何弦想,如果不是自己穿越到宣州大陸修煉回來,恐怕肩頭的顏色要漆黑如墨了吧?

她不知道這煙氣是什麽,也從未在宣州大陸中見過。

但結合之前的經歷,在場衆人的反應和變化,她大致猜測這是一種能控制人蠱惑人或者是吸人氣運的東西。

若真是如此,她曾經歷的苦難和不幸也必定都與周心玉有關。

她的手緊緊攥着,神色嚴肅。雖然對秦何弦來說,那已經是很久很久前的事,久到她已經不再能完完全全切身感受到當時的絕望和痛苦,但于她而言,那段記憶仍舊刻苦銘心,仇恨從未忘記。

大約二十分鐘後,杜楓帶着周心玉從外面走進來,兩人一路相攜而行,親密無間,有說有笑,看上去仿佛一對甜蜜的情侶。

這場面秦何弦也曾見過。

可當時她天真過頭,全當周心玉只是作為自己的閨蜜,才會對她喜歡的男生比較好罷了,并沒有任何猜測和防備。

真真是當局者迷。

就算這周心玉與她家裏的倒黴無關,和每個人肩頭的黑霧無關,她也絕不會再和她做朋友。

秦何弦用【耳清目明術】一看,果然,杜楓的肩頭也有墨色萦繞黑如永夜。

而且她清晰地看到,随着周心玉的靠近,她身上有絲絲霧氣從眉心散出,飄向其他人的肩頭。她每靠近別人一分,那人肩頭的黑霧就好像壯大了一些,顏色深了一些。

果然!秦何弦眉頭擰緊,眼神越發銳利起來。

“何弦!你到了呀?”周心玉驚訝地看到她,“剛剛你給我打電話,我還以為你會晚些到呢。”

秦何弦笑了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已經開到你家附近了,本想去接你,結果你說你已經坐車過來了,我就自己來了。怎麽你到的這麽晚?”

周心玉聽到她這番話似有驚訝,卻絲毫沒有被拆穿說謊的窘迫,解釋起來:“啊,其實當時……”

“當時我已經出發去接心玉了,她不好讓我白跑一趟,所以讓你先過來了吧。”杜楓笑着說,“心玉人很好。你有這樣的閨蜜應該高興。”

秦何弦:……嘔。教育誰呢?

沒錯,她曾經喜歡的杜楓,就是這樣一個爹味十足的逼王。

她今天過來之前其實很是做了一番心理建設,也自認做好準備了,可真正見到他,聽他開口說話時散發出來的油膩氣息,還是生理性不适。

見秦何弦沉默,周心玉主動道:“何弦,看,我把杜楓給你帶來了,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這女孩長着一張青春臉龐,不算漂亮,也不是極可愛那種,而是就像你會在大學校園裏遇到的小學妹,清秀又純淨。笑起來時眯着眼,仿佛發出青春的光芒。

當然,這只是秦何弦曾經的想法。

現在她看到這人眯眼只覺得裏面的光芒陰險毒辣。

“沒有。”秦何弦反問,“我該有什麽想說的嗎?”

周心玉意外地一愣,但還是鎮定下來。

她看看杜楓,又看向秦何弦:“你不是之前跟我說有話想對杜楓說嗎?現在正是時候啊?”

恰在此時,秦何弦清晰地看到,這一瞬間周心玉額頭有大量黑色湧出,直奔自己而來。不過秦何弦并不懼怕。它能察覺到這黑霧對它來說并不怎麽危險,将靈氣運轉護在周身。

果然如她所料,這世界的靈氣雖然十分稀薄,她的能力也有限,但黑霧卻無法穿透,被輕易地驅散了。

秦何弦冷笑:“周心玉,今天不是你生日嗎?慶祝生日啊,怎麽老讓我跟他說話,你好奇怪啊。”

周心玉不知為何,神色一變,身子晃了晃,支吾着沒回答。

但是就在這時,杜楓又開口幫她說話:“秦何弦,注意你的态度。一個女孩說話怎麽這麽難聽?”

其他包括郭源也看出情況不對,紛紛上來做和事佬。

“算了算了,別傷和氣。”

“就是,楓哥算了吧?何弦也沒說什麽。”

“哎呀今天周心玉過生日大家還是開心點喝酒吧!”

秦何弦注意到這些人肩頭黑霧驅散之後,倒是沒再像剛才一樣處處向着周心玉說話,可對她的态度也并沒有變得多差。哪怕周心玉是她給他們介紹的,也不過才認識幾個月,但是在他們眼裏,自己和周心玉都是一樣的朋友,沒什麽兩樣。

秦何弦覺得心寒。哪怕知道可能是因為黑霧的影響,還是心寒。

尤其看到杜楓的眼神,她冷笑一聲,心生厭煩:“杜楓,我哪句話說得難聽了?”

“你自己聽聽你這态度,陰陽怪氣的。”杜楓語氣更重了。

秦何弦聽了幹脆站起身:“算了,你們今天自己玩吧,我累了,先走了。”

一邊往外走,她也運起【不染一塵術】,驅散了現場所有人黑霧。包括杜楓的。她還嘗試了一下能不能把霧氣反彈,放在周心玉的身上,讓她自作孽自食苦果。

結果黑霧确實因為靈氣無法自由活動,可周心玉卻沒受到什麽影響。

只是她好像察覺出問題,朝自己這邊看了一眼。

而當秦何弦的靈氣一收,周心玉眉心又出現黑霧,向着杜楓、郭源等人飄去,很快在他們肩頭重新盤旋。

秦何弦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她忽然發現被黑霧重新盤踞肩頭的杜楓、郭源都惡狠狠地看向自己,面色不善。

“我有點事先走了。”她暫時不清楚黑霧和周心玉的底細,謹慎思考之後決定暫避風頭。

【深深】酒吧的布置人如其名,曲徑通幽,深深又深深。

秦何弦往外走了幾步,再回頭就已經看不到那些人的身影,他們的聲音也被巨大的音樂聲覆蓋。

邊走邊給家裏人發消息,一擡頭,秦何弦忽然就看到一個身高1米85以上,帶着口罩帽子的高瘦男子迎面而來。

對方剛好在自己面前停下腳步,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你……奇怪……”

“你才奇怪!”秦何弦下意識怼他,卻忽然覺得這聲音很熟悉,打扮也好像在哪見過。

晃神的功夫,男子伸手抓住她胳膊,眼神遲疑,口中念念有詞:“奇怪,太奇怪了!不對呀?怎麽會?你不是……”

秦何弦用力甩開他:“沒事吧你?神經病?”

男子後退一步,似乎是被她的舉動吓到,舉起雙手:“對不起,我只是察覺你身上有點古怪,和我想的不太一樣。”

秦何弦懶得聽他這番模棱兩可的說辭,轉身離開。

這種人她見得多了,不管是穿越前還是穿越後,裝瘋賣傻搭讪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20210224 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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