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落日滑板歸少年
季遇打死也不信, 眼前這一副不谙世事天真公主樣的人,會是【一星一素】的總導演。
他被那聲脆生生的嘯哥夫搞得怔在原地,本想禮貌回個招呼,這會兒都憋了回去。
只有勵嘯樂個不停。
過了半晌, 他下巴才朝季遇這兒指了指:“瞎喊什麽呢。叫季遇哥就行。”
季遇更疑惑了。
哪有明星對綜藝導演這麽說話的?
搞得像認親一樣。
“女導演”身上的香水味很濃, 瞬間蓋過了勵嘯上午出席活動噴的木質香,莫名地, 季遇在這兩人的混合氣味中隐隐約約聞到一絲套路的氣息。
他還沒細細抓住這個套路研究一下, 勵嘯就又開口:“這是冉染。”
除了名字, 一點兒多餘的介紹都沒有。
季遇嘴角抽搐, 看着冉染,過于遲鈍地擠出幾個字:“你叫我名字就行。”
本來他還打算喊聲導演。
但這女孩兒實在不像。
冉染端詳着季遇, 恨不得看出一個洞來,最後才像是确定了什麽般, 笑說:“好吧季遇哥哥,百聞不如一見, 你倒是比我鏡頭裏看到的更帥。”
誇完後她就切換出了一副嚴肅架勢, 聲音卻依然是甜的:“那走啦走啦,咱先去造型間吧!”
他們的寫真要外拍,但造型并沒有季遇想象中那麽浮誇。走的是日常街頭的風格,和他倆平常的私服差不多。但一換完,冉染就又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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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有少年感!這就是我想保留的感覺, 綜藝裏的感覺。”
季遇不懂什麽是少年感,他只知道他和勵嘯都過了當少年的年齡,對這種玄乎的描述也挺嗤之以鼻。他看着勵嘯, 這貨換了件無袖背心, 極淺的藍色, 看着很清爽很運動,寬松地框着他的身體。
季遇的目光游離于他的手臂線條。
懂了,少年感可能就是多露點兒肉。
這邊勵嘯理解的少年感不太一樣。他也正目不轉睛地欣賞着季遇,轉筆野人還是穿得白的,他總是那種幹幹淨淨的樣子,像夏天的冰雪碧冰涼過他的喉嚨。但額上綁了個淺藍色發帶,和白T上的海浪圖案呼應了起來。
勵嘯記得季遇以前打籃球也喜歡綁個運動發帶,他問他為啥。
季遇:“吸汗。”
他不信,他是覺得綁發帶會捂出痱子的人。
男人怎麽可能不懂男人。
不就是耍帥嗎。
但他是覺得那樣的季遇挺帥,勾得他球都投不進。
懂了,少年感就是裝逼。
于是兩個心猿意馬理解少年感的人湊在一塊兒,低頭系着同款板鞋的鞋帶,總覺得缺點兒什麽。
“是不是差個道具,籃球啥的。”勵嘯問。
還真是。下一秒工作人員小H就帶着道具來了。
不是籃球,是兩塊滑板。
和他們略顯素淨的穿搭不同,滑板板面是很花哨的絢爛塗鴉。持板的那一刻,他們的街頭感就呼之欲出。勵嘯品頭論足着自己:
“大神,我們像兩個不務正業的逃學青年。”
季遇反駁:“那是你吧,我最多是放學後滑滑板回家的好學生。”
走過場般上了個完全看不出來的妝後,他們坐車來到了第一個拍攝地天橋。
讓季遇意外的是,冉染竟然就是他們的攝影師。
季遇總感覺這女孩兒的身份可能比她展現得還要多。拿起攝像機時她俨然就是一副專業認真的樣子,有條不紊地去指揮打光師,又去安排他和勵嘯的動作。
她沒有安排任何肌膚觸碰或者略顯親昵的互動。試圖營造基腐那太Low,她覺得不适合勵嘯和季遇。
她就想拍出節目裏看到的那種若遠若近的模糊距離感。他們的狀态像透過玻璃珠看到的世界,很斑斓,但不清晰。也因為不清晰,那種斑斓很迷人。
她很會拍。遠拍或是讓兩人并排倚在天橋欄杆上,陽光透過頸側撒在肩上;或是讓季遇蹲踩在滑板上,勵嘯則手持站在他身後;
近景時或是讓勵嘯正面臂搭欄杆,季遇背靠着,順着欄杆讓勵嘯的側面輪廓虛化,去抓住季遇的正臉,如墨的眼眸透過勵嘯被光線鍍金的鼻梁穿過鏡頭;或是拍特寫局部,比如季遇拿着滑板的手,比如勵嘯踩上滑板後的小腿。
勵嘯和季遇拍攝時很沉默,近乎順從。他們的眼神交錯、分開、再碰上,相機快門聲成了伴奏。季遇覺得勵嘯能快速進入狀态,是那種一絲不茍的職業感。
他不行。
拍完這一組後,團隊人都說絕。他們的底子好,鏡頭表現力像天生的。甚或拍出了勵嘯一股漫不經心的攻擊性,和季遇那絲挺柔和的拒人千裏。
但冉染看着卻不太滿意。
兩個人的感覺都拍出來了,但兩個人“之間”的感覺,卻沒拍出來。
勵嘯也去看她的相冊,季遇沒去,他單腳踩着滑板,往前滑又往回收。
他總覺得不太自在。
他本就不是那種愛拍照的人,也不太習慣以這樣刻意的方式去面對鏡頭。
勵嘯湊着相機看了看,沒做評價,就問:“下個外景在哪兒。”
“在日落大道。”
勵嘯:“離這兒不遠,要不我和季遇不坐車了,滑滑板過去吧。”
冉染一愣:“嘯哥哥你們會滑滑板啊!”
“天哪那你們不早說。”她很驚喜,又埋怨似的嘟了嘟嘴,“早知道你倆會滑,咱就不用搞這種啦,我直接抓拍就行。”
勵嘯問季遇:“你覺得呢大神。”
季遇看着他,他脖子上挂着個銀色項鏈,閃着光滑的光,點頭:“行。”
勵嘯沖他笑了下:“那好,你跟着我滑,別迷路了。”
冉染說:“那嘯哥哥我們去日落大道等你們哦。”
“嗯。”
勵嘯說着便迫不及待般把本橫着拿的滑板改為豎着,松手,滑板落地一刻便前腳順勢踩住,一溜煙向前滑了出去。
他邊蕩板*邊轉頭看季遇:“大神快來。”
季遇看着他,不知不覺揚起了嘴。
這貨,在秀嗎。
也不看是誰教的。
“來了。”他說。
要說剛剛勵嘯只是做了一個娴熟的快速上板,那季遇的上板動作就顯得很華麗了。
前腳在板尾中間一踩,滑板躍起轉了180度,再順勢輕輕一跳便雙腳平穩地站在了滑板中間,接着慣性往前迅速滑了出去。
勵嘯還沒轉回頭,正看着他秀了這頓操作,忍不住感嘆:“非要用No ply* 上板嗎,大神,裝逼始祖永遠是你。我溜了。”
他轉過頭,再次留給季遇一個站在滑板上的悠閑背影,風揚起頭發,像是要往陽光沖去,又像是把陽光撇給了季遇。
季遇的滑板踩着他的陽光往前滑。
季遇很早就會滑板了,還會玩些高難度的動作,這不稀奇,他一看就是喜歡搞這些的人,他大一開學加的也是滑板社。但勵小絕不會,于是讓季遇教。
他不會錯過任何學習裝逼耍帥的機會。
勵小絕運動天賦高,最初級的幾個滑板動作多摔幾次就會了,但稍微難一點兒就不行。比如快速上板,要直接踩準橋釘,否則就會摔倒。勵小絕摔了幾次還沒學會,氣急敗壞:“大神你不能扶我一把嗎。”
那是開學第一個月,屬于兩個人都還以為對方是直男的階段。勵小絕就是故意這麽說的,想制造點兒身體接觸。
他也不會想到他那看似面無波瀾的室友,實則聽到他這句邀請就一整個心花怒放,他不光去扶勵小絕,還裝作很自然實則很貪婪地去摟摟他的腰。
他這完全是起反作用,勵小絕本來好不容易站穩了,結果被季遇這直男的爪子抓住腰,頭發都敏感地立起來了。
滑板是站不穩了,他連帶着季遇一起摔在了地上。
其實他可以控制自己不摔得那麽難看,但他也是故意的,直接把季遇一撲騰,張牙舞爪地抱住他,季遇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則兩腿分開半趴半跪地在他腳邊。
然後他還故作直男死皮賴臉地說了句:“這好像言情劇套路啊大神,哈哈。”
“……”季遇耳朵瞬間紅了,那是他和勵小絕第一次有如此親密的身體接觸,勵小絕的呼吸第一次在他的脖子邊掃來掃去。
他太喜歡這個意外了,但他不想讓勵小絕看出自己有什麽異樣。于是愣了半天才說:“言情劇個屁。”
一陣沉默。
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那再來一次?”
然後再摔一次,再抱一次。
他們都這麽想,但他們都沒這麽做,都怕太刻意。季遇不敢再去摟腰,勵小絕也不敢次次都上演言情劇。後面籃球賽開始了,他們也沒心情搞滑板了。
這個愛好逐漸被他們抛諸腦後。
直到今天,勵嘯說:
“大神,你待會兒教我Ollie*吧。”
此刻他們已經開始并排滑行了。
這裏其實是京城一個大型的拍攝基地,營造的便是都市主題。節目組應該是做好清場了,沒人,但城市的感覺還在。
季遇覺得他和勵嘯就像是在一個空蕩蕩的京城裏,他們一起滑過擠着小鋪卻沒店主的街道,滑過并不車水馬龍卻莫名有王家衛風格的隧道,再滑過西斜的迎着他們的太陽。
滑輪的聲音轱辘轱辘的,很流暢,蕩着季遇的心。
他說好。
于是等他們來到日落大道後,冉染先是抓拍了幾個他們滑板的瞬間。接着就是拍季遇教勵嘯滑板的互動。
落日餘晖照在寬闊的畫着斑馬線的瀝青馬路上,照在兩人身上。
太好看了。
這下她滿意了。
他們之間的感覺在了。
季遇先演示了一下Ollie,帶着滑板輕巧躍起,滑板貼着他的腳騰空。鏡頭捕捉了那一瞬間,夕陽在腳邊閃耀。
“你還會原地Hippy Jump嗎。”教學時間,他問勵嘯。
Hippy Jump就是踩在滑板上原地跳,勵嘯果斷搖頭。
“……我不是教過你嗎。”
“我忘了。”勵嘯坦然。
“你再試試。”
于是勵嘯試了試,跳得很潇灑很嘻哈,但踩在滑板上就歪了,往後一倒,摔了個人仰馬翻。
“靠,我老胳膊老腿。”
季遇伸手把他拽起來。
“你要踩穩。”他說,“你拉着我跳吧。”
這話讓勵嘯愣了下。
他看着季遇坦然又毫無表情的臉。
這下他笑了,笑得燦爛又驚喜,嘴角都能盛住夕陽的餘晖。
他牢牢地抓住季遇的手腕:“我再試試。”
他們嘗試了很久,勵嘯到底還是沒學會Ollie,卻貢獻了很多好片。拉拽、對視、起跳……鏡頭裏的他們就像在一個金色的玻璃珠裏,似是有朦胧的情緒在兩人的目光和笑容中飛舞。
最後,勵嘯拿着滑板大膽邀請季遇:“大神,明晚有我的舞臺,你去現場看吧。”
季遇抿唇注視着他期待的臉。
他從沒去過勵嘯的現場,也明白這個邀請意味着什麽。
他深呼吸了一口:“我想想。”
“好。”
拍完寫真後已經到了飯點,但勵嘯又得去趕下一個通告,像一只永不停息的驢。
不過他還是打算先把季遇送回去。
上車後兩人各自玩着手機,聽着一直當觀衆的司基和Sally誇他倆的寫真如何如何好看,還沒修就已經有那味兒了,兩人叽叽喳喳的把勵嘯瞌睡都聽出來了,他把手機揣回兜,對季遇說:“我眯會兒覺,你如果想好了給我說哈。”
然後他就靠着窗把眼睛閉上了。
季遇也閉上了眼。
但他沒睡。
過了會兒,Sally回頭看了一眼他倆,才小聲說:“嘯哥和季遇哥睡了。”
“季遇哥其實真挺适合也當明星的,多上像啊。”是司基壓低的聲音。
“算了,你看這一天天把嘯哥折騰的,我感覺季遇哥志不在此。”
“也是。你說這事兒我想起來了,兩周前嘯哥不是又被SOL拉去陪那些大亨吃飯嗎,你猜是誰。”
“誰。”
“我也不知道。”
“……那你說啥。”
“啊呀你先聽我說,我好歹也算嘯哥半個保镖不是,我當時站在門口,就聽。好像是什麽影視大鱷啊,就問嘯哥去不去拍電影。”
“然後呢?”
“嘯哥說算了。那些人也沒追究,就說啥,诶那你那個綜藝搭檔呢,他也很适合啊。”
“問季遇哥?”
“對,但不是那種問。就感覺猥瑣兮兮的你知道嗎,我聽不太清,反正說什麽又白又幹淨,很适合演什麽,反正挺下流的……啊呀你懂,那些資本老油條不都是這樣嗎,開玩笑,看有人順不順杆子爬,也不會逼。但嘯哥當場就火了。”
“天哪。然後呢?”
“沒聽清。就聽到嘯哥似乎是真的罵了幾句,帶髒字兒的。”
“直接飯局上硬剛那些人?”
“嗯。”
“天,我被吓到了,然後呢?”
“不太清楚,我感覺是嘯哥不得不又軟着性子道歉,然後以酒謝罪吧,他那天真喝了挺多酒的,一上車就睡了。”
“難怪季遇哥說他喝醉了。”
“他醉了嗎?那倒沒看出來,我感覺還挺正常的。”
……
兩人的對話全程被閉目養神的季遇聽了個清清楚楚。
甚至他們說完了,季遇腦子裏還回響着他們的聲音。
車緩緩地平穩行駛,他卻覺得越來越暈。
各種情緒混在了一起。
那天他明明就在勵嘯家裏。
他從沒想過去問他為什麽喝醉。
他也沒給他說。
季遇依然閉着眼,手指卻纏在了一起。
若不是碰巧聽見,他是不是永遠就不會知道了?
自老霜讓他果斷點兒後,這段時間季遇一直在想。
複合嗎?
他想複合,可他還邁不出那道最後的坎。
那道坎是勵嘯,他不了解勵嘯。
不了解那個他口中的“自己”。
這讓他猶豫。
他本想等着勵嘯去解釋這些。
但現在,他突然意識到,
或許他要自己去問。
哪怕只是多問一句。
否則勵嘯只會一直埋在心底。
大一他第一次教他滑滑板時,他只是伸出手摟了把他的腰,勵小絕就撲在了他的懷裏。
他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可以主動點兒。
他就只是稍微伸出一只手,可能就會有驚喜,可能就能更近一步地去了解他。
嗯,他可以嘗試自己邁出一步。
哪怕不是為了尋求是否複合的答案,只是為了更了解他。
于是這天,等他下車時,他把勵嘯戳醒:
“你那個現場在哪兒。”
“我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對不起我就是個曼陀羅,又慢又拖又陀螺。
之前還說九點更的,現在只能說,以後寶子們沒事兒就半夜來看吧嗚嗚
蕩板*:不借助腳踩地面的S形滑板動作
Ollie*:豚跳,後腳點板,前腳刷板跳起來
No ply*:前腳離板踩地,後腳點板起跳
季遇做的是No ply 180,滑板轉了180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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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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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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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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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