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心情複雜

樊殊聽着姑媽的話，多少聽明白一些。公司不管好賴，都是老爸傾注了好些年的心血做起來的，再加上老爸是個倔脾氣，只怕輕易的不會去申請破産。

真要是老爸能利利索索的申請破産，老媽當時也不會焦慮成那樣。

也就是說，法院辦理老爸的這種經濟問題引發的跳樓案時，裏面其實是藏着不少的內幕的？

不然不會之前一直按着不辦，過了一段時間突然就結案了。

結案的結果來看，對于她家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這件案子的背後，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腳的。

從來都只有人背後做手腳來害人，很少沒聽說過有人背後做手腳來幫助人。

這讓樊殊不自覺的就想起聿謹言來。

會不會是聿謹言背後想了什麽辦法，幫她家擺脫了債務？就像他當初背地想辦法将她家房子給贖回來那樣？

“唉……不管怎樣，債務推掉了，你就能安心念大學了。”樊姑媽嘆息一聲說。

時間真的很晚了，姑媽說完這些後就回房睡了。回房之前，不忘替樊殊将客廳沙發的燈關上。

樊殊躺在黑暗夜色中，卻是一點睡意都沒有了。

從姑媽的言談神情來看，顯然姑媽也覺得法院結案的結果有些出乎意外，就是說，債務被推掉的事，并非姑媽暗地裏活動的結果。

姑媽其實就是個普通的主婦，姑父也只不過一個事業單位裏面小小的科員，哪裏就有那麽大本事做左右法院的結案結果？

旁人見她家出了事，統統有多遠躲多遠，只有聿謹言一個人仗義出手，樊殊覺得債務的事十之七八就是聿謹言給幫忙解決的。

真要是他幫忙解決的，那她欠他的人情債不是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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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他幫她贖回房子又幫她找到高薪的零工，她就已經欠他良多，這下好了，巨額的債務也一并被他給解決了。

這就讓樊殊的心裏感覺很複雜，欠人很多的人情，卻又無力償還，真的是讓人很不自在，這會讓她感覺自己很沒用，很卑微。

聿謹言啊，到底她該以一種什麽樣的态度來對他呢？

不可否認，他幫了她很多，替她免去了許多許多的麻煩，他的出現讓她感覺到溫暖，若不是他，今年夏天她都不知道該怎麽扛過來。

可是他明明比她小，卻比她強，事事都比她思慮周全，這就讓她隐隐的有些自卑，并且他家世還比她好，再加上他幫助她的這些她都無從償還，這就更讓她有一種卑微的，沒臉面對他的感覺。

這讓樊殊想起來，那天晚上，她老媽吞了藥被送去醫院搶救，聿謹言在醫院找到她，将她家房本交還到她手裏的時候，她心裏的那種挫敗和卑微的感覺。

此時此刻，那種挫敗和卑微的感覺再次在心頭浮現，讓她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和聿謹言之間的差距和鴻溝。

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與他不僅年齡不同，家世不同，能力和智商不同，将來許多的事情也會迥然不同！

可是她現在做不到那天晚上在醫院那樣，那樣決絕不留情面的趕他走。

他在她的人生中已經占據了一席不小的位置，帶給了她難以割舍的溫暖……可繼續與他來往下去，她就會感覺自己很懦弱無能，在仰他鼻息被他施舍……

這種複雜的感覺，這天夜裏，在樊殊的心裏不斷發酵，發酵。

一整夜下來，樊殊迷迷糊糊的，基本沒怎麽睡着。

黑夜的盡頭，就是新一天的早晨。時光并不會為了任何人而停留。

新的一天的早上，樊殊吃了姑媽給準備早點之後就出了門。

好就好在上次被姑媽撞破她和聿謹言一起回家之後，被帶到了姑媽家裏來住着之後，聿謹言就沒怎麽再來找過她。

也許，他和她一樣，在起早貪黑的忙着做暑期工吧？

也許，再過一段時間，他結束了暑期工開了學，就會把她給忘了吧？

是了，她八月底開學之後，就該去到新的學校，開始她新一階段的人生。而他今秋開學之後，也該升到初二年級，開始新一學期的學習和生活了。

地理位置上來說，他所在的銘中，與她考上的T大，相差得很有一次距離。

地理位置上的差距，與他們各自所在的迥然不同的生活環境，很快的就會讓他淡忘了她吧？

去到茶樓的路上，樊殊的心裏想着，他原本是因為同情她才幫她，那麽當她的生活漸漸恢複正軌，他心裏的那種同情心變淡，那麽他就會淡忘了她的吧？

唉……就這樣不了了之，其實是最好的了。

這天之後，樊殊又在茶樓裏面打了半個多月的工。

這一年的盛夏時光，便就是在她這起早貪黑的暑期工裏悄然而逝。

當姑媽提醒她該結束掉暑期工，好好的準備一下衣物和行李，準備迎接大學新生開學時，樊殊這才發現，不知覺中，今年的夏天都已經走到了尾聲……

眼下已經是八月中旬了。

再有一個多星期，樊殊就該去T大報到了。

這天她去人事主管那裏報備了一下結束暑期工的日期。

她在茶樓裏面呆了一個夏天，對于她家的情況，人事主管已經略有了解。

“樊殊，以後寒暑假有空了，還是可以來這裏打工的。”人事主管一邊開始離職批條，一邊和氣的對樊殊說。

樊殊忙不疊的點頭，她就等着人事主管的這句話了。只要能保住眼前的這份暑期工，今後的生活費就不愁了！

“謝謝主管，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努力！”樊殊興致勃勃的保證。

主管将離職批條往樊殊手裏一塞：“好了，你什麽時候想離職了，就拿着這條子去財務領取薪水。”

樊殊小心的将批條揣好，再次向主管道了謝，之後便回去自己的崗位幹活去了。

夏末時節的風，已經不再那麽熱膩，已然有一些微微的涼爽含在其中。

茶樓的這個雅間裏，回旋着優美的古典音樂。

樊殊穿着優雅又修身的草綠色改良旗袍，很認真的湯壺，置茶，溫杯，高沖，低泡……舉手投足間，讓等待着飲茶的顧客感覺，喝茶原來是一件這樣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