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我們

虞舟撐着眼皮終于是熬到了早晨換班的同事出現，一旁的陳珂瑤早就睡得不省人事，他起身伸了個懶腰，非常惦念他的床。

天光已經大亮，蔚藍色的天空上飄着幾朵白雲，剛上班的太陽還躲在後面想着偷懶，不遠處的早點攤也都開始了一天的忙碌，虞舟摸了摸肚皮決定買倆包子吃一下，賣早點的大媽也不知是看他長得帥還是因為他穿的制服，又或許是因為他穿制服很帥，多送了個水煮蛋。

他道了謝便騎着小藍車回了家，他住的這棟樓多數都是本地人，大多都還沒起床，樓下幾只小野貓喵着聲喊着餓，虞舟将沒吃完的包子餡兒留了下來，踏着步子上了樓。

走廊的的窗戶離得遠，而且背光，虞舟瞧見門口的一團黑影時吓了一跳，走近了才發現是個人。

“見青？”

“你怎麽在這？”

見青眯的有點久了，腳步聲都沒聽到，他以往不會這麽毫無戒備的，聽見虞舟的聲音擡起頭來。“你下班了啊。”

光線不好，但虞舟還是看清楚了他眼圈下的青黑，以及眼裏那一閃而過的迷茫。

“你怎麽了？”虞舟打開門，将見青帶了進來，他蹲得有些久了，腿有些麻了，再加上長時間的沒有休息好，突然站起來腦袋有些暈差點栽倒在虞舟身上。

虞舟一把扶住見青，不明白怎麽幾個小時不見他就突然變得這麽...脆弱。

“你受傷了？”

聽見虞舟的關心，他笑着搖了搖頭。“沒有，就是腿有些麻了。”

小腿肌肉的酸麻漸漸退去，不至于站不住，但他還是沒從虞舟身上離開，屬于虞舟的氣味将他包裹，房間裏有好聞的陽光的味道，就像他的人一樣。

見青坐在沙發上，虞舟給他倒了杯水，看着他下巴冒出的些許青色問道：“你沒回家？”

“回了。”他握着手裏有些溫熱的水杯，不太明白虞舟怎麽夏天還喝熱水，體質涼嗎？

“想見你，就來了。”

見青總是這樣突然的直白讓虞舟不知怎麽回答，好像他們兩人的關系有些不一樣了。雖然剛開始的見青也會突然地說些讓他心跳加速的話，不過那會他只覺得見青在耍流氓，但現在聽到見青說他想見他，卻像是有只螞蟻在他心上咬了一口，酥酥麻麻的感覺有些像是情話。

他索性忽略那只螞蟻，只當是炮友想要求歡。

“但我現在很困，不想做。”

見青過來不是想要跟他做，愛，他就是單純的想見他，他不想待在那個黑暗的房間，于是他從家裏出來，循着小巷漫無目的的走着，便走到了虞舟的樓下，他想到虞舟說的話，他木然的敲門，在等了很久沒人開的時候他才想起來虞舟在值班。

見青喝了口水，溫熱的水流從嘴唇到喉間，再到空唠唠的胃裏，他看着虞舟有些疲憊的臉龐，長長的睫毛垂着，仿佛馬上就能睡過去。

“你休息吧，我走了。”

“啊，就走啊。”虞舟眉梢微動，半眯着的眼睛睜開來。“不再坐着休息會兒？”

明知道虞舟可能就是随口客氣一下，但見青的屁股卻沒移動半分。

虞舟困得要死，沒再管他，回房間拿了衣服進了浴室，強撐着精神火速的洗了個戰鬥澡，出來的時候見青已經歪在沙發上睡着了，他進屋找了條毯子給見青蓋上，又把空調的溫度調高了些。

見青睡着的時候緊皺的眉頭也沒松開，虞舟盯着他麥色的皮膚看了很久，眼睛下方的傷早就好了，但還是留下了一小塊淺白色的痕跡。似乎是很久沒有休息了，連他長長的睫毛都打着卷，有些淩亂，虞舟伸手碰了碰，兩根糾纏在一起的睫毛分了開，見青濃墨色的眉也舒展開。

他翹了翹嘴角打着哈欠回到床上給自己卷成一團，很快便去見了周公。

——

虞舟是聞着飯香醒的，他起先是覺得自己在做夢，他夢到自己回了B市，他媽媽做了一大桌子他愛吃的菜，正在餐桌上逼迫他帶個女朋友回家，實在不行帶個男朋友也行，不然不許吃飯。虞舟苦着個臉看着一桌子飯菜流口水，想着上哪兒找個對象糊弄他媽。

随即鼻尖嗅到飯菜香，他動了動鼻子睜開了眼睛，拉上的窗簾擋住了大半光線，整個房間昏昏暗暗，他突然覺得有些孤獨感。

但他知道這是正常現象，一般人在一覺睡到下午四五點的時候對着昏暗的房間都會有這種莫名的孤獨感，矯情點就像是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感覺。

他記得他睡前好像沒有拉上窗簾，屋子裏愈漸濃郁的飯菜香都在提醒他沒做夢。

等到他走出房間，一眼看到桌上簡單地四菜一湯，而沙發上的人正站在廚房忙碌的背影讓他忽然那點兒孤獨感消失的無影無蹤。

見青聽見腳步聲回過頭來，“醒了啊，餓了嗎？”

虞舟沒說話，他就站在那倚着門盯着拿着鍋鏟的見青。

見青在做飯前就想着虞舟醒了肯定會餓，就想做點什麽東西給他吃，但是現在看着虞舟沒什麽表情的臉，他突然有點心虛，後知後覺的想起來，自己在他家這樣旁若無人的征用了廚房是不是有點兒過分了。

他正擔心虞舟會不會開口就是下逐客令的時候，虞舟走到了餐桌邊看了一眼白色的磁盤裝着的菜。“你做的？看起來還不錯。”

見青提着的一顆心放回了肚子，還好沒生氣。

虞舟毀了房間簡單的洗漱之後，便直接坐下開吃，見青給他盛了碗米飯，看他吃的火熱，那點細枝末節的開心又回到了他心裏。

“你吃啊，你看着我幹嘛？”虞舟說。

“好。”

見青的手藝比他想象中好，原本以為他就會煮個馄饨而已，想到見青的家庭環境，他應該很早就學會了如何自己生活，會做飯應該是基本技能。

見青摸不準虞舟的口味，想到他是B市的人，應當是喜辣，做的幾道菜都放了許多辣椒，也不知他吃不吃得慣。“好吃嗎？”

“味道還不錯，有點像我媽做的菜。”虞舟又給自己碗裏添了些菜。

見青躊躇的心這會才是真的落到了實處，“好吃就行。”

等到兩人吃完，見青自覺地将碗收拾好卻被虞舟攔住。“放着，我來洗。”

“我們家的規矩都是做飯的人不用洗碗，你坐着，我去洗。”

我們家。

見青聽見這三個字心裏一軟，“我們”對他來說是個很好的詞，尤其是現在這個“們”包含了他和虞舟。

虞舟的家，虞舟和他的家，這種大膽又瘋狂的想法讓見青心跳的飛快。

虞舟對他來說好像不再是簡單地一個睡過的關系，他不會因為他們彼此對立的身份而對他有什麽看法，他看似随意卻又那麽的認真，他不知道為什麽好好地名牌兒大學畢業生會被調到小鎮做一個片警兒，但他卻依舊将每件小事都處理的讓人滿意。

小鎮上大多數人都很喜歡他。

他也是，他也很喜歡虞舟。

見青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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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物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