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莫文軒與王鑫
寒秋擦掉王鑫皮膚上流着的酒水,準備帶她回後廳換衣服,一件男式套外忽然披在王鑫身上。
王鑫微楞的擡眸,見脫掉外套只着純白襯衣的莫文軒正微垂着眸子,伸手幫她理着頸前的領口。
“先..先生?..”身上的外套讓周身忽然變得暖和,王鑫眸光微顫,似有點不敢相信眼前的狀況。
寒秋看了莫文軒一眼,“現在才過來?我還以為你也在看好戲呢。”
寒秋十年前回國,與莫秋梓熟識,莫文軒雖然興趣愛好不同,但和寒秋也算是這十年來的友人,知道寒秋護短的脾氣。
所以聞言他也不生氣,只笑看了寒秋一眼,幫王鑫理好外套,拍了拍她的肩膀,溫聲安撫道
“去換套衣服吧,要是不舒服的話,就回房去休息,不用來了。”
王鑫裹在外套的手下意識緊緊捏住了外套,屬于莫文軒的氣息随着外套一起包裹住了她,之前的難堪一切似乎都消失了,只剩濃郁的安全暖意與感激。
“謝..謝謝先生。”這話包裹着濃郁的感激與欣慕,客套的不像話。
莫文軒笑了笑,倒是沒覺得有什麽不對,讓侍者帶王鑫下去。
王鑫捏了捏寒秋的手,示意她自己沒關系,便随着侍者離廳去換衣服了。
廳內,看到莫文軒這番動作的衆賓客們都自動閉了嘴,尤其是剛剛用不好言論談論過王鑫的人。
滿身狼狽的濕身旗袍女還僵在一邊,莫文軒握着酒杯的手動了動,幾個侍者走上前,對旗袍女恭敬一禮
“小姐,請随我們去後臺換衣服。”
旗袍女難堪的臉上浮起一絲欣喜,朝莫文軒看去。
卻聽侯在她身邊的侍者道,“小姐,我家大少爺讓我轉告您:小姐您的外表很美麗,但您的心思卻有些玷污了這份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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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袍女一頓,臉色瞬間青紅漲白,難堪至極。
侍者的語氣恭敬卻不怎麽客氣的話還在繼續,“請小姐随我們到後臺換衣吧,這是我家大少爺最後的紳士之禮了。”
旗袍女回眸狠狠瞪着侍者,可廳內衆人的目光本就在她身上,她只能捏緊了手指快步随着侍者離開,不敢再有分毫動彈。
這段插曲告一段落,寒秋重新端起一杯酒坐下。
莫文軒坐到她旁邊,“沒想到你會來,不是最讨厭這種場合麽,秋辭昨天一聽到消息,大早上就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寒秋抿了一口杯裏的紅酒,“無聊,随便出來逛逛。”
“那你随意。”莫文軒溫笑,見她聊天的興致不是很高,也沒再多問,只揚了揚手裏的酒杯,與寒秋碰了碰,便讓侍人專門來候着,起身與其他的詩友賓客們談聊了。
廳內的賓客們越來越多。
半個小時後,詩詞大會正式開始。
這個時代的文人,所談所想并非只是風花雪月。
這個時代的民國也持續了太長的時間,長年的政治動蕩導致社會動蕩,不僅讓大衆百姓苦不堪言,站在上流的貴族們也頗受影響。
莫文軒從小博學古今中外,思想境界自然并非一般文人可比。莫家雖已淡出權政,但在文學範疇內的文政讨論還是可以的。
莫文軒比起其他滿足于奢華享樂的貴家大少爺們,他不僅更關注文學,在文政上也有他自己獨到的見解。
許是因性格天生溫良,莫文軒雖然不參與南境政壇,身上也和顧寒一樣沒有一官半職,但偶爾也會寫幾篇主張“仁政”的文章,每每讀起來也給人一種溫柔仁柔的感覺,非常的舒适。
莫文軒這個主張,倒也與元帥府的理念相同,所以在外人眼裏,莫家雖然淡出了南境政壇,在還是隐隐偏向于元帥府。
民國既然能被稱作國史上的第二次‘百家争鳴’時期,有莫文軒等人主張的‘仁治’,便有其他人主張的強硬‘武治’。
莫文軒剛說完,另一道不太和諧的聲音便從大廳門口響起
“莫大少爺還真是身為貴子卻不知人間冷暖。人性本善?但人性本就最是多變,能善也能惡,聽說莫大少以往救過一個屠夫,後卻差點被屠夫反脅迫,呵,就莫大少這仁柔滿嘴的優柔寡斷,不僅害了自己,還連累他人,怪不得芹玲葉當初放棄你,選擇與劉琦滬少爺訂婚。”
這道話音一落,整個宴會廳就靜了下來。
沙發上的寒秋皺了皺眉,擡眸看了眼整個人已經僵住的莫文軒,又看向大步從門口走近的幾人。
能讓莫文軒如此失态,自然是因為牽動了他的心神。
而來人嘴裏的‘芹玲葉’,便是莫文軒在心裏藏了十幾年的人。
進來的幾人身上都穿着軍服,氣質頗為痞悍,是安海市目前的軍帥司令---陳琦豪及他的手下。
陳琦豪一進到大廳,便拿了幾杯香槟幹掉了,瞥了眼因聽到他話而僵住的莫文軒,唇角拉出一抹諷笑。
陳琦豪脾氣粗魯,性格大大咧咧,但卻打得一手好仗。
南北方哪裏有異動,他每次都是沖的最快的,政治上自然也主張武治,最看不慣莫文軒這種常年纏綿病榻,文弱的不行,卻偏偏兩三句話就能左右整個行軍走向的人。
所以他今天來,就是專門來找莫文軒不痛快的。
莫文軒癡念芹玲葉多年,哪怕年近三十納了妾,卻也癡心不改。這些事外人不知道,他作為芹玲葉的表哥确是清清楚楚。
果然,他的話一落,莫文軒便連身邊人的詩詞談問也沒回應了,只遠遠盯着他,單薄的身影,似乎又變得蒼白了一點。
陳琦豪幹完又一杯酒,‘啪’的放下酒杯,向詩詞會上的衆人拱手粗聲道,
“陳某這次前來赴宴,就是想接莫大公子的宴來告訴大家,我表妹琳葉已和與劉家大少爺劉琦滬公子訂婚,訂婚宴就在今天,不過他們身居國外沒辦法來給大家行禮,就讓我代為轉述,給大家散散喜氣,也斂一斂大家的祝福。”
廳內衆賓客們,紛紛響起祝福恭維的聲音。
在一衆歡聲笑語中,作為主人的莫文軒站在衆人中間卻沉寂的有些突兀。
許久之後,一直僵默着沒動的莫文軒卻忽然擡起手,朝陳琦豪揚了揚,然後一口幹掉了杯裏的所有酒液,張了張嘴,似想說什麽。
他身體虛弱,受不得冰冷的酒液的如此刺激,剛喝完便立刻捂着喉嚨躬下身,劇烈咳嗽起來。
陳琦豪見此,眸底閃過一瞬間的蔑笑,雙手故意大力鼓起了掌,讓侍者又給莫文軒端來了滿滿一杯,拍着莫文軒肩膀道,
“莫大公子看來也不像傳聞中那麽弱不禁風,來,幹!一起祝福我的表妹尋得良人!”
莫文軒身後的侍者想上前替他推拒,莫文軒卻止住了侍者,忍着胸口的咳嗽,接過陳琦豪手裏的酒杯,再次一口幹完了!
陳琦豪的鼓掌聲更響了,四周賓客們的慶賀呼聲也更高了。
就這樣,也不知是有意無意,陳琦豪便這麽一杯一杯的滿酒不斷遞來,而莫文軒也就這麽一杯一杯的喝下。
寒秋身後的侍女看着莫文軒已變得通紅的臉,有些擔心的問道,“夫人,要不要去通知莫家老夫人?莫大少爺這..”
寒秋沒有應聲,只看着莫文軒被酒精刺激的痛苦的臉有些出神的想到:當年她逼顧寒與她結婚時,顧寒是不是也如此痛苦?
繼而又自嘲一笑,現在想那些又還有什麽用呢?
“不用管,這裏是莫家地盤,他莫家大少爺能出什麽事。”
寒秋起身,想去後廳窗臺上透透氣。
可剛走出內廳,一張信紙卻飄飄散散的從頭頂落下,落入她的手心。
寒秋擡眸,頭頂除了裝點精致的燈盞,半個人影都沒有。
寒秋掃了四周一圈,垂眸看着手裏信封,拆開:
信內,只有簡單幾句話
寒秋微微眯眼,掃過信上的字跡:
偷盜蓮禾婚姻的滋味如何?痛不痛苦?若是顧寒再知道了當年那件事,那得多恨你。明日淩晨兩點,沁河邊槐樹下涼亭,你一個人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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