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容曾在家一等再等,可還是不見自家兩個丫頭回來,心裏有些擔憂的着急。
容二坐在鍋邊看着鍋裏滾起來的雞湯,看着兒子總是在院子裏走神,他也往門口看了一眼。
“容哥兒你去迎迎兩個丫頭,別再貪玩絆住了腳。”
太陽已經西下,光線不是那麽的明亮,要是貪玩也該回來了,再不回來過一會兒就該黑天了。
容曾看着西沉的太陽,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臉色一變,和容二打了聲照顧,朝着不遠處的容老三家去了。
容二從窗探出頭看着,心裏有些納悶,不是讓他去接接兩個丫頭,怎麽去了老三那邊?
容曾出門朝着北邊走,心裏越發的不安,容老三和容二兩家隔着條小溪,原本容家三兄弟住在一起。
可是容老太太去世後,三兄弟分了家,老宅子給了老二,老大自己出去蓋的新屋子,老三就繼承了老太太的房子。
容二家的通向村頭有兩條路,一條需要圍着全村的農田轉着走,一盞茶的路,能走半個時辰。
還有一條路就是跨過小溪,路過容老三家門前,這也是最快的,快走都用不了一盞茶的時間。
容楠和鐘卿雲定然會走這裏,想到夢裏世界的容老三,容曾心裏像是點了一把火,着急的不行。
還沒有走到河邊,容曾遠遠地就聽到争執聲。
“你放手!”
平時軟軟的小丫頭,這會兒喊得咬牙切齒,不用看也知道鐘卿雲定是氣急了。
“丫頭,叫聲‘好哥哥’我就還給你,告訴哥哥你叫什麽名字?”
容豪油膩的聲音響起,容曾心裏的火氣騰地一下升起。
“堂哥,你快把面粉還給我們,不然我回去告訴爹爹。”
“小楠楠,你就是告訴二伯又能怎麽樣?他腿現在還沒養好,能奈我何?”
容曾翻上陡坡,清楚的看清了河邊的境況。
容豪一手高高的舉着手裏的面布袋,一手拉住了鐘卿雲的手腕,容楠着急的拽着他的衣袖,想要他松手。
容曾目光陡然變得凜冽起來,如同鷹隼般緊緊的盯着拉住鐘卿雲的手,若是可以化作實質,只怕現在容豪的手已經被他的眼刀削去雙手。
可惜,容豪卻毫不之情,依舊拉着鐘卿雲不松手,一雙眼睛貪婪地留戀在她的臉上。
鐘卿雲見此人沒有松手的意思,眼珠子一轉,臉上的慌張和怒火也都收斂幾分。
“我手都被你勒麻了,要不你換個手抓着?”
鐘卿雲說着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似乎真的想要讓容豪換個手抓着。
容豪看她沒有太多的抵抗情緒,轉而一想這丫頭是個傻子,現在看來确實是個傻的。
他松開了鐘卿雲的左手,伸手去抓她伸過來的右手。
“啪——”
一聲清脆毫無猶豫的聲音響起,容豪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姑娘。
“你,你敢打我?!”
容豪被震驚的放低了拿面粉的手,震驚之後眸子裏慢慢升起了怒火。
他娘都舍不得動他一手指頭,這會兒卻讓一個傻丫頭打了。
他一擡手将抓着他袖子的容楠推到,手裏的面布袋也随手丢在地上,朝着鐘卿雲猛地往前一步。
大有一副要打人的架勢。
容楠也不知是被摔的,還是被吓到了,瞪大眼睛呆呆的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鐘卿雲早就有防備,見人往前要抓自己,趕忙往後退了一步,她轉身想找東西打容豪。
眼前一黑,一只大手按在了她的後腦上,鼻息間都是淡淡的皂角香。
“堂哥是覺得我死了不成?容家二房雖然好說話,但也不是什麽人都能欺負的。”
聽到熟悉的聲音,鐘卿雲想要掙紮的動作一頓。
剛才所有的膽魄冷靜消失,心下大安時,不知怎麽的鼻子一酸,突然無限委屈都湧了上來。
“嗚嗚嗚……容哥兒,他推了楠楠,還要打我……”
容曾攬着鐘卿雲的手,在她後背拍了拍,似是安撫,似是輕哄。
“我都看到了。”
容楠也紅着眼眶湊過來,越過容豪時還不忘撿起地上的面布袋。
“哥哥,堂哥搶我們的面,還欺負我們。”
對上他的目光,容豪下意識的一哆嗦,明明比容曾大了四五歲,可這會兒卻像是被餓狼咬住喉嚨。
容豪分辨不清緣由,只當是自己面對姑娘的夫君而心虛。
容曾暗暗咬緊了後槽牙,他在心裏不斷地提醒自己,這裏不是那個夢的世界,他有需要保護照顧的人,不可以沖動也不可以罷休。
你的大度在小人眼裏就是軟弱,所以容曾這一刻想了很多收拾他的法子,最後選定了一個。
“偷盜搶奪他人財物,毆打欺辱幼妹弟媳,這兩條族規足以被逐出大漁村,走,咱們去村長那裏說理去。”
容曾拉着鐘卿雲轉身就走,讓容楠回去和容二說一聲,順便把面粉帶回去。
這會兒大家都在家裏準備做飯,所以從容老三家到村長家,知道的人還真不多。
村長在家正準備吃飯,聽到有人敲門,拎着煙袋鍋準備去看看。
“誰啊這是,趕着飯點就開來了……”
他一邊笑嘻嘻的說着,一邊伸手打開了房門,率先入目的,就是鐘卿雲哭的雙眸通紅的樣子。
擡頭看到的就是容曾鐵青的臉,還有跟在他們身後,捂着半張泛紅臉的容豪。
“這是怎麽了這是?”
村長的家裏人聞言,也都趕了過來,也都顧不上吃飯了。
容曾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心裏有點懊悔,這個時間過來實在有點失禮了。
“晚輩失禮,一時氣憤忘記了時辰,耽誤村長吃飯了。”
“唉,沒事沒事,進來吧,這都是怎麽了?左右飯還燙的很,正好涼一下。”
三人跟着村長進了屋,鐘卿雲複述了一遍剛才發生的事兒,再次委屈的哭了起來,怕自己哭的太醜,轉身将臉埋在了容曾的懷裏。
“胡鬧!容豪,你好歹也是讀書人,怎可做出此等惡事,來人!開祠堂!”
村長既是一村之長,也是大漁村地位最高的族長,家有家規村也有村規。
祠堂一開,雷音鼓響起,村裏的人也都放下手裏的事兒趕到祠堂。
容豪跪在當中,容曾和鐘卿雲立在一旁,祠堂裏瞬間擠滿了人。
容老三和秀娟也雙雙趕到,看到自己兒子跪在中間,秀娟直接放聲哭了起來。
“冤枉啊,村長切不可聽小人胡言啊,我兒子在家讀書好好的,不過是站在門口歇歇眼,誰知就被那不知羞的浪蹄子勾搭了,最後還被反咬一口。”
鐘卿雲氣的想要罵回去,可剛一動作就被容曾牽住了手。
他低頭看了一眼鐘卿雲,眼神裏帶着安撫的意味。
“容劉氏慎言,你怎可如此诋毀侄媳名聲,你兒剛才已經招了,他承認是他看到見雲丫頭路過,動了邪念。”
“不可能,我兒絕不是這樣的孩子,定是被人威脅的。”
村長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容豪,又看了看容老三。
“你家是女人當家?”
容老三從進來就沒有說話,一直都是秀娟在不停的哭喊。
容老三上前,斜吊的眼尾上挑,看了一眼容曾,眼神裏帶着陰翳。
“我兒我知道,定是有些人見不得他好。”
這态度和語氣,和秀娟如出一轍,村長無奈的搖搖頭。
“那老夫來問問容豪。”
秀娟被人拖開,祠堂的中間只剩下容豪一人,似乎是自己的父母過來了,給他些許的勇氣,不再匍匐在地。
“老夫問你,今日申時你在哪裏?”
“晚輩在家門口。”
“可有遇到什麽人?發生了什麽?你且如實招來,若有半句欺瞞按族規杖刑。”
容豪剛要張口,聞言身子一顫,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的爹娘,看到秀娟給他使眼色,他堪堪收回視線,看着自己眼前的磚縫。
“我在門口歇眼,突然容哥兒媳婦和楠楠路過,容哥兒媳婦突然拉住了我的手……”
“你胡說!”
鐘卿雲氣的眼睛都紅了,抓着容曾的手指氣氛的喊了一聲。
“他在說謊……”
而就在這時,祠堂門口響起一聲憨厚的聲音,一個黑黝黝的少年上前一步。
“晚輩見過村長,晚輩可以證明容豪在撒謊,晚生曾親眼看到是容豪攔下了雲兒姑娘,後來雲兒姑娘反抗,他還想打她,期間甚至大力推到了容二叔家的小女容楠。”
容豪聞言臉色變得煞白,嘴唇一哆嗦。
“你胡說,你當時和容曾串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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