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送禮

鐘卿雲一臉自豪的看着容曾。

“當然啊，玉寶哥哥不僅誇我好看，還幫我作證，我當然記得。”

我是不是很聰明？是不是發現我是個知道感恩的姑娘啊？

快誇我，快誇我吧。

我已經做好了準備。

容曾靜靜的看了眼面前的姑娘，面無表情的轉身爬上土坡。

“都讓開！”

冷肅的聲音響起，随後“轟隆——”一聲，一個龐然大物落地，穩穩躺在地上。

比起上次的雞，這個可真是個龐然大物，大到容二後悔決定私下處理了，這切割都不知要多久，一鍋也煮不下啊。

這可咋辦。

鐘卿雲跑過去看了一眼，指着地上的牛道：“皮留着給爹爹鋪。”

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容二腿受了傷，更是受不得冷受不得潮，家裏的被子不多，有了牛皮鋪子床板褥子之下，隔涼防潮。

“好，那咱們就向扒皮，然後切點肉你們送去給村長，還有王家也要送去。”

容二瘸着腿坐在了牛的身邊，這會兒都在家裏做飯，又快黑天了倒正是處理着些的好時候。

容楠十分懂事的遞上了刀，蹲在一邊舔舔嘴角，眼睛都帶着精光。

大腿上容二拉了幾刀，剔除骨頭分成了三四分的肉，容曾找了草繩，将肉一塊塊的串上。

“雖然咱們分了家，但你大伯那邊還是要送去的，你病了這段時間，你大伯母偶爾也做了吃食送過來，雲丫頭的那身嫁衣，也是你大伯母親手做的，咱們不能忘了人家對咱們的好。”

雖然當時分家的時候，老大老三都在搶，到了老二這裏也就剩着套房，其餘啥也沒有，但比起老三，老大一家可以說是有情有義的了。

“知道了，我這就去。”

容曾拎起了三塊肉準備出門，容二有叫住了他。

“這塊兒小點的也帶着，給徐郎中送去，你生病他沒有要診金，只收了藥錢，這個給他嘗嘗鮮吧。”

這次不等容曾伸手，站在一旁的鐘卿雲伸手接了過去。

“我和容哥兒一起去。”

容曾臉色淡淡的轉身，步伐甚至有點急，害的鐘卿雲只好小跑着追上他。

鐘卿雲絲毫沒有察覺什麽，甚至也希望趕緊離開，因為容二滿上就要把那牛開膛破肚，到時候只怕臭氣滿院子都是。

兩人拎着最大的一塊兒，先去了村長的家裏，這會兒村長全家正在吃飯，容曾二人也沒有多說，更沒有進門，直接将肉遞給了村長，表達了謝意。

接着就往王家走，容曾臉色淡淡，腳步比起剛才慢了一些，看着前面連背影都歡快的鐘卿雲，心裏莫名有些別扭，也說不清是因為什麽。

村裏有條河貫穿真個村子，多數人家住在河的北邊，南邊也住着幾戶，多數也都是後來遷移過來的。

鐘卿雲走到河邊，沒有猶豫的踩着石頭準備過河，容曾見她這熟悉的程度，有點好奇。

“你之前來過王家？”

鐘卿雲頭都沒有回，“沒有啊。”

“那你怎麽知道王家住在河對面？”

鐘卿雲擡頭看了一眼村裏的屋舍，一蹦一跳穩穩的站在河對岸。

“之前爹爹說王家是村裏最有錢的，我瞧着那邊的房子最大，所以猜的。”

容曾怎麽這樣笨啊，這樣考科舉真的沒有問題嗎？

哎，真的是讓人操碎心啊。

這幾天得問問他學業的事兒，不能在家這樣待着了，既然都能拖回一頭牛，那看書學習應該沒有問題了。

容曾感覺到一束目光，轉頭對上鐘卿雲擔憂的老母親眼神。

容曾：？？？

“嘣嘣嘣——”

鐘卿雲擡手敲響了王家的大門，不得不說，王家的門看着都十分的有氣勢，雖然在村裏卻有着一絲貴氣。

“吱呀——”

朱紅的大門從裏面打開，原本以為會看到管家或者仆人，卻發現開門正是那天作證的王玉寶。

“是你呀？！”

鐘卿雲開心的笑眯眯眼睛，露出一排雪白的小銀牙。

看的容曾眉頭一抽，有種想要轉頭走人的沖動。

“容哥兒？嫂，嫂子，你們這會兒過來可是有事？”

一句“嫂子”又讓容曾的臉色好看了一分，也止住了想要走的腳步，他絲毫不顯的微微颔首，以示打過招呼。

鐘卿雲伸手拿過容曾手裏的牛肉，笑呵呵的遞給王玉寶。

“這是今日我和雲兒去豐裕村買的，這塊兒給你，謝謝那日你幫着作證。”

容曾說完兩人前來的目的，就有些不耐煩的看着王玉寶。

王玉寶擡眼看了鐘卿雲一眼，果然和村民傳說一般，好看的像是從天上跑來的仙子。

“你快接着啊，我的手都酸了。”

聽到鐘卿雲的聲音，王玉寶才發現自己實在是失禮，竟然盯着人家看的出神，臉頰耳尖瞬間紅了起來。

“太，太客氣，不過都是該做的，我只是說我看到的事實而……。”

“特意買來感謝你的，拿着就是。”

容曾看的眼皮直跳，不耐煩的搶過鐘卿雲手裏的肉，直接怼在王玉寶的面前。

這要是一包面粉，估計他就直接怼在他的懷裏了，可是血淋淋的肉怼身上實在是不雅。

王玉寶也不好再推辭，讪讪的伸手接過肉，拎着草繩的一瞬間，他再次偷看了一眼鐘卿雲。

可還沒有看清，就被眼前的人擋在了身後，隔絕了他的目光，心裏有些遺憾。

“走吧，天已經黑了，父親還在家等着。”

容曾說完，不等鐘卿雲說什麽，伸手牽住她的手，拉着她朝回去的路而且，直到聽見後面的關門聲，他才暗暗松了口氣。

鐘卿雲看了一眼回去的路，有些疑惑。

“容哥兒，咱們不去給大伯家送了嗎？”

容曾定睛一看，自己竟然走的急，走上了回家的路。

他腳步一轉，朝着不遠處的一方院落走去。

“就在前面。”

回家時，容二已經分割的差不多，下水還沒來得及洗，都堆在大木盆裏，鍋裏已經炖上了牛腩，小小的容楠正坐在竈前看着火。

“父親歇會兒吧，剩下的交給我。”

容二也不推辭，幾百斤重的牛，他分割整理了這一會兒，腰已經有點受不住。

“這些用鹽搓搓放着明後天再煮，家裏的柴火還有鍋竈不夠，今晚暫時就先這樣了。”

容曾看了一眼，沒急着處理那些肉，反而轉身端着一木盆下水，去院子後面的小河去處理了。

鐘卿雲扶着腰腿有些僵的容二回屋，一進門就聞到了醬肉的香氣。

嗚…好香好想吃，想吃肉吃到飽！

“肉都送過去了？”

容二坐下輕輕捶打着腰。

“都送到了，村長還說太大，非要留一半就行，還是容哥兒一通勸他才收下。”

“哎，那麽大一頭牛，這才剃了些許的肉，還有那麽多沒有剔，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處理完，吃不出來可就壞了挺可惜的。”

鐘卿雲原先想的簡單，這會兒眼瞅着牛肉骨頭下水占了半個院子，她這才體會到這個牛有多大，單憑他們四個人，的确吃不了。

“爹爹，要不咱們帶些去賣了吧，這樣還能換些錢。”

“不行，不行，這個牛咱們沒有報備，要是被抓着就麻煩了。”

鐘卿雲突然也沉默了下來，她突然有點後悔，自己不該這樣的小氣，現在不僅有了甜蜜的痛苦，而且還是做了什麽危險的事。

容曾突然說道：“無妨，吃不了的曬成肉幹，保存的時間會長很多。”

容曾回來拿個盆，剛好聽到了兩人的對話，他都想好了，将這些肉醬出來，然後烘烤晾曬，将它們做成肉幹。

“哎，也只能這樣了，這兩天就都不要下地了，容哥兒明日天亮就去砍柴，咱們就在家裏炖肉。”

真的是幸福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