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狗精轉世
這霍管家來得實在太巧,簡簡單單一句話出口,便讓印斟無法給出更多的反駁。
畢竟璧禦府成家這些年來,早已經沒落得不成原樣。要說門下再歸入一些新的弟子,勢必會演變成為成道逢的一項負擔。
——何況來楓鎮那一衆性子頑固的本土居民,天生不甘居于人下,約莫也不會願意主動到往璧禦府中,全然聽候成道逢的指令。
但說缺人,也是真的缺人。
一座擁有百年歷史的古老城鎮,眼下正面臨妖祟入侵的危急時刻,而鎮中能拿起武器抵禦外敵的實際人數,簡直就是慘淡到屈指可數。
印斟搖了搖頭,最終只是嘆道:“收徒一事,确是弟子考慮不周,師父不必放在心上。”
霍石堂也跟着笑道:“若當真想将妖物趕盡殺絕,最主要的,到底還是倚仗鎮中百姓的決心。他們肯殺肯防,才是對我們最大的幫助。”
印斟咳了一聲,道:“他們殺妖的方式……恐怕有些偏激。”
霍石堂道:“适度的警惕該有,否則還像以前那般貪圖安逸,事後再如何求神拜佛,都不會起到半分效用。”
聞言至此,成道逢倚在長椅之間思索半晌,後時緩緩起身,對印斟如是說道:“斟兒若覺得近來幫手不夠,調動周邊有用的人前來助力也未嘗不可。”
“鎮民不甘心到璧禦府中任意聽人差遣,斟兒不妨自行在外尋覓……我相信來楓鎮中有實力的明白人,遠比那些手足無措的愚鈍人要多出許多。”
是夜。
暑氣久繞不散,晚風徒自生熱。
印斟剛将房門推至半開,天花板上隔空飛下一道人影,嘩啦一連撲騰兩下,最終連手帶腳一并纏在他身上,像是一條才下油鍋的八爪魚。
印斟無言擡頭,恰好對上謝恒顏一張無限放大的笑臉。
“師兄,看!我會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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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兩手朝外一撐,硬将印斟一路推搡着抵往牆角,後再加上兩條長腿,愣生生卡在兩面牆邊,徹底封住二人僅剩唯一的出路。
印斟:“……”
謝恒顏笑嘻嘻道:“我剛在書上學的,厲不厲害?”
印斟先是一愣,随即輕輕将他推開:“……別鬧,我累。”
“哦……”
謝恒顏呆呆松手,過了一會兒,看印斟一人獨自坐回床邊,便也小心翼翼跟去一起坐下。
“生氣啦?”謝恒顏歪頭問。
印斟懶得說話,更懶得理他。
“我今天沒有和康問吵架。”謝恒顏主動投降,“晚飯也很節約,只有一碗稀粥!”
“……你吃那麽少。”印斟無奈托腮,“半夜餓了,又要摸去廚房嗎?”
謝恒顏堅定道:“不會的!我在衣櫃裏藏了兩個饅頭!”
印斟眼角一抽,随即起身拉開櫃門,裏間成群結隊的饅頭立馬蜂擁而至,噔噔噔噔上前撲了兩人一臉。
謝恒顏尴尬道:“師、師兄!”
印斟斜睨他道:“這是兩個?”
謝恒顏支支吾吾:“那什麽……大饅頭和大饅頭在一起,它們生下一窩饅頭寶寶……”
印斟捏着饅頭寶寶,随意朝他手裏一塞,說:“夏天別在衣櫃裏藏食物,容易馊掉。”
謝恒顏瞬間變得垂頭喪氣:“……對不起,你別生氣。”
印斟沒有看他,只凝神望向月朗星稀的窗臺。
半晌,大概是不經意想起了什麽,忽而轉頭問道:“……我記得,你是會用術法的,對吧?”
謝恒顏直愣愣道:“嗯……?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印斟又問:“會到什麽程度?”
“……呃,你指的哪種程度?”謝恒顏道,“上天入地肯定不行。”
印斟:“也沒指望你能上天入地。”
“那你想幹嘛?”
“你過來。”印斟沖他勾了勾手。
謝恒顏乖乖把腦袋伸了過去,随即聽得“啪”一聲響,印斟二話不說,往他額前貼上好大一張白花花的符紙。
次日天陰,拂則山外籠罩着一層極其輕軟的毛毛細雨。
印斟如願帶着他的家犬一起上山,而康問則一人走在山路最末一端,接連不斷地打着呵欠。
康問有時候覺得,謝恒顏真的很像一條狗。除了不會呼哧呼哧吐舌頭以外,其他家養犬類具備的所有特征,他基本就是一應俱全。
好比一條狗狗它聽得懂人話,有時候相處時間長了,是人都恨不能朝謝恒顏扔去一根帶肉的骨頭。
“這人真的是條狗嗎?不是。”康問伸着懶腰,默默在後小聲诽謗道,“……但他這輩子一定是狗精轉世。哼,專門黏我師兄,讨厭鬼!”
正叨叨間,忽然印斟拿出一沓符紙,細細數過一遍,再将它們一張一張,牢牢實實轉交到謝恒顏的手上。
“看好了,總共是十張。”印斟說,“你用術法,讓它們飛起來試試。”
謝恒顏眉頭緊鎖,哆哆嗦嗦捏着那沓符紙,看樣子似有些無所适從。
印斟湊去捏過他的中食二指,并攏在一處,指尖徑直點上符紙繪有咒文的最前一端,道:“你之前射箭怎麽射的,用在符紙上,也是同樣的道理。”
謝恒顏一對狗爪兒拿捏不穩,架在印斟手掌心裏亂抖亂顫。最後實在受不住了,幹脆轉頭問他:“……你想讓我用符紙幹嘛?”
“這批符紙上的咒文,對周邊大多鬼神凝聚的氣息會産生感應。”印斟如實答道,“結果可能不會太準,但着手試過一次,總比不管不顧要好得許多。”
謝恒顏将那符紙貼在手心裏,搖來晃去。半晌,适才偏頭說道:“……你當真要試?”
印斟點頭,道:“你試。”
謝恒顏擰眉:“那萬一我給你掏出一個大的,咱們誰都解決不了……”
“別多想了,不可能的。”康問在一旁冷嘲熱諷道,“就算是師父平日拿着這些符紙,也只能逮些無關緊要的小妖。你一個傻狗……咳,你一個小倌,能招得游清神君再世不成?”
話音未落,耳畔倏而一陣風聲大作。
謝恒顏指尖一張雪白的符紙宛若雛鳥展翅,撲騰兩下,翩然飛躍至半空當中,迎上漫天分散數層的細雨。
康問腦袋“咯噔”一下,心想,這傻狗許是成精了,竟還能動手操縱符紙。
然沒等他把心裏那點小九九依次梳理完畢,傻狗手裏的符紙已經飄飛上天,彎彎繞繞一路沒入了山林裏端,愈發在視線邊緣不斷縮小。
印斟當時也難免有些詫異,但在此之餘,還是不忘邁開步伐,朝符紙沿途經過的路徑直接跟了上去。
康問遠遠跟在他身後,高聲直喊:“喂師兄!你小心一點,誰知道那小倌靠不靠譜的!別瞎追啊!”
話雖是這麽說的,印斟一跑,他和謝恒顏也跟在後面追,俨然一副不怕死的樣子。
但康問總覺得,謝恒顏這人,一直就是說不出的奇怪。
尋常人做不來的事情,他似做的得心應手,而尋常人做的來的事情,他又似顯得不知所措。
如是一番躊躇過後,三人腳步同時停滞下來,便見那一張符紙在細雨蒙蒙之中橫沖直撞,沿路七歪八扭,最終引導他們走向了一處不近不遠,且極為熟悉的山路。
“神祠?”康問瞪眼道,“你這也是挺……厲害的。”
印斟仰頭望着祠堂門前數級遍布灰塵的石階,片刻無言,最後還是略帶疲憊地道:“……至少還能找到神祠,也不算太差。”
“別嫌棄啊。”謝恒顏跟在他二人身後,慢吞吞道,“我又不會捉妖,不然你教我試試?”
印斟說:“……算了,反正也要過來打掃。”
康問嗤嗤笑道:“你這哪是捉妖?你是捉神。”
三人前後一并踏上石階,方才漫不經意朝裏邁出一步,就見那萬年空落荒涼的祠堂神像跟前,不知何時,正低低跪着一道尤為陌生的人影。
素白寡淡的衣衫,以及纖瘦薄弱的身形。
康問那是何等敏銳的記憶?幾乎在一眼過去的短短間隙內,便認出那人是昨日在街上不慎撞倒的白衣姑娘。
“這不是……”
話剛說到一半,嘴巴便給印斟一只大手伸來捂住。
三個大男人挨挨擠擠站在廊柱遮掩下的木門後方,悄無聲息,聆聽着祠堂內所有清晰可聞的動靜。
“願神君保佑阿償能夠早日康複,此生再無傷病折磨。”
女人雙手合十,躬身跪伏于拜墊上方,滿面虔誠,猶自向着眼前的石像重複說道:
“願神君保佑阿償能夠早日康複,此生再無傷病折磨。”
阿償……那是什麽?
弟弟?兒子?……狗?
康問原先是這麽想的。直到他陡然擡眼,無意瞥見大美人因跪趴在地而微微隆起的素白紗裙後方,赫然漂浮着方才那張飛進祠堂的符紙。
康問:“……”
——而且那位置不偏不倚,多少還有一點點微妙。
說好聽點,那叫臀,美人的尊臀。
說難聽點,那就是屁!股。
符紙粘在美人的屁!股上,那姿勢堪稱詭異,而且還隐隐透着一絲尴尬難言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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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了,小天使們周末快樂!
【小劇場】
攻受內心期待的劇情發展
謝恒顏:高冷印斟愛上傀儡卻不自知,最終傀儡心灰意冷決意離開,印斟幡然醒悟,為愛挽留甘願做受——從此印斟被壓成了銀針。
印斟:沙雕傀儡愛上印斟卻不自知,最終印斟斷情絕愛決意離開,傀儡含淚醒悟,為愛報名智障腦殘補習班——從此沙雕傀儡變成了一般雕的傻子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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