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季傑帶着人直接沖到顧陽所在的帳篷, 然後憑着白天看好的位置，直接沖着床的方向摸去。可等季傑摸到床上的時候，卻發現裏面是衣服做成的假人。

“看來各位很閑啊, 大半夜的不睡覺，還專門來我的帳篷溜達！”顧陽帶人從後面走出來，臉上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沒有絲毫緊張感。

“顧陽？你早知道了？”季傑十分震驚，按說自己的計劃應該沒有破綻才是, 為什麽現在出現了這麽大的纰漏。

“王楊來找我的副手喝酒時，他就覺得懷疑了。兩人之前可沒那麽好的感情, 果然，他離開後就去找你了。這舉動當然值得仔細推敲！大晚上的, 你們這不就來了嗎？”顧陽一邊說着, 一邊給後面的人打手勢，嚴防這幾人逃跑。

“哼, 發現了又怎麽樣？實話告訴你, 當今聖上已經派了人過來與我聯絡, 你們所依仗的季家那個老匹夫, 早就身首異處，被扔在城外的亂葬崗了！我勸你們識相點，要不然你們也要步他的後塵。”既然已經撕破臉面, 季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動手！”顧陽不再和他費口舌, 直接大手一揮，底下人便立刻動手。他們以逸待勞，再加上季傑這會兒也不敢大聲聲張, 因此帶來的人手并不多, 很快的, 幾人就被處理掉了。

“顧陽，你會後悔的，你的下場絕對會比我凄慘的多！”臨死之前，季傑不甘心的喊道，本來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卻奈何自己已經沒命享受。

“少爺，已經全部清理完畢，包括外面的，現在都已經是咱們的人手。我們審問過那位宮裏來的公公，季老将軍他……确實遇害了！”說到最後，似是有點說不下去的樣子。

“知道了，讓兄弟們收拾收拾，咱們連夜離開！”顧陽已經從記憶裏知道了這件事情，因此并不驚訝！

“季家的老管家雲叔帶着人過來了！”顧陽正在帳篷裏思考未來的路以及将會遇到的風險，底下的人突然進來報告了這個消息。

“雲叔！”

“顧統領！”

“雲叔，聽說您和小姐回家探親，怎麽這時候回來了？”顧陽本來還在想要不要去救一救季家主仆，沒想到人家已經找上門來了！

“本來是這樣的，但是路上發生了不少事情！”見顧陽提起，雲叔便把路上的事情都說了一遍，顧陽也才明白他們經歷了怎麽的驚險才能回到京城。

“冒昧問一句，不知道現在的季家怎麽樣了？”最終雲叔還是問出了口，說的都小心翼翼，就怕聽到不想聽的。

而不好的預感大部分都會成真，他只聽到顧陽聲音低沉的說：“季家……季家現在已經家破人亡了，季将軍和夫人的屍體也被秘密扔到了亂葬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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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我不相信，不相信！”雲叔聽到這些話，腦子都蒙了，身體往後一倒，差點倒在地上，虧得顧陽及時拉住了人。

“雲叔，您節哀順變，現在城內局勢瞬息萬變，已不是我們能容身的地方，連季傑這樣的人都已經背叛，更何況其他人？

落水的鳳凰不如雞，我們如今只能在他們未發覺之前，及時撤走，早日找到季遠少爺要緊。只要他們兄妹在，就還有重來的機會！”見雲叔搖搖欲墜，顧陽趕忙把人扶住，擡出季家兄妹給他打氣。

“什麽，季傑這個小崽子也叛變了，在哪兒，我要親手殺了他！”雲叔直覺熱血上湧，想要拿刀剁了季傑這個白眼狼，他無法容忍，積極的背叛，若不是當初季老将軍放了他的身契，鼓勵他去當兵，哪裏來的今天的地位？

“已經被處理了！我們現在就要開拔了，再晚就走不了了！等到京城調兵過來，咱們恐怕都得陪葬！”

“便宜他了！對了，小姐還在營門外等着，我這就去通知她！”雲叔和季暖本來是一塊過來的，但兩人走到營地附近時，聞到空氣中的淡淡血腥味兒，雲叔怕有危險，便自己一人孤身前來。

“季小姐也來了？我跟您一塊過去！”聽到季暖的名字，顧陽也不由得心動了一下！

是自己想的那個人嗎？在這短短的一段路程中，顧陽的心中那真是跌宕起伏！

“季暖！”

“顧陽！”

“咳咳！”

兩人情不自禁的叫出了對方的名字，确認過眼神，是那個對的人！而雲叔看着氣氛突然變得古怪的兩人，不禁咳嗽了兩聲。

“哦哦，屬下參見小姐！”顧陽聽到咳嗽聲，想到兩人如今的身份，便主動半跪行禮！

“顧統領請起！”既然已經确認，也不急在這一時！

起來後，顧陽把如今的情況給季暖簡單做了介紹，而季暖聽完後，心裏也是驀地湧出一股巨大的悲痛！

我會替他們報仇，我保證！季暖一遍遍的在心裏說道，這種悲痛才漸漸削弱，但是季暖現在也是感同身受！

“雲叔，你會客棧去通知春蘭幾人，要快，還有大半個時辰就要關城門門了！我和顧陽去亂葬崗看看，雖然暫時還不能帶走他們，但我也想讓他們入土為安！”季暖迅速收拾好情緒後，轉身對着雲叔說道。

“好！“聽着季暖語氣重中的哭腔，雲叔臨時中斷了自己原本要說的話，他不想讓她去冒險！可得知噩耗後，他都不能接受，更何況是親生女兒呢！

就這樣，幾人兵分兩路，顧陽帶着人和季暖去亂葬崗，讓副手帶着士兵先走，他們回頭會再追趕！而雲叔則回去客棧，在關閉城門之前把人帶出來。

“爹，咱這大半夜的不睡覺，就是為了來這亂葬崗？這裏陰氣森森的，咱們還是快走吧！”月明星稀，期間還會響起幾聲凄厲的鳥叫，聽得人心裏直發麻！再加上父子二人即将要去的地點，真是叫他腿肚子都打顫！

“別說話，咱們是來幹“大事”的，你再嚷嚷把狼給招來，咱們父子倆誰都別想活！”當爹的雖然心裏也打鼓，但想到今天晚上要做的事情，腳下又重新變得堅定。

“我看您是撐飽了沒事幹！”兒子又當面吐槽了一句。

“那你小子就回去，你老子我自己一個人去！”

“那我還是得看着您，要是一個不留神，您發生點什麽事，回去還是我跟我媳婦兒伺候您！”

“你這個不孝子，就不盼着我點好！”

父子兩一路拌嘴，不知不覺的也來到了今天的目的地！

“爹，他們是誰？為什麽咱們還要費勁的去安葬他們？”父子兩個找到季家夫妻的屍體，把他們一步步擡了下來，找到附近的平地，給他們裹上自己編織的草席，便開始挖坑。

“他們啊，是守護老百姓的大英雄，不應該是這麽個死法！想當年，如果不是季将軍領兵剿滅叛軍，你爹我早就被砍頭了，哪會活到現在？

如果季将軍真的違反了律法，為什麽不貼布告，就這麽扔在這裏？要不是你爹我前兩天做工回來走了附近的山路，還真是看不見這一幕。但既然看到了，那也不能不管！人啊，得有良心。”

當爹的想起自己以前被叛軍裹挾，只能在大軍前面當炮灰的時候，是季将軍帶人救了他們，說是他們的救命恩人都不為過。他不能為他們讨回公道，但至少可以不用被孤零零的扔在這裏。

這兩天他也出去打聽了消息，完全沒有什麽風聲！然後也沒人再回來處理他們的屍體，在家裏做了劇烈鬥争後，才選擇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出來。

“誰？”當地的的剛說完，就聽到有人走路的聲音。他立馬全身冰涼，完了，他們父子兩個就要栽在這兒了。

“不用驚慌，我們來的目的跟你們一樣！”騎快馬趕來的季暖一行人在兩人把屍體搬下來之後就到了，然後就聽見了這父子兩人的對話，算是這幾天裏聽到的好消息了。

季暖蹲下來，掀開草席，看着地上那兩具容顏未改的屍身，瞬間悲從中來，眼淚止不住的低落。

“別哭了，現在最要緊的就是讓兩位趕緊入土為安，咱們還得抓緊時間離開！”顧陽看到季暖這樣，心裏也不好受，随即蹲下來安慰她。

“嗯！”

來的幾人外加那對父子，大家一起動手，沒一會兒就挖好了。

“這是給你們的謝禮，同時希望你們在方便的時候能過來看看。要是有人動過這裏，也請留意消息，到時候會有五百兩的謝銀奉上！”現在還沒辦法帶走他們，只能暫時将他們交托給這對父子，除了救過命的情誼，這銀子也不能少。

“不敢不敢，我們絕沒有想要銀子！”手裏的錢袋有點沉颠颠的，但他還真是不敢拿。今天給他的驚吓已經夠多了。

“拿着吧，我說到做到，好人該有好報的！”季暖說完，便跟顧陽一起帶着人離開了，沒一會兒，就不見了人影，只留下原地發蒙的父子。

“爹，這銀子怕是有三十多兩呢，正好之前娃生病，把家裏的銀子花了七七八八，這會兒可以補上了！”趁父親還在怔楞的時候，兒子率先把錢袋拿在手裏颠了颠，分量不輕，沒想到大晚上出來一趟，還能有這種驚喜。

“既然收了銀子，那就更要上心！沒想到只是想憑心做件事，卻換回這麽豐厚的回報！”當爹的還是不由得感嘆了一句。

“那是當然的，不為了那五百兩銀子，也得為了那姑娘說的好人應該有好報！她既然做的這麽敞亮，咱們多上心也是應該的！”當兒子的雖然也喜歡銀子，但既然答應了人家，自然也會記得來看看。

季暖和顧陽離開後，便到了和雲叔約定好的地方，見幾人正在等待，稍事休息後，一行人便開始快馬加鞭的追趕先前離開的軍隊。

“這是第幾波了，還真是不殺了咱們不算完啊！”在追趕上那近兩百人的軍隊後，一行人也是日夜不停地趕路，但随之而來的追兵也是已經來了幾波，若不是他們速度夠快，這會兒早已經被大軍包圍了。

但就是這些先頭試探的軍隊，依然給他們造成不小的阻力。原先兩百人的軍隊現在只剩下一百五十人了，都是在跟追兵厮殺中死去的。

“再堅持一下就要到朔州了，季少将和我爹的一股部隊駐紮在那裏，只要到了那裏，咱們就暫時安全了！”看着季暖身披甲胄，揮刀殺敵，顧陽還是止不住的心疼。

“好，我們一定能到的！”季暖也十分慶幸還有顧陽陪着，哪怕累，但也有人一起堅持下去。

“季遠，季将軍，威風凜凜的季小将軍，天之驕子，京城無數女子的春閨夢裏人，瞧瞧你現在的落魄樣子，還不是被我攥在手心裏？你說要是她們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會為你癡迷嗎？”

顧南星看着季遠如今的樣子，心裏十分舒坦。當初自己心儀的女孩卻喜歡季遠，這讓他心裏郁結了很久，如今終于能得償所願，大肆羞辱季遠，實在爽快！

“我也是沒想到，顧叔的隊伍裏竟然還有你這種人，為了對付我，也是下了血本了！”如今的季遠境況的确十分凄慘，臉被劃了兩下，左一刀右一刀，身上滿是血跡，一條腿也無力的耷拉着，只不過這些依然無損于他的風采，還是那個讓人又敬又愛的少将軍。

季遠是被手下的人出賣，給他提供了假消息，以為妹妹被人綁架到朔州，才帶人出城，準備救人，沒想到卻被顧南星伏擊，幾乎全軍覆沒，只留下包括他在內的寥寥幾人。

“那是，再怎麽說你也是季遠啊！”雖然嘴上時刻貶低，但心裏也是時刻提高警惕，這曾經也是他向往的人，是他奮鬥的目标，只不過時間長了，這份向往就變成了嫉妒和仇恨。

為了對付季遠，他不僅親身上陣，還啓用了兩個，培養了多年的暗樁，這才把季遠成功忽悠過來。雖然廢了兩個重要的釘子，但只要拿下季遠，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不過，你現在已經落在我手裏，先前無論付出什麽代價，我都能接受。當然了，在你死去之前，我會讓你好好“享受一番”的，先前才打斷你這條腿，那另一條腿怎麽能不打斷呢？”

顧南星看着季遠，上上下下的打量，琢磨着要從哪裏下手，他本來想看看季遠被吓的失色的表情，卻沒想到一擡頭還是自己讨厭的那副鎮定的樣子。

“還是我讨厭的那副樣子，我倒要看看等你雙腿都斷了之後，還能不能有這副表情？”正當顧南星舉刀要動手的時候，突然直直的倒了下去，而前面的季遠則是看到他後背插了一根箭，力道很大，直接貫穿身體。

“立刻解決掉他們！”季暖射出那一支箭後，便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心，緊趕慢趕的，終于趕上了。

“哥！”季暖騎馬來到季遠身邊，看着滿身鮮血的季遠，暗自埋怨自己，要是來的再早一點就好了。

“沒想到最後還是被我的妹妹救了，本來不希望你上戰場的，可如今卻也不得不指望你了！”季遠看到季暖，看到她的甲胄上的鮮血，不用問都知道，這一路必定是十分不容易。此刻的他擔心的不是自己的傷勢，而是心疼接下來的擔子，要放到季暖的身上。

“哥，你忘記啦，父親說過，巾帼不讓須眉，這麽多年，我一直盼着能上戰場，而今終于能如願了！”季暖笑中帶淚，終于是不會再失去一位親人了。

季遠和季暖說了一會兒話，那邊的戰鬥也就差不多了。

“公子，十分抱歉，顧家出現這種叛逆之輩，我難辭其咎！”顧陽過來，看到季遠的慘狀，也是主動請罪。

“顧統領一路護送小妹，浴血奮戰，何罪之有？何況顧南星之前在我手底下做事，我也沒有看出他有叛變之心，又哪裏有資格責怪顧将軍呢？”先前聽季暖簡單的說了下她所經歷的事情，季遠對顧陽的做法還是十分欣賞的。”

“多謝公子不怪之恩！”

停戰後，跟着的軍醫過來給季遠簡單處理包紮一下，至于更細致的處理還要等到回城之後。

“之前審問過，顧南星沒敢把攔截公子這件事捅出去，大家還被蒙在鼓裏。待會兒，我先帶人回城，确認安全了，再接小姐和公子回去。”為了季暖的安全着想，顧陽還是想着自己回城打打前哨，若是有什麽事，也可在外面接應。

“那你一切要小心。”聽到顧陽說出這番話，季暖就知道顧陽已經下定決心，便也沒有阻攔。

“放心！”

顧陽離開，看不到身影之後，季暖才緩緩收回自己的視線，而她的動作表情也都落在了季遠的眼裏。

不過，幸運的是，城裏并沒有鬧出什麽亂子，在顧陽現身後，也順利的接管軍隊，然後親自率人把季遠和季暖兄妹接回了城。

“這天殺的，還真下得去手！老子只恨他死得太快，要不然我得把他砍成一塊一塊的去喂狗！”季遠被接進府後，一直跟随他的季烈便生了大氣，恨不得要把顧南星五馬分屍。

“人能平安回來就是幸事！公子，我們徹查之後，發現顧滿星的身邊有幾個朝廷的探子，便是他們撺掇顧南星反叛，對您下毒手的。”府裏的大夫也是季家的老人了，看到季遠這個樣子，也是心疼不已，但他更關注這背後的隐情。

“果然是朝廷的人。季烈，你去找顧陽，你們兩個聯手把城裏的軍隊都清理一遍。另外，再細查那些探子，看看還能從他們嘴裏得出什麽消息？”聽完大夫的話，季遠轉頭對着季烈吩咐道。

這一查不要緊，還真查出來不少東西，而且危機正在逐漸臨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