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回村(下)

大概是期待許久之事快來臨了,陸蘅心情愉悅的找了間素日最愛的酒館,吃飽喝足後,來到了瑞祥錢莊。

連忙有夥計迎了上來:“莊主。”

“錢莊主呢?”

“錢莊主出去了。”

“我有些事,暫時離京一段時日,日後莊中事物,勞煩他多操心下。”

“是。”

陸蘅裝了些銀兩,臨走前,同夥計笑道:“記得告訴錢莊主,最好別再我離開時動什麽歪心思。”

夥計拂袖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笑的滿臉讨好:“錢莊主哪敢啊。”

這三年裏,陸蘅再山莊內的時間雖短,但雷厲風行的形式作風和令人應接不暇的手段令山莊內上下對她心服口服。

李莊主曾試圖搞些小動作,也被陸蘅收拾的不成樣子,便也不敢造次了。

陸蘅囑咐完後,離開了山莊,又來到一戶普通的人家,推開門,一個小女孩蹦蹦跶跶的撲進了她懷裏。

“小九姐姐,你來了。”

院中一個男人在磨刀,聞言擡眼看了眼,又低下了頭去。

這夥人,便是那夥神秘人其中一戶的住處,陸蘅道:“張大哥,我有點事情,要離京一些時日。”

“門中想讓你留下做首領呢,你這時候離開……”

“你先管着吧,怎麽,別說你管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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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嗤了聲:“勉強管的起,只是我懶得管罷了,你快些回來接手。”

陸蘅随口應了聲,擺了擺手,駕馬離開了。

已經四年沒回青坪村,舒塵的下落也未找到,陸蘅想回去看看舒寡婦,不知他會不會回去。

……

青坪村

九月,正值秋收的日子,李梅和舒寡婦割了一上午麥子,累的氣喘籲籲,坐在了不遠處樹下的舒多福身邊,抱怨道:“咱家這麽多銀子,新房子都蓋起來了,娘還非要讓咱們種地,活該一輩子窮酸命!”

李梅越說越氣:“都是你!我都說了,當初下狠手多少。”

舒多福面色陰沉的看了不遠處的勞作的村民一眼,忍住了抽李梅的心思,壓低了聲音道:“舒塵那小雜種都死了,我娘這年紀也沒多少日子了,你就不能再等等?”

自打舒塵沒了後,舒王氏的身體便一日不如一日,家裏銀子幾乎都被他們夫妻二人掌管着,李梅将家中所有的家務活兒都教給了舒寡婦,除了每日下地做做樣子,簡直成了個闊太太。

家裏蓋了新屋子,李梅買了許多鄉下婦人不曾見過的胭脂水粉不說,舒望吃的用的也都是雞鴨魚肉,養的又肥又胖像個球,過兩年便送去學堂了。

舒多福想不通李梅有什麽不知足的,越來越厭惡這個女人,看着不遠處勞作的舒寡婦細瘦的腰身,心下感覺癢癢的。

天色漸晚,田間勞作的村民們回了家,馬蹄噠噠聲,踏着暮色回到了小村莊內。

陸蘅下了馬,想了想,還是動身來到了舒家,剛到門前,被眼前的大房子驚了下,轉念一想,阿塵都沒了,李梅兩口子如何甘心繼續住土屋子,李梅如今的日子,想來自在的狠啊!

陸蘅上前,正欲敲門,便聽見了李梅潑辣的叫罵聲:“讓你挑個洗澡水,還能灑的滿院子都是,阿塵死後你便整日一副養不活的樣子,平時懶的說你,這可是給我兒子洗澡用的。”

随後傳來了舒寡婦唯唯諾諾的聲音:“我再去燒。”

“這都什麽時候了,望兒都要睡覺了!望兒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覺可缺不得,這可是娘如今唯一的孫子,長不高你負責啊?”

舒寡婦不說話了,李梅似乎對早年家中對舒塵的偏愛格外記仇,阿塵走後,這些年她時常将舒望是舒家唯一的香火挂在嘴上。

陸蘅站在門外聽了會兒,原本準備敲門的手頓住,一腳踹開了門。

原本得意的李梅着實被吓了一跳,正準備罵人,卻見門前站着姑娘,一襲紅色束腰長裙,馬尾高高束着,身後背着把長刀,冷冷的看着她。

少女生的極其美豔,膚如凝脂,巴掌大的瓜子臉,長眉入鬓,細長的眸子眼尾微微上挑,周身散發出的氣勢令人不寒而栗。

李梅覺得眼前的少女有些眼熟:“李,李小九?”

李梅試探着來到陸蘅身前,看清楚來人長開的五官後,吓的後退了兩步:“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這還是那個只會幹農活兒,被壓在他們家給她捏肩捶腿的村姑麽?

李梅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想起這小賤人臨走前在她女兒成親當日搶親,害的阿寧成為村中笑柄之事,怒道:“你還有臉回來?多福!”

舒多福從房裏出來,見是陸蘅,拿起牆角立着的耙犁,對着李小九砸了過去。

“你個賤種,還敢回來!”

陸蘅唇畔浮現出一抹不屑的冷笑,擡腳踹翻了舒多福揮舞下來的耙犁,伸手将身後長刀架在了舒多福脖子上。

“李小九,你要做什麽?!”

“我回來是找舒嬸嬸的,識相的給我滾開。”

陸蘅說罷,拉過震驚的舒寡婦準備回房,想到了什麽,将地上木桶中剩下一點半涼的水對着李梅潑了過去。

“下次想給你兒子洗澡,自己去燒水,誰伺候你們臭毛病!”

陸蘅說罷,這才拉着舒寡婦回了房。

“小九,你這些年去哪了?”

“額,說來話長,阿塵有回來過麽?”

舒寡婦聞言,心知陸蘅這是沒找到人,有強扯出一抹笑道:“沒有,其實這些年過去,也不抱什麽希望了。”

提起舒塵,二人沉默了片刻,陸蘅道:“他們這些年,一直這麽對你麽?”

舒寡婦面上閃過一絲尴尬:“也沒有。”

陸蘅看着已經瘦的脫了相的舒寡婦,嗤了聲:“您等着,看我怎麽收拾他們!”

“別。”舒寡婦連忙道:“阿塵都沒了,我就想安安穩穩過日子。”

“您怎麽不去找陳大夫?”

“我一個寡婦,再嫁不合适……”

陸蘅不答話了,人總是會被自己的思想所束縛,江月沉尚且如此,更何況一個小村莊內土生土長的婦人呢。

想起江月沉,陸蘅唇畔不禁微微上揚,見舒寡婦正看着自己,收了唇角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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