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15

芮毓在梁府這麽一住就是好幾日,把冬雪園大大小小的角落都玩兒遍了,花花草草也失了興趣。

偏偏就這幾日,沈緒忙的日日不見人影,芮毓更發覺得無趣。

凝香在一旁細細打量她,出了個主意說:“要不然奴婢去請示夫人,看看能不能讓芮姑娘出府走走?”

芮毓聞言扭過頭,像是在詢問說,可以嗎?

凝香忙就小跑着去了正廳尋梁夫人,同她說了近日芮姑娘的近況,梁夫人也覺得這麽天天把人關在園子裏不是回事,就自作主張允了,太子那裏左右還忙着,不讨擾他比較好。

不過梁夫人還是不放心,說:“你仔細着點,萬萬不可叫人委屈了阿毓。”

凝香悉心應下,着急的跑回園子裏。卻見秋水拽着芮毓的手腕,不知道二人在拉扯什麽。

凝香心一驚,正要過去制止時,就聽秋水一副盛氣淩人的嘴臉,道:“都說了讓你不要蹲在草叢中,你瞧,裙子又髒了吧!殿下要是看到又該責怪我,我說芮姑娘能不能讓奴婢們省點心!”

凝香的臉色變了又變,一個做奴婢的哪裏來的膽子這麽同主子說話?她吃了豹子膽吧?

殿下?誰是、

凝香面色恍惚的白了兩分,想起那個連相爺和夫人都要敬三分的男人,半刻鐘的功夫就将裏頭的牽扯想的一清二楚。

梁夫人說凝香是府中最出挑的丫鬟不是沒有道理的。

府中的下人都知道,相爺在朝中其實是屬太子一黨的,若是府中住了個殿下,那必定是太子殿下。

凝香面上了然,怪不得整個冬雪園除了她被安排來伺候芮姑娘,沒有其他家丁丫鬟來伺候人。

凝香一掩臉上的幾許震驚,沉着臉厲聲道:“秋水姑娘在做什麽!”

Advertisement

秋水被吓了一跳,忙松開揪着芮毓的那只手。随後想起來又理直氣壯說:“我在教姑娘做事,怎麽凝香姑娘有意見?”

芮毓恍惚的看了二人一眼,随後扭過頭去瞧裙擺上的污漬,一張小臉皺了起來。

凝香見狀忙輕聲同她說:“不礙事的姑娘,回屋裏換一身就好,我們做奴婢的不就是來伺候您的,誰也不敢責怪姑娘,更何況指教姑娘。”

最後那兩句是對秋水說的,秋水臉一陣紅一陣白,直到凝香把芮毓帶到屋子裏,她都沒敢再吭聲。

生怕被太子知道了這事,可再一想,那個啞巴又不會說話,太子殿下如何知道,呵……

凝香給芮毓梳妝打扮好,想了想還是替她戴了一張面紗,畢竟知道了來人是太子,這個姑娘又與他舉止親密,還是不要叫外人記住容貌好。

芮毓不舒服的扯了扯面紗,凝香輕笑:“奴婢知道姑娘不舒服,一會兒若是沒什麽人,姑娘就拿下來,那姑娘有沒有什麽想去的地方?”

芮毓自從上回被沈緒帶去珍膳齋吃了一頓後,嘴就被養叼了,連梁府的飯菜都沒那麽合她胃口。

凝香詢問的望着她,就見芮毓點點頭,兀自往後門走,好像她知道怎麽走似的。

芮毓的步子很快很急,凝香在身後追着喊:“姑娘不乘馬車麽?”

芮毓搖頭,熟門熟路的繞過三條街才堪堪停下。凝香氣喘籲籲的仰頭一瞧:“是珍膳齋啊,姑娘大可以乘車來……”

上回和沈緒鬧別扭,她一心盯着珠簾外的風景,就把這條路給記住了。

剛踏進珍膳齋,就聽到一樓一間雅間傳來幾個女子的笑聲,想來應該是平城裏的幾家小姐約着出來吃點心。

“聽說梁相有個私生女,不知真的假的,聽我爹說梁相為人正直,沒想到,哎!”

另一女子笑說:“十有八九是真的,聽說還專門隔了座園子出來,平日裏梁夫人都少去,倒是梁相跑的勤,若不是私生女,難不成是外養的通房?”

“那倒不至于吧,上回有人瞧見那姑娘,就在這二樓的窗子外瞥了一眼,年輕着呢,不至于是通房,據說還是和一男子來的,沒看清,說不準是梁相。”

凝香氣的手都在發抖,相爺夫人小心翼翼的,沒想到消息還是洩露出去,還說的這麽不堪!

芮毓神色清明,壓根不知道旁人在說什麽。指着單子上幾個菜式,這才款款上樓,熟門熟路的走到二樓上回沈緒帶她來的那一間。

恰好的是無人,凝香一上來就把窗子給關了,氣呼呼的樣子,總之這回不能再讓旁人有話說!

芮毓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可惜的望着被關了的窗子,沒有鳥可以看了,唔,算了。

凝香魂不守舍的陪芮毓用了飯,又逛了幾間賣着古董玩意兒的店,滿心都撲在方才那些人說的話上。

芮毓忽的停下腳步,凝香忙回神說:“姑娘要不要進去瞧瞧?這是平城最出名的一家首飾店,許多貴家小姐都在這兒打首飾呢。”

芮毓仰頭,周黎坊三個大字赫然在目。她被店面裏的金絲籠給吸住目光,鬼使神差的擡腳走進去,徑直走近籠子邊。

原來籠子裏還栓了只鳥,渾身羽毛是紅綠相間,頗有喜感。芮毓在山間呆了數年,什麽飛禽走獸沒見過,卻還真沒見過模樣這般精致的鳥。

李老板看來人這一身眼熟的衣裙,不由一頓,忙過來招呼,說:“這是從金陵商販那買來的百朝鳥,寓意着百鳥朝鳳,生意紅火。”

芮毓伸手逗了逗它,卻被那鳥伸嘴一啄,雖然沒什麽大礙卻還是把凝香吓一跳,仔仔細細的檢查着她的手。

李老板什麽達官貴人千金小姐沒接待過,但好像沒見過戴面紗的姑娘,加之她身上的這身蘇繡是前不久才被人從周黎坊買去的,說是買去,不如說是幾個腰間佩刀的人強買去的,當時可把李老板吓的夠嗆。

他不由好奇:“姑娘不是平城人吧?”

芮毓搖了搖頭,目光落在玻璃櫃上的一只流花簪上,那花下還墜着兩顆紅瑪瑙,看起來端莊大氣,很是漂亮。

李老板會意,忙就開始吹捧:“姑娘好眼力,這只簪子是剛打的,只此一只,方才有位小姐想買,正回去拿了銀子過來呢,若是姑娘想要,不妨等幾日有貨了,本店親自送去府中,可好?”

李老板說着還從玻璃櫃中把簪子細心捧了出來,給芮毓仔細瞧着。凝香在一旁看,也說:“姑娘若是喜歡,回府中讓管家過來買,可好?”

芮毓還沒回好還是不好,正捏着那兩顆瑪瑙,覺得冰冰涼涼的,忽然身後沖出一個人,一把就将芮毓手中的簪子奪走,蠻橫的那兩顆紅瑪瑙從流花墜中脫落,不知滾到了哪個角落。

芮毓一臉懵,還沒反應過來就聽李老板大喊:“哎喲喂,毀了,毀了……”

接着凝香驚呼:“姑娘手指破了,快,奴婢先拿帕子包一包!”

是方才那人從她手中奪走簪子時,被簪子劃到的,傷口不深不長,就是在芮毓這雙細膩白皙的手上顯得觸目驚心。

奪走簪子的是個穿鵝黃色布裙的女子,看她的模樣像哪個大戶人家的丫鬟。

她似乎也沒想到這簪子這麽不經拿,不過就是輕輕一碰怎麽瑪瑙就掉了?吓的臉色慘白,哆嗦着扭頭說:“小、小姐………”

身後有一道憤怒尖銳的嗓音傳來:“廢物!誰讓你急了?”

芮毓的指尖還淌着血,她被這道聽着耳膜難受的聲音引得擡起頭,門那邊緩緩過來一個人,擰着眉頭兇巴巴的,看得她不由往裏縮了一下。

凝香趁機擡頭瞧一眼,不由啧了一聲,真是冤家,碰到誰不好偏偏是她……

窦左相的庶女窦良俏,明明是個庶女,偏偏窦府屬她最難纏。

窦良俏氣呼呼的朝李老板說:“哪有李老板這麽做生意的?前腳才答應我取了銀子來,這簪子給我留着,後腳就要賣給別人了?”

李老板還沒從心疼中出來,聽到窦良俏這樣問,握緊胸口的領子緩了幾口氣,幽幽說:“窦小姐誤會、”

“誤會?我誤會什麽了,她、”窦良俏蠻不講理的打斷李老板的話,說到芮毓時扭頭過去去掃了她一眼,霎時頓住。

哪怕是半掩着面紗,可那雙眼睛卻跟長了翅膀似的,此時正微微仰起腦袋好奇盯着窦良俏看,那雙眼睛裏流轉着萬千波浪,美的像從星河處撈出來的似的。

窦良俏呼吸一滞,哪家的小姐,她怎麽沒見過?

不過很快窦良俏就回過神來,心不在焉的說了一句:“這可不怪我,況且那簪子看着挺好的,沒想做工如此粗糙,一拿就壞,李老板還是好好磨練技術……”

說着說着,窦良俏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然後她眉間一擰,不悅道:“你是哪家的?不知道周黎坊有規定麽,凡是飾品都要預定,平白無故拿着旁人的東西做什麽?還弄壞了,真是糟心!”

虧她還專門回府拿了一趟銀子,要不是實在喜歡流花簪的樣式,她還不樂意跑這一趟。

不過想想省下了十五兩銀子她又松了口氣,要是讓娘知道她偷拿私房錢,又是一頓罵……

若是平日凝香會想由着窦良俏說幾句打發了便好,可她既然知道住在府中的公子是太子殿下,油然而生的一股底氣使她大了幾分膽子。

“姑娘再瞧瞧,還有沒有喜歡的,出來時夫人說過若是姑娘有喜歡的盡管買,不用在意銀子。”

這話就像打在窦良俏臉上一樣,火辣辣的疼。

她瞪過去,看到凝香覺得好生面熟,過了半響才想起點什麽,陰陽怪氣說:“你是梁府的丫鬟吧,難不成這位是梁右相的私生女?就是那個不知道哪裏來的丫頭?”

窦良俏眼裏的鄙夷顯然,一個私生女不呆在府中躲着,出來周黎坊湊什麽熱鬧,還随便買?真當梁夫人是傻子不成?

凝香冷了臉,不去理會窦良俏,只扶着芮毓繼續說:“姑娘有喜歡的麽?”

窦良俏被忽視了心中自然不快,可也沒走,就靠在一處櫃邊慢悠悠的轉着,時不時擡頭看了幾眼芮毓,她倒要看看,一個私生女能動府中多少開銷,呵,恬不知恥……

只是看着看着,窦良俏眼睛忽然看直了,眼珠子随着芮毓的動作上下打量。

這是不是周黎坊新進的蘇繡?

這麽一會兒功夫,窦良俏眼中都快噴出火了,擡腳走過去抓着芮毓的胳膊,扯着她問:“你身上穿的是江南新進的蘇繡?”

李老板一頭冷汗,退了兩步。

芮毓被抓的生疼,但也不知道喊的,只能自己掰開窦良俏的手連連後退,好兇……

凝香忙攔在跟前:“窦小姐這是要做什麽!縱然從前右相不比左相,但時移世易,窦小姐莫要欺人太甚!”

窦良俏被攔着心中更氣了,推了一把凝香,凝香一個沒站穩往後倒去,撲倒芮毓身上,連帶着兩個人都往下摔。

砰的一聲,窦良悄傻眼了,她、她沒想到……

不礙事的,不礙事,這個人不過是梁安的私生女而已,梁府又不會把事情鬧大。

芮毓捂着被磕破的頭,在凝香的手忙腳亂中,隐隐紅了眼眶,疼……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