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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眼, 秋獵便只剩最後一日。當日詹書豪神神叨叨告訴她, 再過些日子教她些訣竅,這日子一過,便過到現在。
場內安排了歌舞助興,文武百官皆于場內右側一二樓, 女眷們則置于左側。
場外, 詹書豪擰着眉頭,頗有夫子的風範:“我前兩日同你說的, 你可記下了?”
芮毓點點頭,心下又回憶了一遍詹書豪說的話。
她站在場外, 同詹書豪保持着些距離。扭頭去看這些女子,個個穿着異域服飾,肚臍那露出一小圈, 衣服下擺挂着金鈴铛, 好看極了。
詹書豪眯着眼看了會兒,啧啧笑道:“漂亮吧,男人都喜歡這樣的。”
芮毓狐疑的盯着這些個舞女,直到她們排成一列進場。
詹書曲一直就瞧着這兒, 見弟弟終于有些長進, 知道主動找姑娘說話了, 欣慰的很。
誰知才剛走近, 便聽詹書豪一本正經說:“女人一旦媚起來,男人可招架不住,你瞧瞧啊, 她們這身姿,這□□,啧啧。”
詹書曲一拳頭砸在他後頸上,破口罵:“混小子,胡說八道什麽!”
芮毓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一列舞女,同衆人一道入場後,她坐在樓上的亭臺,瞧這些人。
“她們好看?”芮毓扭頭去問凝香和巧閱。
凝香噗嗤一聲笑出來:“沒姑娘好看。”
芮毓搖搖頭:“她們好看。”
她們一定好看的,這麽多人都看她們,她們怎麽會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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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毓急哄哄去尋那身明黃色身影,對面有一層亭臺放了珠簾,雖然看不真切,但芮毓從那一角黃袍便能看出是他。
而他,也在看!
芮毓都不知道自己怎麽就生氣了,她握了握小拳頭:“皇上在看她們跳舞?”
聞言,後面兩個丫頭都擡頭去看那珠簾後的身影,巧閱遲疑道:“一道珠簾橫在那兒,奴婢連皇上的臉都看不清,姑娘怎麽知道皇上在看呢?”
芮毓頓了頓,小拳頭松開。仔仔細細往珠簾裏頭瞧,又确實什麽都瞧不見,她眼睛都疼了,索性移開目光,垂眸去看歌舞。
她眨了眨眼,穿上這身漂亮的衣物,再扭扭腰,就是所謂的媚?
對面那亭臺上,珠簾後的人從簾縫中瞧了一眼她。趙權面帶笑容,彎腰說:“方才姑娘往這兒看了好一會兒,許是在尋皇上呢。”
被屏風隔在另一側的窦氏似是聽到了,她擡眸朝芮毓看了一眼,半響,窦氏才在這悠悠琴聲裏談起另一件事兒。
“皇上真打算将徐明珠賜給平陽侯世子?”
冷不丁的提起這茬,趙權眉頭一跳,又直起身子退到一側。
旨意都下了,太後還想抗旨不成?
一想到窦氏因着這件事頭疼,沈緒眉間都舒緩許多。
他笑道:“徐國公之女素有平城才女之稱,那平陽侯世子又是個文武雙全之才,二人相襯,有何不好?”
窦氏冷笑,也不跟他兜圈子:“正因她才貌雙全,家世又好,皇上才更應将之納進宮!”
她頓了頓:“何況皇上登基不久,根基不穩,拉攏了徐國公豈不是助益?”
沈緒淡淡一笑:“是母後的助益,還是朕的助益?”
窦氏一噎,哼笑一聲:“皇上拖着不立後,為的什麽姑且不談,這秋獵一過,皇上還想再拖多久?新春之後,皇上的後宮難不成還要空着?”
沈緒未置一詞,只擡眸從對面那小姑娘臉上瞥過一眼。新春之後?那後宮自然不能空着了。
教養嬷嬷是得快些挑選,再耽擱下去,确實就晚了。
沒一會兒,窦氏又想起了件高興的事兒:“哀家聽說,搖月的使臣已經在路上,不日就要到了?”
趙權看皇上沒有回話的意思,只好硬着頭皮道:“回娘娘,正是。”
窦氏笑笑:“聽說使臣帶着榮希郡主一道過來的,這郡主可是搖月皇帝親封的,是搖月三王爺的小女。”
沈緒嘴角依舊噙着笑,眸色卻暗了幾分。
窦氏可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但凡是能給他找點麻煩的事兒,窦氏恨不能也插上一腳。
而另一頭,芮毓保持着垂眸的姿勢,半響才眨一下眼,認認真真瞧下面的人跳舞,連平日裏愛吃的酥餅都沒碰一下。
突然鑼鼓咚的一聲,歌舞聲停。芮毓從桌上摸了個果子啃着,目光随那些舞女一道飄遠。
——
凝香喘着氣小跑進來,将方才宴上舞女穿的一整套衣裙和首飾都拿了進來,也不知姑娘要這個做什麽。
芮毓伸手在金燦燦的鈴铛上摸了一下,若有所思的,好像在想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她點點頭:“唔,放好,帶回去。”
帶回去,穿了給皇上看。
芮毓拿着眉黛在細眉上又描了一遍,抿了抿口脂,這動作行雲流水的,直将凝香看呆了。
姑娘現在都會自己描妝了,學的可真快。
芮毓從妝奁裏挑出好看的步搖插在發髻上,仔細打量了一眼銅鏡中的人:“去找皇上。”
巧閱忙扶起她:“姑娘要見皇上?”
芮毓鄭重的點點頭:“找他。”
巧閱先是通報了趙權,趙權為難的看了一眼帳內,笑着道:“皇上正與人議事,要不,要不等空了,奴才再去禀報?”
芮毓緩慢的扭過頭看一眼營帳:“趙公公,有人在哭。”
趙權嘴角一僵,仔細聽聽還真是,芮姑娘這鼻子耳朵跟小狗似的,靈的很。
巧閱看趙權為難,也猜出一二:“姑娘,皇上許是在訓人,要不我們先等等,等皇上氣消了,免得累及姑娘。”
芮毓眉頭一皺:“那快走吧。”
他生着氣,還是不要見了。
芮毓腳才剛擡起來,營帳內就沖出來一個人,竟然是六公主嘉禾,哭的不成樣子,妝都被哭花了。
她顯然沒想到芮毓會在這兒,腳步一頓,明明氣的不行,又不敢怎樣,只好狠狠剜她一眼。
凝香莫名其妙的:“這六公主被皇上訓了一頓,怎麽拿姑娘撒氣。”
巧閱凝眉:“許是看錯了。”
趙權忙進了帳內,沒一會兒又出來,将芮毓請了進去。
沈緒坐在榻上,确實沒什麽好臉色。芮毓腳步躊躇,緩緩走過去,用腳勾了勾椅子,端端正正坐下後:“明日回去嗎?”
沈緒瞧了後頭三個人一眼,趙權忙使着眼色示意巧閱凝香随他一道出去。
人都走後,沈緒往邊上挪了個位置,朝芮毓招了招手。
芮毓也不扭捏,坐在他邊上後又問:“明日回嗎?”
沈緒順勢捉住她的手,捏着虎口把玩着:“回,這兒不好玩?”
芮毓搖搖頭,還是好玩的,但是她要回去穿那套衣裙給他看呀。
“我還去宮裏住麽?”
沈緒眉間一蹙,芮毓在宮中小住的日子太長,原本還借着她穩定瘟疫有功,封了縣主的由頭,能讓她住在連雲宮,陪嘉慧公主。
可時日一長,多少還會惹人非議。
不過沈緒話頭一轉:“你想在宮裏住?”
芮毓想了會兒,歪着頭問他:“想,可是宮裏好看的屋子很多,你不能挑個漂亮的給我麽?”
沈緒笑了笑,這丫頭如今是被嬌養慣了,竟然嫌棄起連雲宮來。
“好,以後給你挑個漂亮的。”
他尋思着,是得把坤寧宮收拾出來了。
芮毓抿了抿唇,她還沒忘記自己是來做什麽的:“你想要什麽?”
沈緒眉頭一挑,偏頭瞧她:“什麽?”
芮毓認認真真道:“你想要什麽,我去找給你。”
沈緒将她這話尋思了半響,捏着她近日養的肉乎乎的手指頭說:“詹小公子跟你說了什麽?”
芮毓訝然:“你知道?”
沈緒冷笑一聲,果然是詹書豪。他耐着性子問:“你跟我說說,他說什麽了?”
芮毓舔了舔嘴唇:“女人對男人,要投其所好。”
沈緒一句胡說八道繞在嘴邊,忽而一笑,換了句話:“他說的有道理。”
芮毓原本還對詹書豪說的話半信半疑,得了沈緒這一句有道理,瞬間眼睛都亮了:“你快說呀,你想要什麽。”
沈緒嘴角彎了彎,一手壓在她唇上來回摩擦,直到将她的口脂全部蹭掉:“可還記得我之前教你的?”
芮毓懵懵的點了下頭,有些失落,她叫凝香和巧閱帶了好多漂亮的首飾,他都不要麽?
沈緒目光攸的暗了下來,輕聲笑了笑:“不是問我想要什麽?想要檢查阿毓的功課,如何?”
芮毓拉開壓在在她嘴上的拇指,瞧了一眼男人的薄唇,緩緩靠過去,手扶在他肩上,小嘴輕啓,貝齒在男人的唇上咬了咬。
粉粉嫩嫩的小舌頭卻進不去,芮毓稍稍推開他,像抓住了他的小辮子似的:“你忘了,要張嘴。”
沈緒整張臉柔和下來,眼角都帶上笑意:“是,我忘了,你教教我?”
芮毓遲疑的瞧他一眼,重新将嘴貼上去,可這個說忘了的人忽然又想起來了,猛地咬住她,似乎在唇齒相依時,芮毓聽到他胸腔發出一聲笑。
分神的一會兒功夫,芮毓險些被他身上的重量壓倒,急忙忙捉住他的領子,男人在她唇上吮了一下,這才退開。
他擡手擦了擦小姑娘的嘴角,點頭說:“不錯,有進步。”
芮毓被親的腦子懵懵的,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你高興?”
沈緒挑挑眉,心裏想着詹書豪這渾小子也有點用處,他點頭道:“高興。”
芮毓眼角一彎:“那更喜歡我?”
沈緒頓了頓,更?
他終于知道這丫頭在做什麽了,原來是早早進入備戰狀态,被詹書豪那小子唬住,以為他真有上百個佳麗在側呢。
沈緒拍了拍她腦袋:“好姑娘,壓根就沒有別人。”
芮毓才不信,眉頭一蹙拉下他的手,固執道:“有的。”
沈緒還想說什麽,突然想到那個快到平城的搖月國郡主,狹長的雙眸微微眯起:“阿毓可要兇一點,把別人吓跑才行。”
作者有話要說: 阿毓:我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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