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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唰的一下閉上眼睛, 睫毛抖了兩下。沈緒是真的熬了一夜累極了, 親了親她的眼睛,将人抱在懷裏沉沉睡去。
這天,左相一案由大理寺卿顧左之審理,最後挑了個日子流放了。
流放的人裏不包括已出嫁的姑娘, 是以家中幾個姐妹倒是逃過一劫, 但卻也因此在夫家百般受挫,有的甚至被休了親, 一道被發送到邊疆。
四皇子是不敢休妻的,畢竟當初這婚是皇上賜的, 何況他确實挺喜歡窦良孝,還不至于因此苛待她,但總歸沒有從前溫和了。
不多久的宮宴, 夫妻二人一道赴宴, 也沒說上兩句話。
那些落井下石的人自然會去奚落兩句,沈越聽了也沒怎麽維護她,窦良孝只好咬緊牙關忍着。
再怎麽說,她姑母還是太後, 就算現在窦家倒臺, 姑母沒了權勢, 可面子還是在的, 她得忍,得忍,說不定有一天還有翻盤的機會。
這操持宮宴芮毓并未花什麽心思, 自成婚以來,皇上常常就在坤寧宮批折子,一手執筆一手攬着她,将她照顧的好不周到,巧閱都自嘆不如,是以芮毓根本也沒什麽時間去操持宮宴的事情。
忽然見這麽大的場面,她又有些緊張,坐在主位上,腰板挺的直直的,一動不動。
沈緒面上如常,只是悄悄捏了她的手:“放松,吃菜。”
他動作熟練的夾了一筷子白蘿蔔遞到她嘴邊,芮毓垂眸瞧了眼,頗為嫌棄的搖頭。
沈緒蹙眉放下,又夾起另一個:“這個?”
芮毓點點頭,由着沈緒将吃的送進她嘴裏。
階下歌舞升平,只是衆人這目光總不在歌舞上,有意無意的往主位瞄。
嘶,皇上在喂皇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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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誰說帝後不和的?誰說的?
有官家女子看紅了眼,只覺得皇上待皇後如此溫柔,是個良人,可之前卻聽說,新帝殘暴,殺人不眨眼…
早知如此,她們就尋個機會也進宮了,現在立了皇後,機會豈不更少了。
九階之上的客位上還坐着幾位公主,只是原本該是太後的位置就空着了,說是太後身體不适,不便赴宴。
幾個公主目光精明的在宴席上來來回回瞧着,她們如今都到了年紀,該是嫁人了,可皇後不操心她們的婚事,皇兄更不會操心,若是哪天等皇兄操心了,說不準是遠嫁和親,那還不如她們自己先瞧着。
嘉禾的目光時不時落在左手下梁相一家,這梁夫人似乎也打着注意,正在這宴席上來回打量。
嘉禾看到梁锲,捏着帕子掩嘴悄悄笑了一下。
前些日子皇兄封了梁锲當禁軍指揮使,他又是梁相的獨子,才貌雙全,文武兼備,整個大楚,除了皇兄恐怕還沒人能與他比較。
而且聽說這個梁公子為人剛正不阿,與那些公子哥最不相同。
嘉禾心裏歡喜也焦慮,梁夫人要是給梁锲尋了親事可如何是好。
正這麽想着,她就看到梁锲朝她這裏看來,嘉禾呼吸一滞,正欲朝他笑一下,就見梁锲笑着點了點頭。
嘉禾嘴角一僵…
扭頭望去,嘉慧這丫頭紅着臉抿嘴笑着。
哐當一聲,主位上芮毓不小心碰刀了酒杯,聞言衆人看過來,芮毓也将目光從梁锲身上收回。
沈緒不善的眯了眯眼,從巧閱手上接過帕子替她擦手,趁靠近時方說:“看什麽看那麽入神?梁锲很好看?”
梁锲這家夥,沈緒總看他不順眼,明明知道小姑娘對梁锲并無半分他想,可他就是不那麽能放寬心。
芮毓淡淡啊了聲,她方才瞧見梁锲在看嘉慧呢,她還瞧見嘉慧紅了臉。
芮毓擡眸望向沈緒,嘉慧喜歡梁锲,就像她喜歡皇上一樣。
喜歡,就要成親。
是以,芮毓緩緩點了下頭:“好看,他很好。”
頓了頓,芮毓還點了下頭:“很好。”
“……”
沈緒氣笑了,将帕子輕放在桌上:“很好?我看是昨日我沒罰你,你不長記性了。”
男人的手暗示性的在芮毓腰上捏了下,芮毓挪了挪位置:“皇上別捏我,癢。”
沈緒揚了揚嘴角,想起那晚小姑娘在他身下躲着叫癢,他這心裏一團火便沒來由的被勾出來了。
他淡淡抽了口氣,将酒盞裏的清酒一飲而盡。
芮毓扯了扯他的衣袖:“梁锲和嘉慧,正正好。”
沈緒臉色一頓,下意識朝梁锲看過去,梁锲緩緩将目光從嘉慧身上收回,坦然的與沈緒對視,甚至還舉起酒盞朝他點了點頭。
沈緒若有所思的笑笑,他的這個皇後,在這種事上倒是極為敏感。
沈緒偏頭去瞧她,小姑娘正自己拿着酒杯一口一口将清酒抿盡,皺着眉頭,明明覺得可難喝了,可還是想喝完。
是啊,她一直都極為敏感。
芮毓喝完酒,扭過頭來:“皇上,我喝醉了。”
沈緒被她逗笑了,從她手中将酒杯拿出來,這時底下的歌舞又換了一曲,
衆人似乎也不再關心主位如何,自顧自交頭接耳,熱鬧了起來。
沈緒接過她手裏的空酒杯,看她臉頰是有些紅熱,便讓巧閱帶她去吹吹風。
巧閱扶起芮毓,輕聲道:“要不然,奴婢陪娘娘去曲荷園走走?”
芮毓暈乎乎的應好,雖然有些醉意上頭,但卻還知道要保持端莊得體,步子走的又穩又慢。
芮毓在園子裏看起了寒梅,有些還未凋謝,不過孤零零長在一處,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她伸手碰了碰,不遠處有個粉衣女子走來,原來是六公主嘉禾。
嘉禾面色有些尴尬,笑了笑:“皇後娘娘。”
芮毓仔細瞧了她一眼,緩緩點頭:“是你。”
嘉禾以為芮毓不過是說她的身份,便笑着道:“是,嘉禾想來同娘娘說說話,娘娘一人也無趣的很吧。”
芮毓移開目光,一手撐着石桌邊沿,坐在冰冰涼涼的石凳上,頓時清醒了兩分。
“唔,我記得你的聲音,你是那日在禦花園,說我壞話的人。”
巧閱驚訝得揚了下眉,沒想到娘娘會記得。
嘉禾更是懵了,那日?哪日?
她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莫不是上回和五姐在禦花園說話的時候?
可當時她記得沒人啊。
不管怎樣的說人壞話還被抓住了小把柄,嘉禾臉色一慌,下意識否認:“皇後娘娘說什麽,嘉禾哪裏敢說您壞話……”
她越說聲音越小:“聲音相像之人不少,說不準您聽錯了呢。”
芮毓垂下眼眸,并不在意她的辯駁。只是悠哉賞着花,等着酒意消散。
嘉禾突然被冷落,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但更多的是懊惱。在人後怎麽說他人不是都無礙,可這話要是被那個人聽去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試探的說:“其實,宮中一些公主早就沒了母妃,就算有,也大多深入簡出,因而公主的…的婚事,應該由、”
“啊——”嘉禾猛地捂住嘴。
她随意一扭頭,就看到對面胡沁亭上有個人影爬上了勾欄外,像是高高懸挂在那兒似的。
芮毓順着嘉禾的視線看過去,臉色一白。
她僵硬的動了動手指,又看到那道挂在勾欄上的人影,動了一下。
嘉禾顯然也看到了,她愣愣道:“那是,是要跳湖?”
在今天?
設宮宴的今天?
誰這麽大膽子!
嘉禾往胡沁亭的方向走了兩步,又後怕的退了回來:“皇後不一起去瞧瞧,萬一真鬧了人命……”
芮毓扭頭去看那現在勾欄外的人,緩慢的點了下頭,回頭看巧閱。
巧閱立馬領會:“奴婢這就去叫侍衛來。”
嘉禾又怕又好奇,直到湖心亭臺,她方才看清那挂在勾欄外的人影,竟是元梧。
芮毓也看清了,凝香拉了拉她的衣袖,小聲說:“娘娘先別過去。”
一行人的動作不小,元梧側過身子看過來,目光從嘉禾等人臉上慢悠悠走過,那哀怨的,死氣沉沉的眼神,直把嘉禾看毛了。
她下意識退了一步,磕磕巴巴道:“元、元姑娘快下來吧……”
元梧輕笑一聲,轉而去看芮毓。
芮毓只淡淡的瞧着她,神色并不像嘉禾那般慌張。
元梧落了一滴淚,如仙女落淚似的,美極了。
她莞爾一笑:“皇上他,要封我為太妃了。”
芮毓還是不為所動,就那麽盯着她瞧。
就在元梧以為她不會說話時,她緩緩開口:“你要跳湖麽?”
嘉禾在一旁狂點頭:“是啊,元姑、元太妃,皇兄封你為太妃也是為你好啊,你怎麽能這般想不開呢?”
元梧像被踩到了尾巴,原本還溫和柔弱的神情忽然一變,恨恨的瞪了眼嘉禾,一邊笑一邊哭:“為我好?他要送我去守黃陵你可知道?”
她如今正是花兒一樣的年紀,被封了太妃不說,若要去守黃陵,豈不一輩子葬送給了先帝?
憑什麽?
憑什麽!
嘉禾确實不知道這一茬,不由一愣,便不再開口了。
芮毓眨了眨眼睛,她不想元梧從這裏跳下去,下面的一片湖水很是漂亮,若死了人,實在可惜。
她想了想,輕聲道:“你不想去,那我同皇上說,送你出宮,給你銀子,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元梧面色一怔,不可置信道:“當真?”
芮毓點點頭:“真的,我不騙人。”
她說罷,瞥了一眼勾欄。亭臺上的勾欄只到腰間,實在不安全,芮毓蹙着眉頭往前走了兩步:“你快過來吧。”
元梧還是抓着勾欄不放手,急急忙忙說:“那我要想呆在宮裏呢,我想要個名分,你、你也能同皇上說麽?”
元梧停了一下,接着說:“我不奢望皇上的寵愛,就想要個名分能安安穩穩住在宮裏,僅此而已。”
瞬間氣氛便有些僵硬,嘉禾更是大氣不敢喘一口,退了兩步到柱子旁。
這個元梧還真是得寸進尺,皇後能給她盤纏送她出宮已經是莫大的恩賜了,她居然想要名分,瘋了吧?
芮毓直直看向她,繃着小臉,稍稍擰了下眉頭,像是考慮了許久,半響才說:“那你跳吧。”
“你死了,什麽都沒有。”
元梧愣住了,一下白了臉,沒想到這個芮毓心這麽狠,不僅狠,還很是霸道,難道她以為這後宮是她一個人的後宮,皇上是她一個人的皇上麽?
元梧哽着一口氣在心口,最後只得無奈同意:“我出宮,皇後娘娘說好了,一定要讓皇上放我出宮去。”
芮毓臉色一松,點了點頭,往前走了幾步伸手向她遞過去:“好,你快過來。”
芮毓看了看天,好像快下雨了。
正此時,元梧抓着勾欄,擡腳要往裏伸,忽然頭頂一陣雷聲轟鳴,直把亭臺上一衆人都吓一跳。
元梧腳一滑,抓着的木欄脫手了,她神色慌張,下意識一通亂抓。
就在衆人皆未反應過來之時,剛剛趕到的侍衛便看到亭臺上兩道人影,直落進湖裏。
嘉禾臉色蒼白,推了一把凝香,吓哭了:“你還愣着做什麽,去叫人,去叫人啊!”
凝香腿一軟,被嘉禾推倒,又着急忙慌的爬起來,直往下跑。
作者有話要說: 別罵我嘤
…
…
評論區發五十個紅包,随機發哈(jj為什麽吞掉我這句話,我發好幾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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