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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閑聊下來,吳依影對趙餘稍微改觀,他并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公子哥兒,雖然說話有些不着調,人還是挺好的,也不嫌吳依誠年紀小,能跟他一起玩,所以吳依影還是挺高興弟弟認識這個朋友,再加上他們馬上就是同窗了,所以對他也不再冷淡,到了岸邊,吳依影姐弟跟他友好道別并約好在書院再會。

吳依誠高興地發現大伯不像想象中那麽魁梧兇悍,而是高高瘦瘦的,還很黑,跟自己的爹有幾分相似,不過爹沒有那麽黑,大伯母也是黑黑瘦瘦的,兩人頭發兩鬓都些微斑白了,不過眼神卻是很明亮,笑得慈祥把他們的行李都很快搬上馬車。

齊氏跟吳依影一輛馬車在前,後面吳田把最後一個箱子放進馬車後架後就跟吳依誠進去跟上。

齊氏拉着吳依影的手輕輕撫摸,笑道:“瞧你這細皮嫩肉的,你這皮膚白裏透紅,跟荔枝似的,像你娘,你弟弟長得像你爹,兩個孩子都這麽大了,以後在大伯母家不要客氣,大伯母的兩個女兒都嫁到外地去了,正愁身邊沒人陪着呢,以後你們我也當自己的孩子似的,你們就住兩個姐姐以前住的房間,都收拾出來了。”

吳依影感激道“謝謝大伯母,我們會好好聽話,不給你們添麻煩的。”

“哎呀,你這孩子,說什麽客氣話,再這樣我可要生氣!”齊氏佯裝惱怒的樣子,吳依影趕緊笑道:“我錯了,大伯母不要生氣,以後不說這樣的話了。”

“肚子餓了沒有?我和你大伯炖了一大鍋雞肉,還做了幾個小菜,回去吃了再睡覺。”

吳依影看大伯母随和親切,也就不再見外,摸着肚子道“餓了,在船上有些頭暈,所以什麽都沒吃。”

馬車行了将近一個時辰,吳依影是又累又餓,在加上頭暈暈的,她感覺自己已經昏昏欲睡了,齊氏拉着她東扯西扯,不知不覺到了大伯居住的小宅子,下了馬車,吳依影擡頭一看,兩個大紅燈籠挂在門匾兩側,匾上寫着吳宅兩個大字,齊氏扣了扣門,門吱呀地來了,裏面走出一個年輕的夥計,“齊夫人回來了,我們去搬行李,你們進去吧,小九兒已經擺好飯桌了,菜還在鍋裏蒸着呢。”

齊氏擺擺手讓他們去搬行李“不礙事,我去廚房取來。”

這時大伯他們的馬車還沒到,齊氏帶吳依影到正房坐下,然後就去了廚房取菜,等她把菜差不多擺滿桌的時候,外面一陣嘈雜聲,吳依影知道是大伯他們到了,她正打算起來出去迎接,就被齊氏兩手按住“你別動,伯母出去看看,一會就過來。”

桌上擺着魚雞鴨肉等葷菜,還有一些素菜和果品,吳依影覺得心裏暖暖的,原先的不安焦慮都煙消雲散了,爹果然說的沒錯,大伯母大伯父一家非常熱情好客,從這一桌豐盛的菜桌足以看出來大伯母的用心,吳依影內心又覺得感動想哭,自從娘死後,好久都沒有這樣被人照顧過了,爹雖然也關心自己,不過他畢竟是個大男人,再加上公務繁忙,家裏只有一個雇傭的老婆子燒水煮飯,吳依影又怕老婆子累着了,自己也經常分擔家務。

“姐~”清脆響亮的叫聲把吳依影從回憶傷感中拉了回來,吳依誠找了個座位一屁股坐下,眼睛發亮地看着眼前的大魚大肉,聞着香味感覺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吳依影輕輕咳嗽兩聲“依誠,注意一下你的儀态,伯父伯母還沒來,你不能亂動。”

吳依誠道“姐,你也把我想得太那個了吧,我怎麽可能不等他們過來就開動了。”

齊氏進來看到兩人擠着木木地坐着,不由得笑道“哎呀,是大伯母照顧不周,丢下客人就去忙其他去了,不要客氣,趕緊吃吧,你們看我也拿起筷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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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父去哪裏了?怎麽不過來?”吳依誠看着齊氏夾起一塊肉,故作鎮定地問。

齊氏筷子夾的肉順着他的視線飄進了吳依誠碗裏,齊氏又夾起另一塊雞肉放進吳依影碗裏,才不慌不忙道“大伯被叫去值夜了,刑部今天抓了一些外地來的賊寇,正要連夜審問呢。”

“原來是這樣。”吳依誠說完,啃起了碗裏的雞腿。

三人吃完洗漱過後,各自回房去歇息。

吳依影放下頭發,用梳子一邊梳一邊想着明天要做的事,要帶上身份文諜和推薦信去芙蓉書院報道,再買一些筆墨紙硯等書具,她從箱子裏把這些拿出來用手帕包好,放在床沿下,然後安心地熄滅蠟燭睡覺。

第二日一早,齊氏就來叫他們起床,吃過早飯,吳依影帶着吳依誠跟着九兒去芙蓉書院。

由于昨天晚上沒有看到周圍街景,她都不知道這裏白天竟然這麽熱鬧,街上人來人往,不斷有小販的吆喝聲傳來,一路看來到也覺得新奇,不過吳依影沒有那麽多閑心,她得看着吳依誠免得他走丢了,吳依誠跑得飛快,她在後面費力地追趕,後來竟然把九兒走丢了,不過九兒認路,吳依影倒不擔心,就是怕她回去說了讓大伯母操心。

想到這裏面吳依影就想快點把這些事情做完好早點回去的,于是拉着吳依誠不讓他亂跑,一邊問路一邊到了芙蓉書院。

芙蓉書院也處于鬧市之中,離家也不太遠,這讓吳依影感覺輕松不少。

要到書院需要穿過一個狹窄的巷子然後豁然開朗,一眼便看到芙蓉書院幾個大字在上,門口不大,古樸典雅,跟周圍老舊的牆壁比起來,明顯是裝修過的樣子,裏面的樹木比牆高,綠葉剛吐出新芽,一派初春的欣欣向榮之氣,吳依影覺得對未來充滿了期待,進了小門,又看到一個大門,有人在門口坐着正打瞌睡。

吳依影小心翼翼地拉着弟弟走過去,吳依誠忽然惡作劇地大叫一聲,那男子一個激靈立刻跳了起來,看了看他們道“你們是吳家的?”

吳依影覺得奇怪“你怎麽知道我們姓吳,我們不認識你啊。”

那人有些不耐煩道“就只有你們沒有來報名了,其他人都已經到齊了,為了等你們,堂長讓我天天在這裏守着,又不是什麽達官貴人,也值得這樣伺候。”

吳依影愉快的心情有些讪讪的“那你們堂長在哪裏?”

“堂長那麽忙,哪會等你們,副堂長在金筝閣,過去找他吧。”

“謝謝公子。”吳依影看他并不像教書先生的樣子,而且品行也不是很友善的樣子,所以猜測應該是書院裏打雜的人,也就不用喊他先生了。

進去裏面就聞到一陣好聞的花香味,穿過花園,穿廊,從外面看不出來裏面竟然這麽別致精巧,還有家橋流水,亭臺樓閣,石雕盆景。走廊盡頭又是另一個走廊,找了一圈也沒有看到金筝閣,倒是看到了一個秋一閣。

吳依影心想不好,居然在這裏迷路了起來吳依誠不耐煩起來,掙開吳依影的手“姐,怎麽書院裏這什麽閣比從大伯家裏到書院還要選啊,我累了,我要休息。”

吳依影正打算勸勸他,忽然有兩個人從走廊那邊走來,吳依影正打算找人問問,也許這兩個人能知道,等他們走近了,吳依影只見前面的女子身量苗條,穿着天藍色雲紋繡花長裙,環佩叮當響,邁着小碎步,頭戴白色珍珠玉步搖,長得端莊,雖說不上國色天香,但是唇紅齒白,氣質佳麗,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周琴禮微微俯身,吳依影也趕緊回禮,她正打算開口問路,周琴禮就先笑道“姑娘是吳依影嗎?”

吳依影張大嘴,心裏更加疑惑了,自己晚得整個書院都認識她了?她忽然覺得挺不好意思,低頭笑了笑“是我。”

周琴禮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親切道“太好了,等你好久了。”

“等我?”

“你跟我來就知道了。”

吳依影迷迷糊糊地跟着她居然找到了金筝閣,進了正堂,有五張大案桌,有一文質彬彬的中年男子正在寫字,見他們一骨碌進來,擡頭放下筆,捋捋胡須,和藹道“過來這裏領數牌。”

“趙先生,我把吳依影帶來了,你問問她願不願意跟我交換數牌?”

趙先生拿出最後兩張牌子扔在桌上,又提筆寫着什麽,一邊寫一邊道“你怎麽這麽固執,非要去秋一閣不成,金筝閣不也一樣嗎?”趙生何嘗不知道這小女子的心思,只是忍不住想打趣她。

周琴禮拉着吳依影誠懇又充滿渴望地問道“你願意跟我換個數牌嗎,我……我想去秋一閣,你去金筝閣好不好?”

吳依影雖然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還是不假思索點了頭,她想應該不是什麽大事,不過她還是不解,周琴禮哪管那麽多,見她點頭,飛快跑到趙先生桌前交換了數牌就急匆匆地跑了,那樣子深怕她反悔似的,吳依影更加覺得奇怪了。

趙先生無奈地笑笑,跟着周琴禮的一般大的女子也打算走了,吳依誠叫住她“等等,她跟我姐換了牌子,我也要換,我要跟我姐一個班。”

張婷沒理眼前這個小胖子,瞥了他一眼,徑直出去了,趙先生道“換不了,這小弟年齡不滿十五,只能去廣文堂,那裏一共有三十三個學子,都是十歲到十四歲的,凡是滿了十五歲就要抽簽選擇。”

吳依誠失落地低下頭,吳依影點點頭,拿了兩人的數牌,又交齊了一學期的學費銀子,簽字畫手印,然後禮貌道別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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