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一夜過去，庫洛洛睡得很香地醒來，醒來的時候才發覺他和魯西魯已經回到了地窖。很明顯，是魯西魯帶着他回來的。

“如果總是這麽沒有防備的話是不行的。

魯西魯又提醒庫洛洛了。

“總覺得昨天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呢”，庫洛洛嘟囔着，并沒有聽魯西魯的話。因為絕對的信任，所以只要在魯西魯的身邊，庫洛洛就會放松警戒。

“很難說是夢到了什麽，但是有種奇怪的觸覺”，庫洛洛摸着唇瓣，露出不解的神情。

“咳”，魯西魯表情微微有些變化，不留痕跡地轉移話題，“今天你還要去傾斜之塔嗎？”

“是啊”，庫洛洛點點頭，這一次他想多待一些書出來。除了想要知道自己所謂的特質系念能力有什麽用以外，也許還有關于其他的書。

和魯西魯分了一些食物一起吃，庫洛洛小心翼翼地離開地窖前往傾斜之塔。

一如既往地無人靜默，庫洛洛在樓層的分叉口向下走。富蘭克林仍然像一座雕像凝然不動。

“你好，富蘭克林。”

庫洛洛的問候仿佛硬幣掉入水池，立刻沉入空氣，沒有得到一點回應。

富蘭克林甚至都沒有睜眼，只是書庫的大門向庫洛洛敞開了。這一次慎重地挑了兩本書，仍是不敢久留的庫洛洛向富蘭克林道別後離開。

回到一樓，似乎空氣中也沒有那麽凝重，庫洛洛放慢腳步，不自覺地想到——這次還會見到那個少女嗎？

真奇怪，明明只見過一次卻如此記憶深刻。

庫洛洛将想要再見一面的念頭歸結于…平時太少見到同年齡的人。腳已經不自覺地邁上樓梯，等到意識過來的時候，他已經來到二樓。

好吧，只是看一眼，庫洛洛抱着這樣的念頭迅速地在二樓兜了一圈。

沒有人。

心中莫名的失落，連帶藏在背後的書都仿佛沉重起來，庫洛洛慢吞吞下了樓梯正打算從出口離開，叮的一聲，電梯的燈忽然亮了，門迅速打開。

庫洛洛一驚，這個時候再去躲起來已經太慢，更何況空曠的大堂裏沒有任何可以遮蔽的地方。

有人從電梯裏走了出來，腳蹬木屐步伐輕盈，少女與上次時穿着相同的衣物，一襲簡單的白色衣，紫色長發長發松松地挽起，垂下兩縷微卷的發絲，手持白色的小手袋。

“啊，是你~”

兩個人見到對方都是一愣，庫洛洛則是發出歡飲鼓舞的感嘆聲。

這次比上次看的更仔細，少女肌膚潔白，雖然穿着寬大的白衣，腰間緊紮的腰帶、纖細的脖頸顯示出窈窕娉婷之态。那雙金色的雙瞳正注視着庫洛洛，秀麗容貌一如初見般冰冷澄澈，無法窺見感情。

“你…”

還活着嗎？少女将後半句沒有說出口的話緊閉在口中。不能說，說了就洩露了那一絲絲的愧疚——不應該将庫洛洛引致那個龐然大物處，不應該讓他面對那樣可怕的怪物——因為他可是第一個對着她露出笑容的人啊。

“上次托你的福，遇見了很好的人呢”，庫洛洛說的話卻出乎她的意料，“找到了好東西，你看~”

庫洛洛抽出背後的書，高興地遞給少女看。從她無動于衷中的眼神中，他意識到少女一定不是第一次看到‘書’。

‘什麽啊，遇到那個還能全身而退嗎？’少女蹙起眉頭開始考慮，庫洛洛并不如眼見得那麽簡單吧？頭一次對自己精準的直覺抱有懷疑。

少女動了動手。

“啊，你的…手…”，幾乎就在一瞬間庫洛洛注意到她手上的異樣。

“你的手沒事吧？難道是受傷了？！”就在庫洛洛拿起少女的手仿佛查看傷勢一般，他所見到纏繞在她手上的白線又消失了。

少女在發愣過後的一瞬間，抽回手，“你看得見？”

因為已經完成了‘纏、絕、練’的基本功，師傅最近才開始教她‘發’，而她的念總是被師傅批判太弱太無形。即使是她自己用凝，也只能看到自己手上星星點點的念力……而庫洛洛幾乎是在她無意識地使用念作為防備的那一霎那，就被他察覺到了。

‘深藏不漏麽’，少女不知道該不該慶幸自己沒有因為太過大意地卸下防備而喪生。

這麽想着，少女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怒氣，她瞥了庫洛洛一樣接着向前走去。眼神還是那樣冰冷，幾乎把庫洛洛無視那樣。

有些察覺到自己似乎是被讨厭了，庫洛洛還是契而不舍地跟在後面，“現在準備回去嗎？”

“…”，少女頭也不轉地直視前方，身上明顯散發着‘不要靠近’森寒氣息。

“那個…難道說，是什麽念能力嗎？”

庫洛洛自顧自地說着，當他說完這一句，少女驀地停下腳步，看到他擺出一臉困惑的表情。

總而言之庫洛洛露出一種‘我什麽都不明白’的表情，在少女眼裏看起來十分欠揍。大概是再也忍不住了，少女沒有起伏的聲音終于微微上揚，“你難道不知道嗎？關于念能力。”

“不是很清楚呢，昨天才剛剛看了一本書”，庫洛洛很誠實的回答，結果少女更加不願意搭理他了。

‘被騙了，虧我之前還擔心他，說不定能力還在我之上’，少女伸出手，就像要砍掉庫洛洛脖子般，手揮舞時伴随着風凄響的聲音。

庫洛洛一動也沒有動，甚至連眼睛沒有眨一下。

少女的手停在他脖子前零點零一的距離，如果擁有銳利的指甲，大概早已割破他的頸動脈。當然現在她已經不會相信庫洛洛是因為無法理解即将發生什麽、而傻站在那裏。

果然庫洛洛注意到了她手上纏繞着的念，可是他也并非用了‘凝’。

因為她正在用‘凝’打量他。

庫洛洛渾身上下一點念能力都沒有，不要說沒有用念凝聚在眼部，更沒有用‘纏’來保護自己。

“這是怎麽回事？”瑪奇尖銳的視線如針一般向庫洛洛紮去，“你為什麽會看得見？”

“我也不知道，不過從很久以前開始，視力就很好呢。”

就像那天有個銀發男人來接走基裘時，那個男人和另外一個銀發的老頭只是在房子外面，庫洛洛就已經看到了他們。并不是說什麽他的視力能夠穿牆透視，而是就這麽自然而然地看見了。

也有時候試着想去看到，但卻只是看到和魯西魯視線範圍一樣的東西。

昨天也在想，庫洛洛的視力是否與他是特質系有關。關于念，他還是有太多東西無法理解，所以也沒有辦法向眼前的少女說明。

“……”，少女這下終于确信，她最先的直覺的确沒有錯，庫洛洛是個不懂念的普通人——不過有念的潛質，要不然就是有特殊體質。

“哎”，少女嘆息着，好像遇到一個大麻煩般，無奈地把手貼在額頭上。‘為什麽會想要趟渾水呢？反正他也是一副什麽都不懂的樣子…’，可是少女無論如何也做不到撇下庫洛洛不管。

因為上一次她将庫洛洛引導到那個地方，當下，她就開始覺得後悔。

到現在為止，少女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後悔，明明她什麽也沒有做錯。在這個混亂的流星街裏，誰也不知道，庫洛洛有一天是否會與她拔刀相向。

離開傾斜之塔，庫洛洛和少女肩并肩走在夕陽西下的街道上，不知道為什麽今天流星街的天空，灰色中泛着些暗紅。與往常一樣，宛如血燃遍天空的顏色……但卻又有一些不一樣。

究其原因，大概是少女走在庫洛洛邊上的緣故。

在這之後他又試着和少女交談起來，可惜任何話題都無法引起她的注意。兩人的言語交談就好像生硬的傳球一般，少女不想說話，對于庫洛洛的話只是輕輕點頭，冷淡的回應着。不過跟之前比起來，感覺有了進步。

庫洛洛幾乎是沒有注意他和少女正向哪裏走去，忽然她停下腳步。

“不要再跟過來了！”

剛才已經和少女不像最初見面一般拒人于千裏之外，現在卻有比之前更明顯地顯露出強烈拒絕。

看到庫洛洛錯愕似地眨了眨眼睛，少女皺起眉頭，仿佛很不情願地說，“不是針對你。”

“那是怎麽回事？”

“這是忠告”，少女一臉嚴肅，“你沒有注意到你現在已經走到哪裏了嗎？！

被提醒後，庫洛洛才開始認真地打量四周。

“啊？”好像有些影響，基裘似乎帶他來過——告誡他和魯西魯不要随意跨進這個範圍之內，裏面有很危險的家夥在。

連基裘都耳提面命地這樣說過，庫洛洛和魯西魯自然沒有貿然在這個四岔路上逗留過。

就連沒有魯西魯來得敏感的庫洛洛，都會覺得隐隐不對……流星街裏哪裏會有如此整齊的路口？

沒有廢棄堆，更沒有死屍橫行，宛如被誰定期清理過一樣。

庫洛洛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難道你住裏面？”

“嗯”，少女向前跨了一步，看到庫洛洛沒有再跟上，于是繼續向前走。

要分離了。

“等等”，庫洛洛喊住她，“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

“真是奇怪的人”，少女第一次看見對名字如此執着的人，“我叫瑪奇。”

“瑪奇”，庫洛洛揚起嘴角，笑容從眼底浮現，清俊的面容混着天空稀奇的紅色，如同一道刺眼的光景融入了瑪奇的視線之中。

只是知道她的名字…怎麽能會展露出這種笑容？

無法理解。

瑪奇與庫洛洛終于分道揚镳，漸漸走遠了。

作者有話要說：

Ps。瑪奇的發色在漫畫與新版裏是粉紅色，但是在舊版tv與ova裏面是紫色。這個時候有些矛盾，但還是選擇紫色，到底某軒第一個接觸的是舊版tv，請mm們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