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微亮的天空仍然灰蒙蒙的，流星街的清晨，一條小道上瑪奇正前行着，木屐擊地發出清脆的聲音。離開別墅的她，熟門熟路的來到一堆廢墟前。在原地緩緩地轉了幾圈，她終于找到了一直變換着方位的入口。

腳大力地踢上微微傾斜的坡面，瑪奇低聲說道，“開門。”

看似連成一片的地面居然緩緩打開，露出了僅容許一人進入的狹小縫隙。幾乎是開門的一瞬間，瑪奇就已經竄入其中。門又立刻合上，她的出現就如同昙花一現的幻影般，令人覺得不真切。

陰暗的門背後是一條長長的走廊，瑪奇在長廊的盡頭與迎面沖來的少年相撞。

“喂，你去哪裏？”瑪奇抓住少年的後領，輕輕松松地抓住了他。

以為能夠避免被抓到的，少年挎着雙肩回應說，“我說吶，好歹我也是有名字的，我叫俠客啊，別老是喂、喂的。”

“你去哪裏？”

瑪奇看到了俠客背在肩上的包。

“我說，我要離開這裏，你相信嗎？”

俠客的話，如同強烈的沖擊，瑪奇不由自主地松開了手。

“這種事情…真的能夠做到嗎？”瑪奇動搖了，俠客的樣子并非是在随意開一個玩笑。

“真讓人頭疼，我都已經打算逃之夭夭……卻被你發現了”，俠客一臉認真的在思考，“怎麽辦~怎麽辦~你覺得我該怎麽辦才好？”

被詢問的瑪奇無法回答，“問我嗎？”

“是啊，你看起來還算像個好人，雖然很不親切……啊，硬要這麽說來，其實也有可能是壞人吧，光從外表很難看得出本質呢？”俠客仿佛陷入了某種确認性/障礙，反複叨念，“看得出看不出呢？看得出看不出呢？到底看得出看不出呢？”

原以為俠客要永無休止地啰嗦下去，他忽然頓聲靠近瑪奇，似乎是在觀察她，之後終于下了定論，“雖然很漂亮…”

瑪奇皺起眉頭，原來俠客還是在廢話嗎？

“嗚啊！絕對是天生性格扭曲啊！”

一拳揮打在牆壁上，瑪奇沉聲說，“幫我删條記錄。”如果可以的話，瑪奇都不想來這個地方，更不想和俠客說話。但是這裏是龐大的流星街的監控中心，所有發生的事情都能在這裏被觀測到。

而俠客，是掌控者的徒弟——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和瑪奇處于一樣的地位。

“删記錄？”俠客挑了挑眉，一雙潤圓的眼睛散發出燦爛的笑意，“難道說…你也違規了嗎？！”

真是難得一見，一向嚴謹的瑪奇也做了什麽嗎？一想到這裏，俠客便在心裏偷偷地笑了起來，貓一般圓圓的雙眼閃閃發亮，，直直地盯着瑪奇的眼睛。

“啰嗦”，瑪奇一副不願意多解釋的樣子。

“好吧”，俠客轉了個身向他來時的路走去，還對着瑪奇招招手，“你要删除的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俠客如此幹脆的答應，反而讓瑪奇産生了不詳的預感，她很不情願地回答，“昨天到前天，删除我所有的片段。”

“做一段你訓練的循環成像嗎？地點？”

“別墅，傾斜之塔，基裘住處。”

“你知道的吧？基裘…已經離開了。”

提到基裘，元老院裏沒有人不知道她。至少元老們以及元老的徒弟們都知道她。

“不清楚，但是她是憑實力離開的吧？”瑪奇從來沒有見過基裘，但是聽說是一位非常厲害的人物，雖然不是元老級別的但是可以在這裏擁有類似的地位，以及幹淨的水源。

提起這一點，瑪奇瞥了一眼，“你的話，就算用了某種方式離開，也會被追殺的。”

肯定的語氣，俠客可是很弱的，就連對于瑪奇來說，也是一個可以抹殺的存在。俠客的價值大概只有他高超的掌控技能以及不太差勁的腦袋。

“就算被追殺也好，總比一直待在這裏好吧？”俠客帶着瑪奇走進了監控室，他将背在身上的包丢在一旁，“你知道吧？這裏…已經腐爛了啊，那些‘貨’你也應該早就知道吧？”

瑪奇與俠客彼此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頓時沉默下來的氣氛讓整個陰暗的房間詭異到了極點。

嘆了一口氣，瑪奇打破了這種凝重，“啊，以前沒有去認真地思考，現在才剛剛明白過來，那些‘貨’…”

俠客是因為這些事情才離開的嗎？這些曾經發生在飛坦身上的事情。

“總有一天，當貪圖享樂到了一定的程度，會慢慢變得無法滿足，轉移目标的同時我們也許就會自身難保”，俠客說着危言聳聽的話，但是唇角卻勾起一抹狹促的笑容，他一只手搭在了瑪奇肩上，“吶，我說，我們要不私奔算了？”

抄起俠客的手，輕巧的拿捏在手腕處，瑪奇一個閃身就輕松的扣住了俠客的手臂，并用力地繞住他的脖子。

“啊，疼疼疼”，俠客亂叫着，開始不斷保證，“真是的，我放棄我放棄，跟你這種暴力的人私奔只會讓我七零八落啦！”

就連讨饒的話的如此刺耳，可惜瑪奇現在不能弄斷俠客的手，她還要靠他删除記錄。否則她會扭斷俠客的手臂然後再當着他的面接上去，這個其中的過程應該會讓他相當享受吧？！

“不過你去基裘的住處做什麽？那裏已經空了吧？”說話之際，俠客已經開始調入監控錄像。

流星街的結界相當奇特，就連瑪奇也不知道如此大量發生過的事情是如何被記錄下來的。事實上籠罩在流星街，包括元老院與下城區的結界——是用頭通天之眼的元老所布下的能力網，他能将所有發生的事情全部連接在這個房間裏的衆多監視器上，由電腦技術一流的俠客轉換為畫面存儲的電腦裏。

這個需要高超的編程能力與龐大的電腦容量。如何不斷記錄與保持電腦高速運轉不出事問題，這就是俠客的任務。

作為代價，俠客能夠待在這個不用殺戮的安全區域、不因殺戮而獲得水與食物。

“不，基裘雖然離開了，那一對兄弟卻是留了下來”，瑪奇提點地說，“一直都躲在地下室。”

“原來如此啊，那個地方我倒是真的沒有留心”，在俠客的印象裏，那一對兄弟似乎都不會念，以前基裘護着他們，勉強可以在下城區獲得食物。原以為基裘的離去會導致他們必然死亡，沒有想到從畫面上來看兩個人活得還好好的。

手指飛快地敲擊鍵盤，那個速度倒是讓瑪奇刮目相看，俠客也不像他看上去的那麽廢柴。

将瑪奇如何救了飛坦、又帶去傾斜之塔、基裘住處的所有記錄瞬間消除，俠客最後敲擊了一下鍵盤，“完成了。”

“是麽”，瑪奇轉身就走，俠客連忙拉住她。

理所當然地被揮開，俠客做出一副很無辜地表情，縮回手看着瑪奇，“準備抛棄我了嗎？”

瑪奇的口氣十分冷淡，“反正你也打算離開吧？不送。”

“真是的，利用了別人就走，太過分了”，俠客吸了吸鼻子，可愛的娃娃臉立刻就像白包子一樣吹了氣般圓鼓鼓起來。可惜他再怎麽裝可憐也沒有用，瑪奇早就走遠了。

再怎麽說，也是因為瑪奇的暴力脅迫，所以幫了她。另一方面是有些好奇，到底什麽人才能讓瑪奇破例，不過從那個黑乎乎的東西也看不出到底長什麽樣。

眼光落在被之前丢在角落裏的包上，俠客歪着頭想了想，真的要離開的話，什麽時候都行的吧？反正外面說不定也意外的無趣……不如先找點樂趣？

“有些沒有嘗試過的事情…也許還不錯呢？”俠客重新拿起包，從地道裏離開了監控中心。

不過那個方向并不是————

“叮咚”，破舊的別墅裏發出了一個從未聽過的聲響。

飛坦戒備地差點從床上跳下來，芬克斯攔住他，“你幹嘛？”

“敵情。”

傷病中的飛坦格外靈敏，一點點風吹草動就能将他驚醒——在下城區沒有住過的地方，沒有聽到過的門鈴，緊繃的神經讓他好不容易慢慢長出來的紫色短發幾乎全都豎了起來，現在看起來就像個刺猬頭。

芬克斯對飛坦搖搖頭，又指了指門，示意自己出去看看。

“啊，是門鈴響了呢。”

正在看書的庫洛洛從沙發上站起來，芬克斯看他的樣子，是打算去應門。

魯西魯不在的時候，庫洛洛的安全就莫名其妙地被芬克斯肩負起來了。

看到庫洛洛這麽沒有警惕心地區開門，芬克斯緊張地站在二樓樓梯口喊，“喂，別随便亂開門啊，萬一是敵人怎麽辦？”

“是敵人的話，早就沖進來了。”說着，庫洛洛便打開了門，門外站着比他稍矮的少年。

少年十分可愛，立刻揚起笑容沖庫洛洛打招呼，“啊，我是……”

話剛剛說出口快聽見廚房間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飛坦實在忍不住，一邊咕哝着一邊踢開房門走出來，“真是的，派克那個家夥在廚房搞什麽啊，爆炸嗎？”

耳尖地聽到‘廚房’兩字，少年沖着庫洛洛露出友好地微笑，“吶吶，你們要請廚師嗎？”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迷上了滑頭鬼，于是松懈了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