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辛辣甜苦

被玉一掌打暈之後,鶴凡音一直守在他的床邊不曾離開,鳳鳴心直到第二日的午時才睜眼醒來,當看得鶴凡音靠在自己床邊假寐的樣子時,鳳鳴心捏了捏他的手,看鶴凡音睜眼,便道:“躺下,陪我睡會兒”

鶴凡音看他臉色比昨日好了許多,便也側身躺下,而後兩手将人拉近懷裏抱住:“你趕緊怎麽樣,還難受嗎?”

“不難受了”鳳鳴心輕輕一嘆,而後不知是想起什麽複又微微擰起了眉。

鶴凡音看他似乎有些欲言又止,親吻下他的眉心,便與他相低着:“你怎麽這麽粗心,竟來自己的身子都不知道?若是沒有穆瑧在這裏,這孩子,大抵也會糊裏糊塗的弄沒了吧”

“什麽孩子?”鳳鳴心一頭霧水。

鶴凡音道:“昨日你受傷後,穆瑧給你把脈發現你這裏……”将手貼在鳳鳴心平坦的小腹上:“有個小孩,是你跟我的”

“這怎麽可能?”鳳鳴心驚呼撐起身來看他:“我又不是……”話沒說完,鳳鳴心就默了,因為他突然想起,自己身上有着東夏人士的血脈。

将人重新抱在懷裏,鶴凡音低聲問道:“不喜歡麽?”

“不是”貼在鶴凡音的胸口,鳳鳴心蹩蹩眉:“只是覺得太過于的突然了,簡直就是措手不及”因為壓根就把這檔子事給遺忘了,擡眼看他,鳳鳴心問的有些小心翼翼:“那你……怎麽看?”

掌心一下一下摸着鳳鳴心的後背,鶴凡音道:“雖然跟你一樣措手不及,但既來之則安之,我會學好怎麽照顧你們的”

聽了這話,鳳鳴心心裏滾燙,嘴角的弧一直隐不下來,可是轉念間,突然想到之前的事,鳳鳴心又頸子起來:“對了,玉怎麽樣?昨天的那個情況,是誰要傷他?”他只看見玉,而沒看見那個出手的人。

鶴凡音眸色一僵,撫摸着鳳鳴心掌心的手也頓了,半響才道:“他沒事,大家都無恙,就只有你一個人傷了”

鳳鳴心不能放心:“我想去看看他”才說着,便要起身。

鶴凡音忙将他拉住:“這都什麽時候了,他都歇息了,要看待明日再去,你才剛好還是多躺着別在亂動,知道嗎?”

鳳鳴心默了一會:“今天我去看我哥哥了”

聽鳳鳴心忽而說道這事,鶴凡音神色平靜倒是未見半絲異樣。鳳鳴心似乎也在組織語言,半響才擰眉說道;“可是……哥哥他很奇怪,他說你會殺了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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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凡音擰眉,在鳳鳴心話音才落,便将人一把扣在懷裏:“這種事,不會有”

“真的嗎?”雖覺得哥哥的話幾近荒繆,可鳳鳴心還是有些擔憂,因為哥哥從不會說這種胡話。

“真的,不會有”抱着人,鶴凡音雖答應着,可是心裏卻想起之前自己與他們兩次想見的情況。

都是如此得劍拔弩張。

酒肆的大堂裏,宮慕楠同玉對面而坐,中間的桌上放着一壇壇解封得酒,也不知這二人是喝了多久,項長亦在房間裏面呼呼大睡,穆瑧站在二樓的圍欄邊,兩手撐着下颚,面色不悅的盯着下面的人,不經意的錯眸時,見得對面的柱子旁似乎也有人影,認真看去,才發現,那人是鳳鳴心的哥哥,鳳鳴清。

他……在看誰?

許是因為宮慕楠是從樓蘭那邊出來的,所以玉對他的好感也有不少,這個下午竟是難得的沒有纏着鳳鳴清,而是拉着宮慕楠在這裏喝酒,兩人有說有笑,仿佛相識已久了般,盡興處時,玉更直接軟軟的朝着宮慕楠身上靠去,舉止輕佻,又暧昧之極,他們兩人說了什麽,別人都聽不見,只知道,最後宮慕楠是直接将人抱了送上二樓客房的,鳳鳴清在旁看着,神色間雖不見的絲毫異樣,可是掌心卻似乎微微有些發疼,而後捏成一團,只是誰都沒有發現。

卧床休養了多日,每日被穆瑧盯着按時吃藥,鳳鳴心的情況,倒是好了許多,只是連着幾日以來午夜夢回總會有很多東西在腦子裏面閃躍,很多人,很多事,十分雜亂,參差不齊,像是曾經丢失的記憶突然回籠了般,一下子蜂擁而至,讓人接受不住。

這一晚。

鳳鳴心好似癫狂。

原本在照顧他的小吉,被突然發難的鳳鳴心一掌打出了房間,屋子裏的東西全都被鳳鳴心砸了個粉碎,鶴凡音匆匆而來,看着屋子裏失了自控的人好似都認不得衆人一般,心裏大驚,卻也只能上前,将人抱住。

“鳴心!鳴心!”

開口喊他,鳳鳴心似乎聽不見,只是兩手死死抓着鶴凡音的手,雙眼婆娑,眼眶裏面全是血絲:“什麽人!什麽人!不……你們……我……你……”鳳鳴心語無倫次,好似在受着什麽煎熬,好半響竟生生逼得哭喊起來:“難受……好多人有好多!凡音!!!”大喊着,鳳鳴心軟下身來,只能痛苦呻-吟。

穆瑧在旁看的提醒吊膽,又不敢上前,第一次這般慌亂無神,只能朝宮慕楠看去:“怎麽辦他這麽樣下去,恐怕孩子會不抱得”

宮慕楠面色一沉,果斷就朝鶴凡音喊道:“凡音打暈他,別再讓他這麽下去!”

鶴凡音滿臉陰霾,緊緊抱着懷裏的人,揚起手正準備一刀劈下去時,忽而聞的一陣琴音如若泉水流淌一般傾瀉而出,曲音輕靈悅耳,才剛響起,鶴凡音懷裏原本失控的人卻好似受到了安撫,漸漸平靜。

衆人心裏狐疑,項長亦更是驚奇得雙眼眨都不眨,就這般看着鳳鳴心倒在鶴凡音的懷裏漸漸睡去。

隔壁的客房裏,玉又一次因為飲酒過多宿醉未醒,自然便也什麽都聽不見,而守在玉床榻前的鳳鳴清卻在聽聞這陣琴音之後,整個人周身的氣息猝然一沉,舉手便是瞬間封了玉身上的穴道,确定玉不會被這琴音所蠱,鳳鳴清抓了劍起身朝着琴音傳來的方向而後,推開門,看着裏面的人,鳳鳴清淩空一掌,直接掀翻了女人指尖撥弄的古琴。

琴砸地上發出悶悶的聲響,琴弦卻依舊絲毫未損,女人端坐琴桌之後一片平靜不見半點異狀,只是親啓朱唇惋惜輕嘆:“好好的一首曲子,卻被你這般打斷當真可惜”

相比女人那平靜的模樣,鳳鳴清卻是一身寒霜:“是你在操控鳴心!”

“只是一個半路插足進來的小孩,也值得你這般生氣?”女人只是微微搖頭,淡淡夠起的嘴角挂出一個優美的弧度:“再說我操控他作何?無非便只是給他一個教訓,讓他別碰我的東西罷了”

看着眼前氣定神閑之人,一直以來,在鳳鳴清心裏堅定不移的某個事實似乎開始出現了偏差。

受這琴聲安撫,鳳鳴心入睡之後便沒再出什麽情況,只是要不容易才養的安穩一些的胎像,在這麽一番折騰之後又變得不穩起來,直把穆瑧弄的提心吊膽,就害怕着鳳鳴心什麽時候會再來一次。

不過慶幸得是,鳳鳴心之後醒來時,已經恢複正常,沒在發作任何異樣,甚至他都不記得之前幾近癫狂一般的舉動。他不記得,自然沒人會敢提問,只是讓穆瑧與宮慕楠兩人私下細細觀察,尋找根源。

将近一個月後,鳳鳴心的傷勢似乎已經差不多将要痊愈,不記得自己曾經做過什麽的他,這晚上精神抖擻的賴在鶴凡音的懷裏,像只偷腥的小貓一樣,一直在傻笑不停。

鶴凡音擔心許久,此番看他午時,嘴角不禁也染上笑意,兩手将人摟在懷裏,幾乎是貼在他的耳邊:“什麽事這般高興,一直在躲着傻笑”

朝他懷裏蹭了蹭,鳳鳴心雙眼閃閃發亮:“這些日子,哥哥都沒逼着叫我回去,我真怕,他什麽時候就說又不準我跟你在一起了”想了想,鳳鳴心道:“反正我現在也沒事了,不如趁着我哥哥沒有察覺,我們先去樓蘭怎麽樣?”鳳鳴清那日的立場,一直是他心裏最大的刺。

鶴凡音只是低低嘆息:“現在不是上路的時候”将手摸向鳳鳴心的腰腹,鶴凡音有意轉移話題:“這幾日,孩子有什麽動靜嗎?”

“沒感覺”鳳鳴心擰眉,也跟着将手摸向肚子:“都這麽久了,這裏還是沒有反應,你說會不會是穆瑧醫術不好,把錯脈了?”

鶴凡音輕笑:“這話若叫他聽到,指不定又得生氣了”

鳳鳴心點頭,眼珠一轉突然想起件事:“對了,那只小老鼠呢?都好久沒見它了,不會是餓死了吧”

“這些日子你一直病者,我沒功夫管它,便把它交給小吉了,你想見,待會我便讓小吉拿過來”

“好了”才笑着,鳳鳴心撐起身,趴在鶴凡音胸口看他:“這孩子,要叫什麽名字好你想過麽?”

鶴凡音失笑:“這個時候想名字會不會太早?”

“不會!”鳳鳴心擰眉,一臉的嚴肅:“不準叫貓,要是将來真被小狗吓得爬樹上下不來了我跟你拼命!”

鶴凡音好笑:“為什麽你覺得我會給他起名叫小貓?”

“因為你叫小耗子!”鳳鳴心十分嚴肅。

鶴凡音一頭霧水:“這有什麽區別?”

鳳鳴心戳戳他的胸口:“可是你父親叫四不象!你自己說得”

鶴凡音:“……”

鳳鳴心擰眉,再用力戳了兩下:“而且象怕耗子,耗子怕貓,貓怕狗!”所以必須不能叫貓。

這番邏輯讓鶴凡音啼笑皆非,最後只是将人壓在身下的被褥裏面狠狠吻了一番。

這麽可愛,怎麽會舍得傷他?

鳳鳴清話……未免有些言辭過鑿。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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