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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都被自己的聲音惡心到,沒想到江聊面不改色,順着她的話道:“多謝娘子。”
“……”
快傍晚時,趙氏身邊的人過來,送來一份名單,讓許冬藏過目,是她母親的嫁妝單子。
“還請三王妃過目,确認再無遺漏什麽。”
許冬藏接過那單子一看,好家夥,滿滿當當好幾頁。她心裏只有一個念頭:發財了呀。
但事情顯然沒這麽順利,下午時,趙氏才派人來請她核對名單,到了夜裏,趙氏便病倒了。說是忽來急症,床都下不了了。
原已經後半夜,阒寂無聲的夜被打破,許府上下燈火通明,喧嚣驟起。許施當即趕了過去,見趙氏面色蒼白躺在床邊,心急如焚。
許如慧姐妹二人陪在床邊,哭哭啼啼,“父親,父親她不會有什麽事吧?”
許冬藏來時,正聽見這麽一句。
不管怎麽說,名義上趙氏是她的母親,她既然在府裏,出了這麽大的事,沒道理不聞不問。
“父親。”許冬藏喚了聲,跨進門來,被許如慧瞪了一眼。
看這架勢,好像是真的。許冬藏本以為這是趙氏的小把戲,因為拿不出那些東西來,因此借機拖延。
她往床邊觑了眼,趙氏正昏迷着,嘴裏還說着呓語,許施已經着人去請大夫,見許冬藏來,“你怎麽也來了?”
許冬藏道:“女兒聽聞母親出事,深感不安,便決定過來看看情況。母親情況如何了?”
許施看了眼面容蒼白楚楚可憐的趙氏,嘆聲說:“還沒醒,嘴裏說着胡話,大夫也還沒來。”
他與趙氏這麽多年的夫妻情分,看見她這樣,怎麽可能無動于衷。
正說着話,大夫來了。
一行人給大夫讓開位置,耐心等待大夫的結果。
許如慧催促道:“大夫,我母親沒事吧?”
大夫沉着臉,神色嚴肅,告訴他們,趙氏确是突發急症,并且情況不太好。
到這裏,許冬藏都聽得一愣一愣的,差一點就要信了。
下一句,那個大夫有些猶豫,說:“大人骁勇善戰,這話小的說了,許大人恐怕不愛聽。可……”
都這種時候了,許施還管這些?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他:“有什麽話,你直說便是了,沒什麽愛聽不愛聽的。”
大夫朝許施作揖,道:“老朽以為,此等急症,恐怕不只是生病這麽簡單,只怕是……邪氣入體。老朽雖有醫術,可以保住夫人性命無憂,但要醒過來,恐怕還得勞煩你們去一趟慈安寺,為夫人在佛前禱告祈福,再請些開過光的法器回來,方可消解。”
許如慧着急道:“去,明日便去。三妹妹不是也要去慈安寺麽?咱們一道去。”她焦急的反應不似有假,但這一環扣一環的,讓許冬藏心生警惕。
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麽東西,不會是打算搞驅邪這一套吧?她可是信科學和馬克思的,不相信那些神神鬼鬼的。
這麽一想,許冬藏稍微有了點底氣。
“那便去吧。”她道,“明日我與大姐姐一早便去。”
她就不信,難道進趟佛寺,佛祖還能把她照出原形來?她原形也是個普通人啊,又不是妖怪。
大夫又看向許施,道:“兩位小姐同去自然是好,只不過大人陽氣足,恐怕大人也得親自去一趟。”
許施嗯了聲,“好。”
此事便這麽決定下來,大夫又給趙氏紮了兩針,開了些藥,趙氏嘴裏的呓語停了,神色也更安穩。
“好了,時辰不早,你們都回去吧。”許施發話。
許冬藏應了聲,與小蓮一道回自己院子。走到半道上,許冬藏忽然反應過來,不對啊,她信馬克思和科學是真,可是……她能出現在這裏,就已經超脫了科學和馬克思的範疇了。
她腳步一頓,瞪大了眼睛。
完蛋了,明天不會真的上演一出現出原形吧?
她腳步虛浮地回到住處,江聊披着大氅在門口站着,顯然是在等她。
“情況如何了?”
許冬藏神色恍惚,扶着門框進來,在一旁坐下,呆滞地擡起頭來,将事情簡單地說了說。江聊道:“那明日,我陪娘子一道去。若真說起來,慈安寺也算是你我定情之地。”
許冬藏心不在焉地嗯了聲,躺進被窩裏。
這一夜,她自然是沒睡好。第二日,頂着一個碩大的黑眼圈,和許施他們一道出發前往慈安寺。
許冬藏和江聊同乘一輛馬車,許冬藏心不在焉,低着頭發呆許久,直到抵達慈安寺,才如夢初醒地擡起頭來。眼神閃過一絲猶豫。
江聊将她反應盡收眼底,不動聲色攙扶她下馬車,“娘子小心。”
許冬藏心思不定,差點踩空臺階,好在江聊眼疾手快,将她穩穩扶住,“娘子。”
“啊?沒事。”她勉強笑了笑,擡頭看向慈安寺的大門,一臉的視死如歸。越靠近慈安寺,許冬藏抓着江聊胳膊的力道越大。
直到一只腳跨進慈安寺的大門,許冬藏一顆心跳到嗓子眼。
另一只腳也踩進來……
诶?!好像沒什麽事耶。
許冬藏低頭看了看自己,沒有任何異常,她從胸口長吐出一口氣,轉悲為喜。果然世界終究是科學的,馬克思的。
許冬藏松開抓着江聊胳膊的力道,朝他笑了笑,聲音明顯活潑幾分:“夫君,我們要不要也去求個平安符?”
話音剛落,她忽然間覺得自己雙腿仿佛灌了鉛,完全動彈不得。
那顆剛放下的心又頓時提起來,完了完了,難道說世界終究是玄學的0.0……
正驚恐着,聽見江聊說:“這位小兄弟,怎麽了嗎?”
小朋友?什麽小朋友?許冬藏緩緩低頭,這才發現她之所以動不了,是因為有個半大的小孩兒死死地抱住了自己的腿。
警報解除,許冬藏再次松了口氣,看向抱住自己大腿的小孩兒:“小朋友,你幹嘛抱住我的腿呀?”
小孩兒看起來只有七八歲,身上的衣物有些破舊,臉上也有點髒兮兮的。不過五官生得可愛。
他擡起頭來,奶聲奶氣地望着許冬藏道:“這位漂亮的姐姐,我好餓啊,我已經三天沒有吃飯了。”
三天沒有吃飯還這麽有勁???許冬藏覺得他在睜眼說瞎話。
不過看在他長得可愛的份上,許冬藏也不想和他計較,拿出幾枚銅錢給他,“來,拿着,自己去買個包子吃。”
小孩兒接過錢,興高采烈,沖許冬藏笑了笑道:“謝謝姐姐,姐姐真是個好人。好人一定會有好報的,作為回報,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許冬藏低下頭,疑惑他能有什麽秘密告訴自己?
小孩兒卻是踮腳,想在許冬藏臉頰上偷親一下,不固定沒成功,被江聊攔住了。
男孩兒有些不滿,沒想到這個大哥哥看起來斯文瘦弱,可揪着自己的衣領,自己竟然掙脫不開。
“放開我!”他氣鼓鼓地瞪着江聊。
江聊眸色微眯,照理說,也沒什麽表情變化,只是尋常地開口:“小小年紀便見色起意,這可不是什麽好習慣。”
只不過這麽尋常的一句話,在觸到他的眼神的那一刻,小黑卻感覺到了一種恐懼。
他呼吸一滞,猛地一掙紮,從江聊手上掙脫,跑遠了些,朝他們倆吐了吐舌頭:“我只是覺得姐姐生得這樣漂亮又漂亮,我喜歡姐姐。”
說完,便跑遠了。
許冬藏看着他矯健的身姿,心想,什麽餓了三天,果然是诓人的吧。她哭笑不得。
不過有了這番插曲,許冬藏緊張的心情倒是緩解了不少。
他們耽擱了不少時間,許施和許如慧已經和他們分頭行動,約定到時候在前殿會面。許冬藏拿着那個她胡編的項圈,去給原主的母親認真祈福。
“伯母,實在對不起,我不是你的女兒,迫不得已暫時占據了你女兒的身體。希望你別怪罪。我給你們祈福,希望你和你女兒日後都能好好的。”許冬藏在心裏默念好幾遍,才起身去找法師。
待弄完,二人去找許施他們會和。
許施他們那邊還未結束,只派了個丫頭過來,讓許冬藏稍等片刻。等了會兒,沒等到許施他們,卻等到個神經病。
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一個中年婦人,衣衫褴褛,面容憔悴,忽地沖出來,拽着許冬藏不撒手,嘴裏還說着她聽不懂的話:“小梅,娘可算找到你了,小梅……”
許冬藏:???
誰是小梅?這位大姐,你認錯人了吧?
她正打算講講道理,忽然間餘光瞥見不遠處走來的許施與許如慧的身影,電光石火之間,她反應過來了。這是個陷阱!
她終于知道趙氏他們要做什麽了,栽贓陷害!只要證明她不是她,那麽這就是欺君之罪……
她想撇開那個女人的手,可那女人抓得死死的,嘴裏的聲音也越來越大,甚至一把坐在地上開始哭泣:“小梅啊,娘知道你怨娘,娘不能給你好日子,都怪娘啊……可是這種事兒咱不能幹啊,咱們可是地道的好人家,不能幹這種缺德的事兒啊?你快同娘回去……”
她的哭聲成功吸引了許施注意,許施加快了步子朝這兒走過來。
許冬藏有些心煩,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她要怎麽解釋啊?
說話間,許施已然帶着許如慧到了跟前。
“怎麽回事兒?發生什麽事了?冬兒。”
許冬藏還沒想好怎麽說,一旁的江聊忽然湊近她耳畔,低沉的嗓音帶着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頸側:“娘子,為夫身體不好……”
?他在說什麽?
許冬藏皺眉,下一瞬,江聊給她表演了一個當場暈倒,已然栽倒在她懷裏。
!!!
好家夥,演技高超!
許冬藏接過戲,猛地将那個瘋婆子甩開,鬼哭狼嚎得比旁邊那個瘋婆子還大聲:“夫君!你怎麽了?你沒事吧?你別吓我啊,夫君嗚嗚嗚。”
哭聲響徹整個慈安寺,把旁邊的瘋婆子都鎮住了。
“快來人啦,救救我夫君啊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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