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江聊接住人, 将人放到床上躺下,替她蓋上薄被,而後吹滅了床頭的燈盞。
他在床邊靜靜坐了會兒,影子消失在黑暗中。
景州這裏的事, 只有成功一個選項。
他必須在景州大獲成功, 贏得皇帝以及朝臣的重視, 再一步步進入朝堂中心。
江聊對許冬藏所說之言不能算假, 卻也不算全真。景州的水很深,從知州到副知州,再到其下官員, 沒幾個簡單的。他自然有自己手中的一些情報網, 知曉一些不為人知的內幕,并不能算無頭蒼蠅, 亂碰亂撞。
今夜, 他便要去做些事情。
門吱呀一聲, 從裏面打開,影子被廊下的燈照得纖長。東風已經在門口守着,見江聊出來, 拱手道:“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
江聊嗯了聲,與東風一起消失在夜色之中。
雖然是被動入睡, 但這一覺的睡眠質量……竟然還挺不錯的。
許冬藏揉着自己後頸, 慢吞吞地坐起身。
“小蓮。”她朝門口喊了聲。
不過昨晚江聊下手可真狠啊, 到現在她後脖子還在痛呢。
嘶,這個殺千刀的……居然直接把她打暈了?!
就這,還敢說他對自己一見鐘情, 還敢說愛。他那些話果然是花言巧語, 哼。
“哎, 王妃你醒啦?”小蓮推門進來,端着銅盆,盆中裝着熱水。這處宅院裏也有下人,不過昨天經江聊那麽一說,許冬藏哪兒敢用那些人啊。
小蓮将銅盆放下,将擰幹的方巾遞給許冬藏擦臉。許冬藏接過方巾,看了眼外頭。很好,太陽已經曬屁股了,也不必問什麽時辰了。
她把帕子放進銅盆,穿好衣服下床,坐去梳妝臺前。小蓮拿起梳子,許冬藏從鏡子裏看見她偷偷瞄了自己好幾眼。
“你老看我幹嘛?”
小蓮搖頭:“沒什麽。”
“哦。”
過了會兒,小蓮又忍不住看她。
許冬藏忍無可忍:“到底怎麽了?”
小蓮低低說:“……這是王爺的房間,所以……”
“……”輪到許冬藏沉默,她都把這事兒給忘了。
好家夥,昨天的解釋今天直接全白費,反而坐實了假象。
許冬藏沉默許久,問起江聊行蹤。
小蓮嘆了聲,說:“王妃還不知道,王爺他一大早起來就病了。”
“啊?他怎麽了?”許冬藏覺得他不可能真的生病,他昨晚還能毫不費力把她打暈,就這麽幾個時辰的功夫,他還能生病?
小蓮欲言又止,“王爺一大早就起了,然後忽然就暈倒了。下人們去請大夫來瞧了,大夫說是感染了風寒。”
她說着,又觑了許冬藏一眼。
?他感染風寒就感染風寒,你看我幹嘛?多喝熱水啊,又不是我讓他感染風寒的……
小蓮忽然放低了聲音,湊到許冬藏耳邊:“奴婢覺得,可能是昨日裏你們在池子裏玩得太放肆了,這才……”
???誰在池子裏玩啊!!!
許冬藏無語凝噎,糾正她:“蓮啊,我再說一遍,我們是不小心跌進了池子裏,沒人會在池子裏玩泥巴的,只有小孩子才會玩泥巴!我們已經是生活自理的大人了!好嗎?”
小蓮哦了聲,又說:“那也許是昨晚……?畢竟王妃的睡相不太好,指不定是你搶了王爺的被子……”
越說越離譜了,“他一個大男人,怎麽會不蓋被子就着涼?而且我也沒搶他被子!”
許冬藏瞪眼,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他現在怎麽樣了?”
小蓮答:“大夫說沒什麽大礙,只是王爺身子虛,可能要費些時日。”
聽見她說身子虛,許冬藏幾乎可以确定,江聊肯定是在裝病了。
他裝病肯定又有什麽壞心眼,估摸着是為了他的事業。
一聽說江聊病了,昨日那些官員們蜂擁而至,将整個院子都填滿,霎時變得熱鬧非凡。許冬藏作為江聊名義上的王妃,不得不在一旁陪着。
她在一邊站着,聽着他們恭維來恭維去,只覺得哈欠連連。
“聽聞王爺病了,下官實在惶恐。王爺可看過大夫?大夫怎麽說?可有大礙?”
“無妨,只是本王一直身子弱,昨日不小心跌落水中,又有些水土不服,才導致這病來勢洶洶,吓到諸位了。”江聊說着,又柔弱地咳嗽起來。
許冬藏适時地表現一下妻子的關懷:“王爺,喝口水。”
“沒有大礙就好,倘若王爺有個三長兩短,下官等實在難辭其咎啊。”
“王爺也不要急,先将身子養好才是。”
……
如此重複了好幾波,終于送走了這群人。
許冬藏關上門,坐在一旁給自己扇風,“你不是說想早點解決這裏的事嗎?幹嘛還裝病?”
江聊道:“就是為了早些解決這裏的事,才不得不裝病。”
“哈?”許冬藏聳肩,“算了,搞不懂你們的心思。唉,我反正不是做官的料,我只想混吃等死,做條鹹魚。”
江聊聞言發笑:“那娘子只需要做個養尊處優的……”
許冬藏打斷他:“我不是說在你們這裏混吃等死。在這裏,哪怕是做個貴婦人,也要管一大家子事,還要應付太太外交,還得管丈夫的小老婆,一點也不清閑好吧。我只想回到我的家鄉,找個清閑的工作,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快樂地混吃等死。”
江聊沉默。
許冬藏嘆了聲,被這話勾起了思鄉情,“我告訴過你吧,我不是這裏的人。我來自于一個很遙遠的地方,遙遠到……不論車馬舟楫,都無法抵達,或許終其一生,也回不去的地方。那個地方很好,交通很便利。”
她一提起這些,話頭便止不住,滔滔不絕地講下去:“就譬如說京城到景州,在我的家鄉,有一種交通工具是在天上飛的,只需要兩個時辰便能抵達,十分之便捷。因此,想出去看山山水水,那都是很簡單的事。而且,在那兒,女子地位很高的,可以出去工作,想做什麽工作都可以……”
許冬藏話音一頓,又嘆氣。
她和一個純正的古人,自幼被封建階級浸泡長大的人讨論這些,也是瘋了。
這麽久了,她都沒能回去,只怕是永遠也回不去了。算了,既來之則安之吧。
盡管這麽說,但許冬藏的情緒還是肉眼可見地低落下來。
許冬藏擡起頭來,“我出去透透氣。”
說完,不等江聊回答,她已經推門走遠。
許冬藏一直走到一個僻靜的角落,才抱住自己的膝蓋,小聲啜泣。
她不喜歡這裏,很不喜歡。
哭過一場之後,也許是因為堆積在心裏的情緒終于得到抒發,因此心裏繃着的那根線忽然斷了,許冬藏整個人松懈下來。也或許是因為昨天白天她在那兒玩泥巴,晚上又踢被子,江聊是裝病,她卻是真的病倒了。
腦子昏昏沉沉的,像在做夢,又像是真實發生過的。
許冬藏看見小時候的事。
爸爸媽媽将她接回家中,一家人團聚,後來爸爸媽媽吵架,吵得很兇,她自以為是地跑去勸架,然後卻得知了一個晴天霹靂。
爸爸朝她吼說,她是撿來的……
好多好多的事串聯在一起,像放電影一樣,讓她腦子更脹,還反胃想吐。
江聊扶着她吐幹淨,将人放回床上,讓小蓮去看看藥好了沒有。
小蓮應了聲好,退了出去,房間裏只剩下他們二人。
江聊看她嘴唇幹裂,意欲起身給她倒杯水喝,手卻被人緊緊拉住。
“別走……”
他心念微動,輕聲地安撫:“好,我不走。”
“別走……”許冬藏嘴裏喃喃念叨着什麽,江聊俯下身,想聽清她在說什麽。
依稀聽得:“媽媽……”
作者有話說:
江聊:哼,她讓我別走耶。讓我來低頭聽一聽她在說什麽?
女兒: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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