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珠圓玉潤

溫喬又被打了一頓,他一邊忍不出發出哀嚎,一邊看着突然變了個人似的溫元皓,怒氣沖沖地走進來甩了他兩巴掌。

江玉貞也愣住了,在她看來溫元皓是個非常溫和的人,就算發怒也不會輕易動手。可是,現在的溫元皓又擡起手,抽出把戒尺要往溫喬身上抽去。

“娘!”溫喬顧不得全身疼痛,用最快的速度往床裏縮。

這把戒尺是他小時候,溫元皓用來監督他背書用的。他長大後,戒尺早放在書房裏落灰,沒想到溫元皓又把他找出來,還在一衆下人面前要抽打他。他可是溫家的嫡長子!如果這件事情被外人知道了,他還怎麽出去見人?溫喬覺得他最後的尊嚴都沒了,恨恨地盯着溫元皓手裏的戒尺。

溫元皓看見溫喬這副樣,心裏的火燒得更旺,一戒尺落下去:“溫喬,你可知錯?”

好在江玉貞及時攔在溫喬身前,替溫喬擋了一尺子,疼得倒吸口冷氣,問過頭紅着眼睛質問道:“你這是要打死他嗎!”

說罷,心疼地回過頭去,看溫喬高高腫起的臉,哭道:“我孩兒被人打成這樣,到今天也找不出兇手來。你倒好,回來不問青紅皂白,又打了他一頓。你若再要打他,先把我打死了再說!”

溫元皓看到溫喬便氣不打一處來,又見到江玉貞擋着自己不讓打,氣得把戒尺狠狠往地上一扔:“你只知道護着他,可知道他丢臉丢到整個京城都知道了?剛剛,許大人還在宴席上提醒我,說這個畜生趁我們沒注意,對少卿那孩子動手動腳。非但如此,還在詩社裏和惜兒互傳情書。許大人都已經這樣說,想必滿朝皆知,教我顏面何存?”

溫喬與顧惜兒的事情,江玉貞是知道的。可她因為讨厭連璧,所以便睜只眼、閉只眼,只要他們不過火,她便不去說。一想到能給梅少卿添堵,她心裏便十分樂意。

可她哪裏想到,內宅裏的事情會傳到滿京城全知道?也沒想到,溫喬如此膽大,竟頂着婚約與顧惜兒在外頭風花雪月。

“定是那小蹄子慫恿我兒!”江玉貞看了眼滿身是傷的溫喬,把所有責任都推到顧惜兒身上,“我溫府白白養她這麽多年,沒想到她竟恩将仇報!”

“這件事若沒個結果,我是沒法子向逸仙交待的!”溫元皓嘆了口氣,“你也是做人姨母的,這種話以後就不要再說了!這件事情就此揭過,過了年你便擇個好人家,給你父親過目後,給惜兒訂下吧。”

江玉貞還能說什麽好?溫元皓不在溫喬面前下她面子,已經是極尊重她了。她本想

溫喬聽見溫元皓的話,驀地睜大了眼睛。顧惜兒現在是他心尖尖上的那塊肉,怎麽可能讓她嫁給別人?

“梅少卿……”溫喬咬牙切齒地捶了捶床板。

梅少卿這個賤人,好好的江左不待,為什麽要跑回京城,阻礙他和顧惜兒在一起?如果不是她,他和顧惜兒也不用這麽痛苦!他更加想不通,那個孟雪崖哪點比他好,讓梅少卿這樣神魂颠倒!成日與孟雪崖混跡在一起,不把他這個正牌未婚夫放在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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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不知道為什麽。梅少卿越對她不屑一顧,她就越想征服她,讓她低下高傲的頭,對她俯首帖耳!

“你不是想要我退婚嗎?那我就偏不退!”

溫喬看着頭頂上的帳缦,覺得眼前一陣陣黑,全身熱得厲害,稍一動就天旋地轉起來,毫無意識地發出一聲冷笑。

顧惜兒站在門外,止住将走進來的腳步,捏緊手中的羅帕。聽見溫喬的話,憤憤地轉身離開。

溫喬此時已經燒糊塗了,江玉貞為防溫元皓再打他,拉着溫元皓下去消氣。他屋裏的幾個丫鬟又被顧惜兒打發走了,顧惜兒再一走,他身邊一時竟沒人看着。

溫喬迷迷糊糊地感覺額頭上一陣冰涼,似是有人摸了摸他的額頭,在一旁叫了句發燒了。溫喬聽見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以為是顧惜兒便一把抓住那手,貼在臉上給自己降溫,舒坦地嘆了句:“憐憐,你可來了,幾天不見你,可把我想死了。”

春桃一怔,想收回自己的手,沒想到溫喬抓得緊,一時竟抽不出來,只好任他抓着。憐憐是顧惜兒的乳名,顧家還沒遭罪時,顧夫人寵極了她,常抱着她這麽喊。可這名字在溫喬嘴裏喊出來,卻分外暧昧,單憑這個稱呼,要說溫喬與顧惜兒沒什麽,都沒有一個人相信的。

換作以前,春桃進不來溫喬的房間的,誰知道顧惜兒被溫喬氣走了,一時不知去了哪兒。她見院子裏沒有其他人,便走了進來,見溫喬燒得嘴上都起了皮,便坐到他床沿上,摸了摸他的額頭

春桃打量着溫喬的眉眼,伸出手指他的五官上來回畫着。也難怪顧惜兒喜歡他,這樣俊俏的五官,整個京裏也難找出幾個來。別說顧惜兒了,整個溫府裏的丫鬟又有哪個不心動的?奈何江玉貞看的嚴,尋常丫鬟是爬不上主子的床的。

“你不是憐憐。”溫喬睜開眼睛,見到春桃坐在一旁,頓時清醒過來,驚奇地問道,“春桃?你怎麽在這裏?”

春桃道:“表少爺燒糊塗了,姑娘喊我來看看你。”

溫喬握着她的手,只覺得她的手柔若無骨,再一看根根玉指皆是肉而不肥,如畫像上的佛手一般好看。手腕上還串着只綠油油的玉镯子,顯得她的手格外誘人。他一下沒舍得沒放開,放在手心裏摸了摸,又擡頭盯着春桃看了一會兒,才發現這丫頭張得珠圓玉潤的很是耐看。

她生了張鵝蛋臉,雙唇微厚,尤其一雙眼睛飽含媚意,眼尾微微上挑,越看越有風情。更妙的是,兩橫秋波眉與眼睛十分相配,盯着你看的時候飽含情意。雖然不及顧惜兒好看,卻自有好處。

溫喬心中微微一動,笑道:“平日沒注意到,你竟生得這樣好看,這對眉毛和畫上去似的。正所謂“一句詩”,我若是你的主子,便不叫你春桃,改名叫春眉倒更合适。”

春桃笑着理了理溫喬鬓邊的頭發,軟聲道:“等表少爺與我們家姑娘好事一成,春桃叫什麽還不是表少爺一句話的事情?”

溫喬被她的話撓得心癢癢的,若不是他現在躺在床上不能動彈,早抱着春桃一親芳澤了。但他也不急,反正他娶顧惜兒是早晚的事情,到時一并把春桃收為通房就是了。男人嘛,三妻四妾不是正常的?他至今沒有通房,已經算是為了顧惜兒守身如玉了,等以後成親了總不能還這樣。

溫喬想到這裏,在春桃身上捏了一把,拍了拍她的屁股:“也算你這丫頭有良心,還知道來看看我,你們家姑娘去哪裏了?”

春桃聽溫喬此時提到顧惜兒,雖然心裏不情願,可她也清楚如果顧惜兒不能嫁給溫喬,那她也沒辦法留在溫府。因此,只好如實說道:“方才姑娘聽表少爺念叨梅小姐,到了門前又被您氣走了!”

溫喬一聽,急得在床上紮掙了幾下,又牽得全身都疼起來,罵了一句:“你怎麽不早說?”

春桃心想,若是早說溫喬哪還有心思同她說話?

她扶着溫喬勸慰了幾句,見他仍然心裏惴惴的,便道:“表少爺對我家姑娘的情意,春桃曉得,一定向姑娘解釋清楚了,再來給表少爺回話!”

溫喬這才安下心來,見春桃如此善解人意,越發覺得她可人起來:“辦好事情,等你家姑娘嫁過來,我自不會虧待你。”

春桃得了溫喬一句話,頓時喜笑顏開,在溫喬臉上親了一口。兩人在房裏耳鬓厮磨了一陣,為了防止顧惜兒生疑,春桃才整了整淩亂的衣裳,走出院外去。

溫喬看着春桃袅袅地走了,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會兒,忽然覺得自己口幹舌燥,喊了一個丫鬟進來,替他倒了些涼水來喝,這才漸漸壓下火去。

整個年溫喬是躺在床上過的,梅少卿則是忙過去的。她一連幾天沒見孟雪崖的影子,自然也想不起她的梅花簪,更不知道是孟雪崖順走了她的簪子。

一個年過下來可累得她夠嗆,稍稍閑下來在院子裏休息。梅管家就喜氣洋洋地來拙玉院送信,說是打江左來的。梅少卿拆開信箋看了完,才知道她外祖說托人送了些東西來京城,開春便到京城。送東西的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她外祖最得意的關門弟子——崔聞溪。

崔聞溪要來京城,梅少卿還是挺高興的,畢竟整個京城裏除了绾月,便沒她外祖家那邊的人了。再加上她上輩子和這輩子加起來,已經十幾年沒見過崔聞溪,也是十分期待與他重逢的。

在她印象中,崔聞溪還是那個溫潤如玉的富家公子,也不知道他這輩子可有變樣。而這次崔聞溪來京城,據信上說是為了今年的恩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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