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書房談話
從南窗外照進來的陽光,透過樹枝分成幾條光柱落在書房的地板上。光柱閃着漂亮的淡金色,裏面一些細小的灰塵也被鍍上一層金光,在光柱裏打着旋兒飛轉着。
梅少卿伸出手放進光柱裏,感覺手指上暖暖的。南邊的天氣可沒這樣幹燥,她這樣想着,手回手來向許知衡點了點頭。
許知衡聽了徐嬷嬷的話,雖然一時間怒上心頭,可念在梅少卿的确幫許應如從陰影中走出來,仍然忍着怒氣向她點了點頭。
許應如向許知衡行了個禮,請許知衡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波瀾不驚地問道:“父親都知道了?”
許知衡見她如此平靜,似乎根本不拿自己的安危當回事,不由地急躁起來。他膝下只有這麽了一個女兒,去世的妻子臨死前抓着他的手,囑咐他一定要照顧好他們的女兒。每每想起這一幕,許知衡的心就像刀割似的疼。
“要不是徐嬷嬷告訴我,我竟不知你還想以身犯險!”許知衡狠狠地拍了拍椅子的扶手,責怪地看向許應如,“上次你去系馬山,我已經允了你了!可這次吳大牛已經歸案,只要他再出現,還要被治個越獄的罪名,你又何必再去管他!”
梅少卿聽到許知衡的話,走到蒲團上坐下來,看向窗外不遠處的池塘。也不知道是不是人有了軟肋後,就格外容易懦弱。許知衡身為禦史中丞,最是剛正不阿,以前但凡有事情從他手上過的,都恨不得以死相鑒,也正是因為這點才惹上了何昌。
許應如的事情一出,他性情大變,學會了明哲何身,在朝堂上态度大變。這段時間以來,梅少卿時常聽梅謙長籲短嘆,說是他們一派對許知衡的意見越來越大,更有激進一些的,認為許知衡與那群權臣虛與委蛇,已經失了傲骨!
可在梅少卿看來,屈服不但保護不了身邊的人,反倒讓小人得志,愈發得寸進尺,最後逼得你無路可退。唯有自己不斷強大,才能保護好至親至愛,否則面對未來的路,哪裏都沒有你置喙的餘地。
這也正是她前世今生,寧願離開照顧她長大的外祖,孤身一人來到京城的真正原因。
“我本不想告訴父親,既然父親知道了,那我也便與父親說明白。”許應如嘆了口氣,把手放在許知衡的背上輕輕拍了拍,“這次的事情,無論是誰出來阻止,女兒都做定了。先前沒告訴父親,是不想讓您替我憂心,女兒是預備事情結束後,再去向父親請罪的。”
從許知衡眼裏,許應如看到他真切的關心。她也知道,在這個世上沒有人比許知衡更加在意她了,為了她許知衡違背自己的原則,成為自己昔日最厭惡的那種人,也想保她周全。可她不願意再躲在許知衡的羽翼下,比起許知衡來說,她更願意面對現實。
何昌如果肯放過她父女二人,就不用費那麽大的力氣,把吳大牛救出牢房了。他寧願冒着暴露的風險,也要把吳大牛救出去,就擺明了要和她父女死嗑到底。那她也不能坐以待斃,如今她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尚且願意管這件事情的皇太女周牧儀。
許應如清楚地知道,若是連周牧儀都不願意出手,那以她父女的力量對上何昌,那無異于以卵擊石!
許知衡見許應如異常堅定,絲毫沒有回轉的餘地,不由怒從心起:“明明已經結束了,你偏偏要去趟這趟渾水!你這是鬼迷了心竅嗎!”
鬼迷心竅?坐在一旁的梅少卿僵了僵,無奈地搖了搖頭,心裏惡劣地想。如果許知衡知道,她是死了重活一次的人,确确實實是當過鬼的,會不會被她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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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知衡顧及雙方顏面,沒把話擺明了說,可梅少卿也不是聾的,既然自己被點名提到了,那就得給出說法來。
她虛咳一聲,從蒲團上站起來,看向許知衡道:“不知許世伯可能聽我一言?”
許知衡方才的話脫口而出,等反應過來自己也有些尴尬,一時間也說不出其它話來,便點頭允了梅少卿繼續說下去。
“吳大牛那樁案子是何昌一手策劃的,這一點雖然沒有直接證據,但事實毫無疑問,許世伯可認同我這話?”梅少卿在地板上慢悠悠地踱着步,踩得木頭發出輕微的“吱吱”聲。
許知衡猜不到梅少卿接下來要說什麽,但一時間也挑不出她話裏的毛病來,只好蹙着眉頭道:“你既有話,便直說吧,我也不是什麽蠻橫不講理的人。”
“許世伯可曾想過,何昌千方百計想與這樁案子撇清關系。那麽站在他的角度上看,最簡單且最安全的方法是什麽?”梅少卿也不同許知衡賣關子,開門見山地抛出這個問題。
許知衡沒料到梅少卿會問他這個問題,可轉念一想,這丫頭行事素來有雷霆之風,能夠迅速解決的絕不拖泥帶水,說不定還真能拿出令他信服的理由。一想到這一點,許知衡心裏對梅少卿的責怪就淡了幾分,開始暗暗後悔自己怎麽就聽了一個下人的話,一進門就沖她擺臉色。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許知衡就開始仔細考慮起來。何昌這人一向陰狠毒辣,做事情通常不留餘地。如果他是何昌,面對吳大牛這顆已經沒有價值的棄子……
許知衡還沒深想,就被自己的想法驚了驚。
梅少卿的聲音适時響了起來:“那就由我來細說吧。如果我是何昌,吳大牛不暴露就罷,可他卻好巧不巧地被抓起來了。有他在我就時刻處于暴露的危險中,既然他已經沒了利用價值,那我便買通獄卒,在飯菜裏下毒也好,到夜深人靜時将他吊死也好……總之,我要找各個機會,制造他自殺的假象。這樣一來,世界上就少了一個人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也就能更加安全一些了。”
梅少卿看了眼許知衡,繼續說下去:“令人擔心的事,吳大牛不但沒有死在牢裏,反而好端端地出現在京城。那就說明,他尚有存在的價值。吳大牛資質愚鈍,并不是一個能幹大事的人,何昌不可能命他去做其它事情。于是,何昌真正的目的顯而亦見。”
“他——并沒有想要放過你父女二人!”
許知衡只覺得後背一片冰涼,耳邊木地板發出的“吱吱”聲似乎越來越大,最後竟大到令他心慌的程度,仿佛乍然間從溫暖的春天墜入一片無邊寒域。他舉目四望,只見漫天的飛雹暴雪,蔽天蓋日,永遠也找不到一條安全的出路。
“父親,你怎麽了!”許應如發現許知衡怔怔地看着梅少卿,目光呆滞半天一動也不動,臉上蒼白沒有一丁點兒血色,吓得她趕緊搖了搖許知衡,把他從魔怔中喚回來。
許知衡恍過神來,長長地舒了口氣,一摸自己的腦門,發現自己出了一頭的虛汗,就連背後也被冷汗浸濕了。
“許世伯以為如何?”梅少卿走到他面前,淡淡地看向許知衡,“玉莊說的話,許世伯可認同?”
許知衡用力捶了捶自己的大腿,心中做着激烈的鬥争,過了好一會兒,終于扶着扶手站起來,向梅少卿深深地鞠了一躬:“老夫多謝玉莊提點,若不是你一言震醒我這個夢中人。我還兀自如縮頭烏龜一樣,躲在自己的一方天地裏。孰不知,竟将我女兒置于險境之中!”
梅少卿見他行這樣的大禮,急忙側身躲開,嘆道:“許世伯是我母親故友,應如又是我摯交好友,少卿出手相助是理當的事情。許世伯千萬不要這般,否則少卿也無顏向我母親交待!”
“好好!”許知衡激動地直起身子,欣慰地看向梅少卿,“你母親在天之靈,定當為你感到驕傲!從今往後,你若有事便直接向我老頭子說,我必當全力支持!”
事情被梅少卿輕易化解,兩人又重新言好,許應如自然萬分高興,她急忙扶了許知衡坐下:“爹爹你且坐好了,一切計劃我與玉莊都規劃好了,到了那個時候,你便當作什麽也不曉得便是。”
許知衡聽了這話,便不依了:“你是為父的女兒,親生女兒身處險境,做父親的豈能裝傻充愣?”
“世伯,此事事出緊急,我與應如一時考慮不周,望世伯原諒。到了那時,我會同孟長史在暗中照看,到時您便與我們一道,您看可好?”梅少卿做了個折中的考慮。
許知衡連連點頭,道:“至少也得讓我在後邊看着!”
梅少卿道:“但我要與世伯約法三章,到了那時候,世伯只能看着,凡事都要與我們商量,我們會保護應如的周全,您也要保證不被吳大牛他們發現了去。”
書房不遠處,徐嬷嬷和桃花挽着手,躲在一個隐蔽處觀察書房裏頭的情況。可她們等了半晌,卻見許應如和梅少卿和和氣氣地送了許知衡出來,而許知衡臉上不見半分曾經發怒的樣子,甚至還對梅少卿禮貌有加。
“這是怎麽回事!”桃花瞪大了眼睛,晃着徐嬷嬷的衣袖,“徐嬷嬷,你不是把事情都向老爺說了嗎?可看梅少卿那副嘚瑟樣,哪裏像剛挨過訓的樣子!”#####推薦一文《少妻十七歲:總裁大叔輕點寵》(流水無花),甜寵大叔文,寵上天寵下海,虐渣姐渣後母渣未婚夫,只要和大叔的小貓咪作對的......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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