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化屍水
老劉只聽“噗嗤”的一下入肉聲,滾燙的血水噴到他臉上,帶着股人血的腥味。
吳大牛瞪大了他的眼睛,看了眼他胸前的一截白刃,手上頓時失去了力氣,可他仍然掐着老劉的脖子不放。直到身後的人踏着他的背,一把拔出他胸口的劍,他才睜着眼睛無力地倒了下去。
“老劉,你……”吳大牛倒在地上,用手掌捂着自己胸口,像泉水一樣湧出來的血液,死死地盯着老劉看。
老劉從地上爬起來,抹了把臉上的血水,上前狠狠踢了腳吳大牛,獰笑道:“這是還你在山神廟的那一腳!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竟敢違抗大人的意思,沒殺許氏父女,竟還把大人的義女搭了進去!從你背叛大人的那天起,就該想到今天的下場!”
吳大牛的嘴裏,也開始吐血,他猛地嘔出幾口血,咧着嘴看向老劉:“我死了沒關系!你害得我與應如陰陽相隔,十八年後,我的兒子會親手替我手刃仇人!”
“你的兒子?”老劉挑了挑眉毛,以為他說的是桃花。
這些天來,吳大牛與桃花日日厮混在一處,兩人的放蕩行為,整個何府上下誰人不知?只不過礙于桃花是何昌名義上的幹女兒,何昌的性子又十分古怪,沒有一個人敢議論罷了。莫非桃花已經懷了吳大牛的孩子?
“可惜,桃花已經入了牢房,是被羅彌當場抓獲的,再無翻身的可能!”老劉踩着吳大牛的肚子,将全身的力氣集中在尖腳狠狠地碾磨,“就算你有兒子,恐怕也見不了天日了!”
吳大牛發出幾聲悶哼,死死抱着老劉的腳,吐了口帶血的唾沫:“呸!那個賤人怎麽配生出我的兒子!我實話告訴你,讓你做個明白鬼吧!許中丞的女兒懷了我的孩子,她若知道我死了,定會讓我兒子為我報仇!到時,你就跪在我墳前求饒吧!”
老劉一腳踏開吳大牛的手,聽了吳大牛的話恍然大悟,蹲下身去憐憫地看着他。
“腦子是個好東西。”老劉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向吳大牛說道,“堂堂禦史中丞的女兒,怎麽可能願意懷上你個流氓地痞的孩子?我敢打包票,若是她懷上你的孩子,情願一頭撞死在南牆上,也不願意把孩子生下來!”
“你……你胡說!”吳大牛一手向老劉揮去,可惜他的手軟綿綿的,根本使不出一分力氣,只擡到半空中,就落了下去。
他明明摸到許應如的肚子,還清楚地感受到她肚子裏孩子的胎動!算起時間,許應如也應該懷的是他的孩子,一切都是他親眼所見,怎麽可能是在騙他!
老劉看着他身下漸漸蔓延開的鮮血,仍舊蹲在原地,向他露出一個嘲弄的笑容:“先前,我還當真小瞧了這丫頭。原本以為她被你侮辱後,回到府中便會自殺,沒想到她竟在短短一段時間裏改變了這麽多。甚至,把你騙得團團轉,到死前還對她深信不疑。”
老劉對許應如的誇贊是發自內心的,他很少見一個女兒家,能有許應如這樣的膽識與心機。原本周牧儀在她身邊安插了一圈侍衛,就是要保她平安的,沒想到她聽見梅少卿出事後,竟把那些侍衛全部遣走,孤身一人在府裏,面對來勢洶洶的吳大牛!
“你到如今還不明白嗎?”老劉搖了搖頭,向吳大牛解釋道,“她若是懷了孕,大人能不知道?後宅之中假裝懷孕的手段何其多?她與你虛與委蛇,不讓羅彌抓住你,是由于她擔心你被判個流徙,保住一條小命。而她又不想髒了自己的手殺你,所以才偷偷放了你出來。因為她知道,大人必不會放過你。至于大人的手段……呵呵……”
吳大牛聽到老劉的話,驀地睜大了眼睛,喉嚨裏發出“喝喝”的聲音,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老劉滿意地拍拍手,扶着膝蓋從地上站了起來,在袖子裏掏出一個瓶子,拔出瓶塞又看了眼吳大牛:“唉,不過她的确猜對了,大人絕不會讓你死得這麽輕易。吳大牛,你看,這是大人珍藏的化屍水,一般是等人死透了,将這水倒在屍體上化成一灘血水。可這一次,大人特地叮囑了,要在你還沒死時,給你享受享受,等到天亮,連你吳大牛骸骨都找不到一根了!”
吳大牛眼睜睜看着,老劉将他手裏的瓷瓶,微微向下傾去。瓶中的化屍水便一滴滴落在他的衣服上,一下子就燒穿他的衣物,灼燒的感覺一下令他感到鑽心的疼痛。偏偏老劉還露出享受的目光,看着化屍水一點點地侵蝕吳大牛的皮膚,露出腹腔裏脆弱的內髒!
最後,連他身後扮成城門衛的那個都看不下去了,別過頭去虛咳了一聲,向老劉道:“劉管家,時候不早了,我們再不走,怕是要被人發現。”
老劉可惜地搖了搖頭,将手上的化屍水整瓶倒在吳大牛身上,摸着自己臉上的疤痕嘆了口氣:“我只是莫名覺得,他看這樣難過,我便覺得心頭爽快幾分。”
他看着天色已經微微有些亮,城中确實有部分人,這時已經早起幹活了。為了避免被人發現,還是趁早離開的好。
老劉留戀地看了眼不成人形的吳大牛,厭惡地把瓶子扔在吳大牛身上,招呼着旁邊的男子施施然走出了巷子。
漆黑的巷道裏,只剩下一個不斷掙紮着、慘叫着的吳大牛,以及一個藏在暗處瑟瑟發抖的身影……
梅府的疏影院裏,意外地來了三名客人。
前幾天夜裏,崔聞溪為梅少卿的事情奔波勞累,淋了一整夜的雨。找到梅少卿之後,一下子病來如山倒,他整日整日地發起高燒來,一直退不下去。
梅少卿特意為他請了個太醫院的禦意來,為他開了藥方,她則幹脆白天裏都在疏影院裏守着,時時照看他的病情。
羅彌與孟雪崖坐在一張圓桌上,他們對面還坐着兩個女子,一個是梅少卿,另一個則是許應如。除了梅少卿,其餘幾個都是特意來看望崔聞溪的。
他們三人都是單獨來的,并沒有誰和誰約好,哪想到竟一下湊了這麽多人。四人坐在一張桌子上,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一旁的下人陸陸續續把茶水和點水擺上來,四人則互相觀察着,仿佛重新認識了對方一般。
作為京兆尹,羅彌對梅少卿與許應如的事情再清楚不過。畢竟都是人命案子,花了他不少時間,了解了案子的真相過後,他看向兩個姑娘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孟雪崖這個是芝麻餡兒的湯圓,外頭白裏子黑,這點他是清楚的。因此,一向不敢惹惱他,對他的态度恭恭敬敬的。可他沒想到,他身邊的這兩位美貌的姑娘,怎的也如此有心計?生生把敵人往死路上騙,偏對方還心甘情願,不帶一絲猶豫的!
他的目光在梅少卿與許應如之前不斷地轉,直到孟雪崖警告地看他一眼,他才收斂了目光,看向桌面上精致的點心,尴尬地虛咳了一聲:“今日真是巧啊!”
許應如拿了塊桂花糕,咬了一口,向羅彌笑道:“羅大人與孟長史都是大忙人,不想在梅府碰見二位,當真是巧極了。”
羅彌道:“聞溪是我朋友,聽說他染病,今天又是休沐的日子,我自然過來看看。”
“我是來看玉莊的。”孟雪崖看了眼一直不作聲的梅少卿,簡潔而又直白地回答了許應如的話。
羅彌剛咽下一口茶水,看見孟雪崖毫不掩示地盯着梅少卿看,猛地一下被嗆到,一邊拍着胸口,一邊抹眼淚,狠狠咳了許久才停下來。
他與崔聞溪有幾分交情,自然知道他這位朋友,對梅少卿是什麽感情。也知道他來京城,名義上是為了這次恩科,實際上就是想看看與梅少卿還有沒有可能。
他那樣單純又心軟的性子,想讓梅少卿喜歡上他都夠嗆,更別提梅少卿身邊虎狼環飼。雖然溫喬的确上不了臺面了一些,可他如今終歸是梅少卿名義上的未婚夫。孟雪崖這個煞星,才是他真正的對手。
可他對梅少卿是哪般心思,恐怕只有崔聞溪本人不知道了。
“既然今日孟長史也在,我便把一樁事順便說了。”崔聞溪見梅少卿瞥了他一眼,急忙轉移話題。
果然,不說些閑散事情,談起正事來,四人之間的氣氛便舒緩許多。
周牧儀雖然勉強将這次太和殿外的事情應付過去了,導致朝中大半官員到現在上不了早朝。可事情畢竟還沒完,按她本人的意思是,太學那邊要警惕應對着,何昌那邊也要趁熱打鐵,以免事情拖延多了,生出什麽變故來。
原來,今天早上京兆尹府前,來了個乞丐,說是靠近西邊城門的巷裏,發生了起人命案子。據那小乞丐說,死的那個人叫吳大牛,是被一個叫劉管家的男人殺死的,手段極其殘忍,等衙役們趕到現場時,地上只剩下一灘血水。#####果然,就算我早起想碼字,也得等到中午再開動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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