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驚蟄
“晚風灌了一腔子冷意。”
楚聽冬以為他又犯什麽癔症, 畢竟鐘尋前科累累,也就嘴上說要對他言聽計從,他沒太當回事, 揉了下鐘尋的腦袋, 摟住他繼續睡。
鐘尋一開始還睡不着,被楚聽冬一摟就開始迷糊, 他過來陪病人,不料比人家睡得還熟。
楚聽冬退了燒, 再次醒來的時候, 他還垂着眼睫, 睡得眼皮酡紅。
“呃……”楚聽冬無言地又将他往身邊摟了摟, 伸手勾着他的膝彎, 連他垂在床畔的小腿一起裹在被子裏, 被鐘尋不知好賴地踹了一腳。
“哥,你沒病了麽?”鐘尋睡到半夜才醒,眼睛還沒徹底睜開,就伸手在他身上亂摸。
楚聽冬:“……”有什麽病?
楚聽冬攥住他的手腕, 嗓音低低的, 那麽好聽, 鐘尋臉頰才微微泛紅,就聽到楚聽冬冷淡地湊到他耳邊,“再亂摸, 就把你扔下去。”
本來是探病,結果又吵了一架。
吵完就臭不要臉地手拉着手,去學校後街吃了份姜撞奶, 然後回宿舍。
楚聽冬沒想到鐘尋竟然是認真的。
連着半個月, 都不需要他多催促, 鐘尋很自覺地做題背公式,雖然忍不住要偷懶抽煙,但不是以前那種完全不上心的樣子。
“挺不錯嘛,”徐春鴻老懷甚慰,“保持這個勁頭,六月份之前說不定還能再提幾十分。”
他不知道鐘尋怎麽就突然想開了,但離高考沒剩幾個月,能想得開就好。
鐘尋跟朱秦那些人不一樣,徐春鴻總是不甘心,不想讓他就在秀景街混一輩子。
高三下學期,開學後的頭一次月考,鐘尋考了班裏的第三十名,他攥着成績單往楚聽冬身旁磨蹭,但楚聽冬一眼看穿那點扭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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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什麽獎勵?”楚聽冬朝他勾勾手指,直白地問。
鐘尋都已經想不出他還想要什麽。
他羨慕楚聽冬跟師兄弟拍滑雪照,楚聽冬也帶他去滑了雪,他還羨慕人家吃火鍋,楚聽冬也帶他去了不知道多少次。
他恨不得在楚聽冬身上蓋個戳,讓人一眼就能知道楚聽冬是他的男朋友。
楚聽冬手腕已然有了文身。
“我才不稀罕,”鐘尋耳朵尖白裏透紅,瞅了瞅楚聽冬,很拽地說,“你好膚淺。”
楚聽冬眉梢微挑,索性拉住他幹了點兒更膚淺的事。
這下膚淺得一拍即合。
鐘尋顫巍巍地勾着雙腿,捂住嘴不敢哭出聲,寝室床單被薄汗洇濕了不知幾張。
他累得昏昏欲睡,嘴唇還蹭過楚聽冬的耳畔,被禁锢在臂彎間折磨得淩亂斑駁,卻抱緊了折磨他的人,小聲胡言亂語。
含糊地說我愛你,膩歪到發顫。
楚聽冬被他咕哝到耳根發燙,低頭更深地堵住了那張嘴。
鐘尋暈暈乎乎的,半昏半死,稍微能睜開眼時,楚聽冬穿了件襯衫,扣子還沒扣好,坐在他旁邊正垂着眼接電話。
見他醒了,楚聽冬伸手揉了揉他泛濕的頭發,在他紅腫的嘴唇上又親了一下。
鐘尋腳尖撩開他襯衫,踩着他的腹肌取暖,楚聽冬也沒躲。
“您什麽時候回國?”楚聽冬握住他亂動的腳背,低聲問電話那端。
鐘尋現在才稍微聽出好像是楚聽冬教練的聲音,他坐起身,趴在楚聽冬肩頭,湊過去聽,被楚聽冬在腰上捏了一把,沒憋住小聲罵人。
“誰啊?”教練不禁發問,似乎有動靜。
鐘尋瞪了楚聽冬一眼,躲不開,臊答答地湊過去打招呼。
楚聽冬遞給他手機,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教練聊天,等了半個小時,才還給楚聽冬。
楚聽冬本來就覺得教練這一通電話來得突兀,話語間一直含糊。
将要挂斷,電話那端倏地一頓,楚聽冬眉頭蹙起,沉默了半分多鐘,才聽到教練猶豫開口,問他:“你還想回隊裏嗎?”
——
鐘尋先去宿舍樓的浴室沖了個澡,回來時楚聽冬才挂掉電話。
也不知道又聊了些什麽。
不過剛才楚聽冬的教練邀請他出國去玩,鐘尋卻還沒出過國,他上網一搜,發現太多地方想去了,倒在楚聽冬的腿上挨個念給他聽。
“哥,你覺得怎麽樣?”鐘尋眼眸發亮,望向楚聽冬。
不得了,想去非洲拍獅子也就算了,竟然還想見一見北極熊。
楚聽冬稍微一算,他怕是明天就要破産,他垂下眼眸,冷淡地說:“可能買不起兩個人的機票。”
鐘尋迷茫地睜圓了眼睛。
“給你辦個寵物托運吧。”楚聽冬伸手撓了撓那下巴颏。
等鐘尋反應過來,張牙舞爪地往他身上撲,楚聽冬笑了聲,将人一手抱住,鐘尋極其不高興地控訴他,“你又虐待我。”
臨睡覺又鬧了半天,不過也就這一晚上了,再睜眼就得開始準備一模考試。
今年的高三一模,恰好安排在驚蟄這天開始,天色陰沉沉的,下了點小雨。
鐘尋簡直是苦熬到一模結束。
考試前幾天,他就開始跟楚聽冬念叨等考完了要去看什麽電影,等出了考場,他攥着手機就要買票,卻被楚聽冬拉住。
“寶寶,我媽讓我去見她一趟。”楚聽冬低聲跟他說。
鐘尋一愣,臉上的興奮勁兒頓時褪去不少,“那晚上你就在家住麽?”
楚聽冬搖頭,問他:“你要跟我一起回去麽?不回的話我就待會兒來找你,然後再買票,應該不需要很久。”
“算了,”鐘尋本來是想跟他去,但他現在跟楚聽冬一起回家,就算沒火都要拱起火,“我還是先去冰場等你吧。”
“嗯。”楚聽冬揉了揉他的腦袋。
鐘尋去冰場幫忙卸了半車貨,還剩一半,他突然不動了,開始擔憂,好像這樣也不是很妥當,他隐隐地不安,怕楚聽冬又被為難。
稍微掙紮,他跟潘裕喊了一嗓子,說先走了,然後扭頭就跑。
春寒料峭,晚風灌了一腔子冷意。
他蹑手蹑腳地先靠近防盜門,偷聽了一下門內的動靜,靜悄悄的,他忍不住想掏鑰匙開門,卻突然聽到吳玉蘭又開了口。
“媽媽知道你一直想回省隊,這個機會很難得啊,”吳玉蘭嗓音很溫柔,勸道,“你要是能治好,說不定還能再比賽呢?”
“等這次考試出了成績,就去國外做手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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