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救援
圖耶最終還是沒能安安穩穩吃上晚飯,羅登摘了他的抑制環,芬利也跟着一起出發,估計是看他和圖耶混熟了,讓他盯着點。
黑色裝甲車分為幾隊,都沒有鳴笛,安靜地按照地圖的指引奔向目标,圖耶坐在後邊吃盒飯,心裏譴責高塔這種把人當騾子用的行為。任務再緊急讓他吃個飯能耽誤多少事,車輛颠簸,也不怕他消化不良。
被禁锢了月餘的五感一朝解放,圖耶還有點不适應,他嚼着雞腿,感受着阿佩普久違的活躍。他聽得到輪胎碾過小石子的細微聲音,看得見烏黑夜色中建築的細節,車廂裏的信息素刺激着感官,血脈中奔騰着亟待宣洩的力量。
圖耶咽下最後一口食物,搖開車窗直接把餐盒丢出去,芬利一直留意他的動作,可惜反應慢了沒攔住。他想數落圖耶,圖耶早有預料,一歪頭一閉眼,假裝睡覺。芬利撇了撇嘴,坐回原位,他沒發現圖耶眯起的眼睛裏閃爍着冷而銳的兇光,像一柄蓄勢待發的妖刀,不見血不收。
他們去的這個地點是一家酒吧,車停在離酒吧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圖耶透過車窗看見領頭的組長正在和幾個身穿警服的人交流,應該是分管這一片的警察。他沒多看,很快收回目光靠在座椅上用手肘捅了捅芬利,問:“有煙嗎?”
“我不抽煙,”芬利搖頭,又說:“你也少抽點煙,對肺不好。”
“啰嗦。”圖耶啧了一聲,手指控制不住地想摸些鋒利的東西,這是他興奮的表現。他喜歡刺激和瘋狂的感覺,從十六歲以後就在生死線徘徊,殺人,花錢,做愛,他喜歡這些東西。這些日子在高塔裝得人模人樣,骨子裏的逆反卻越發難以抑制。
坐在駕駛座的行動處小組長接到指令,他囑咐後面的隊員配合混進酒吧的同事發出的信號行動,又讓下屬給了圖耶一把匕首和一把槍。圖耶愛不釋手地轉着那把小巧的冷兵器,深深地笑了,芬利坐在他身邊,緊了緊衣服,突然覺得有點冷。
圖耶憑借超人的視力看見酒吧門口埋伏着的官方部隊将整個建築封鎖起來,未免打草驚蛇,指揮官讓他和先頭部隊一起潛入其中确認情況。
一樓大廳并無異常,樂園向來不會把東西放在明面上,圖耶輕車熟路地穿梭在一片燈紅酒綠中,震耳欲聾的音響聲裏,扭動的男男女女如同一群妖魔鬼怪。
圖耶很快找到一個向下的通道,門口看守的人被悄無聲息地解決,幾個哨兵跟在圖耶身後一起往下走。酒吧底層別有洞天,和上面的正經經營場所截然不同,昏暗的燈光和糜爛的氣味表明這裏肯定沒從事什麽合法勾當,這是一家地下色情俱樂部,是樂園生意的一部分,端掉這個據點不過順帶而為,他們要找的是那些失蹤的向導。
有人發了信號,沒過多久俱樂部的保安就和官方部隊交上了手,圖耶扭斷一個試圖攻擊他的哨兵的脖子,側身用那具屍體擋住子彈,血腥味和甜膩的欲望交織,這片地下空間簡直如同神話中描繪的堕落地獄。
匕首劃開第二個人的喉嚨,噴湧而出的鮮血濺了圖耶滿臉,他伸出舌頭舔掉唇邊的血珠,身邊突然倒下一個人,阿佩普黃綠色的身軀纏繞着那人,毒牙嵌在動脈裏,蛇身越絞越緊,他在地上劇烈地掙紮了一會兒,臉色越來越白,慢慢失去了氣息。
圖耶愉快地享受着殺戮,制式匕首在他手中仿佛死神鐮刀。直到高塔控制住局面,還活着的樂園成員或傷或殘,行動處衆人把負隅頑抗的哨兵們一個個綁成粽子,他才不太盡興地停下。
這一層沒有發現小向導們的蹤跡,警察們搜索了半天,又找到一個樓梯,圖耶甩了甩匕首上的血漬,跟着下去。
樂園好像很喜歡駐紮在地下,他們這組運氣不錯,往下再走兩層,在地下第三層,高塔找到了被擄的向導們。二十幾個孩子都在,不得不說他們來得很及時。這些向導全都被注射了鎮定類藥物,有些在昏睡,有些精神萎靡,小部分還沒有完成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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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動很成功,之後就是收拾殘局,和圖耶沒什麽關系。他靠在牆邊看別人忙來忙去,才睜開沒多久的圓圓貓眼又倦怠地眯成一個狹長形狀,沒睡醒的疲懶樣。
起先擡出來的幾個向導狀态較好,看起來還沒受什麽苦,然而一個一個房間找過去後卻發現數量有些不對。這裏起碼有四十個向導,越往後的狀态越遭,許多完成了覺醒的都遭受過強暴,最後那個房間裏幾個覺醒了有段時間的孩子形容凄慘,幾乎不成人形。圖耶聽到芬利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恨恨地咒罵起樂園來,裏面處理情況的人臉色也不太好。
他有些迷惑,樂園一般不會在向導被分配出去前做什麽,最多對他們進行些必要的調教,手段說不上溫柔,但也不嚴重,怎麽一個個像是看見什麽罪大惡極的東西似的?
圖耶難得好奇地往前湊了湊,幾個十幾歲的孩子赤身裸體地躺在勉強能被稱為床的金屬臺上,有男有女,身上都布滿青青紫紫的痕跡。他們的下體裸露在外,紅腫外翻,近乎潰爛,一個背對着他的少年後背上傷痕累累,沒有一塊好肉。更為恐怖的是,他們的頭發都被剃得幹幹淨淨,腦袋綁着紗布,頭皮上有縫線,蜈蚣一樣蜿蜒醜陋。
很快有人擋住外頭圍觀者的視線,那幾個昏迷中的孩子被用消過毒的柔軟白布包裹好,放在擔架上,估計是要送到醫療部去。
“他們經歷了什麽?”芬利小聲喃喃,壓抑着憤怒和心疼。
圖耶沒接話,低頭把擦着武器,只覺得大概樂園又弄出了新花樣,可這和他有什麽關系?
最後一個孩子被擡出去的時候阿佩普正好要爬到他身上來,圖耶彎腰撈了小蛇一把,起身時瞟見那孩子的臉,眼神一滞,覺得有些眼熟。
那個小鴨子?他什麽時候覺醒的?
這念頭也就随便一轉,不過是個有過幾段露水情緣的男娼,圖耶沒那麽多奢侈的探究欲。
芬利還在罵樂園:“這群魔鬼,遲早會遭報應的。”
哪有那麽多善惡到頭終有報,世上多得壞事做盡者依然逍遙自在,上帝才沒閑工夫管人間的是是非非。
圖耶習慣了芬利的天真,無聊地挽了個刀花把制式匕首收好,搭上芬利的肩,說:“回去吧,你還得寫行動報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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