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囚禁
一輛樸實無華的面包車停在巷外,兩個哨兵先把同伴安置在後座,然後讓圖耶上車。圖耶背對着他們,彎腰放下懷裏的拉維爾,空門大開,全無防備,那兩人不約而同地亮出兇器偷襲。
圖耶身負重傷又把脆弱的後背暴露在他們眼前,他們本以為暗算之舉萬無一失,直到一個被鋼筆開顱一個被餐刀封喉。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都當自己是黃雀,殊不知獵人早挖好陷阱端上槍,只等不長眼的家夥自投羅網。
圖耶拎起兩具死不瞑目的屍體塞進後備箱,扒了其中一個的衣服。阿佩普已經處理完後座的哨兵,那人是窒息而亡,死狀完整,沒有傷口。圖耶把他放在副駕駛,系好安全帶,又回到後面搜遍拉維爾全身,丢掉所有可能定位的東西。
拉維爾無知無覺地閉着眼,面容恬淡安寧,仿佛好夢正酣,只是脖子上被蛇咬傷的小洞遲遲無法凝血,滲出的血線順着頸部線條蜿蜒進領口,紅得紮眼。圖耶湊過去在那道紅上舔了一下,舌尖便染上血,淡淡的腥甜味在唇齒間暈開,他眸色漸深,啞聲自語:“你是我的了。”
圖耶直起身摘下自己的通訊手環,一腳将其變成碎渣,順手布置好現場做出被俘假象,最後換上暴徒的衣服,開着面包車無可避免地暴露在中央區天羅地網般的監控中。離事變已經過去一個半小時,高塔肯定早就控制住了局勢,很快就會有人發現拉維爾失蹤,他要在中央區封鎖前出去。
圖耶開車從北區出口離開,和樂園原本的計劃一致,路上沒有遇到什麽阻礙。出中央區後就容易多了,他專挑沒有監控的盲區,朝西邊駛去。
要瞞過官方耳目并不容易,好在違法犯罪是圖耶的老本行,他輕車熟路地毀屍滅跡處理好首尾,順便偷了輛不知道轉過幾次手的黑車。萊娜等在約好的地點翹首以盼,圖耶到後麻利地鑽進後座,剛關上車門就被旁邊睡美人一樣的拉維爾吸引了目光。
“這就是你挖空心思弄到的人?”拉維爾還在昏迷,長睫卷翹,紅唇沒了血色,像個精美的瓷娃娃。他中了阿佩普的毒,劑量很小,但在注射專用血清之前他醒不過來。
萊娜發出自愧不如的驚嘆:“他是真人嗎?頭發好長好順,顏色是染的嗎?鼻梁好高,臉好小,也太漂亮了吧!”她小心地戳了下拉維爾的臉頰,觸感軟熱光滑,是人的皮膚。
“天哪!這是怎麽保養的,真想問問他!”
圖耶不悅:“你夠了沒有?”
萊娜縮回手,老老實實地挪開身子,嘟囔着:“小氣鬼。”
萊娜憋了許多日子沒見過活人,安分了一小會兒又絮絮叨叨地和圖耶聊起天來,圖耶小心地調整路線,還得應付耳邊聒噪。他踩了腳油門,餘光從後視鏡裏看見她一頭撞在前座椅背上,悶悶地笑出了聲。
“喂!”
圖耶假裝無事發生,生硬地轉移話題:“你在西區沒發生什麽意外吧?”
萊娜揉着額頭,把晃歪的拉維爾扶正,沒好氣地說:“意外倒是沒有,就是快無聊死了。歇業兩個月我少賺多少錢啊,你得賠我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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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身無分文,要不肉償?”圖耶好心情地開着玩笑。
萊娜也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譏:“你對着女人硬得起來嗎?”
兩人一路吵吵鬧鬧,圖耶先送萊娜回她的小診所,出來時提着個藥箱,裏面裝了針對阿佩普毒素的血清和別的東西。萊娜不是什麽懸壺濟世的好大夫,她的手段比圖耶幹淨不到哪裏去,樂園用在向導身上的藥她這兒也不少。
萊娜靠着門框說:“下手注意點分寸,別太粗暴,玩死了我可救不回來。”
“話多。”圖耶搖上車窗,啓動了汽車。
※
排風扇發出輕微噪音,在寂靜的空間裏格外明顯,一片黑暗中,只有床頭那盞小夜燈投下微弱光芒。圖耶靠坐在床邊微阖雙目,指尖上一縷銀白色發絲繞來繞去,玩得不亦樂乎。
昏迷許久的拉維爾眼球轉動幾下,阿佩普本來趴在枕頭上打盹,感知到他呼吸變化後擡起頭撲棱兩下信子。圖耶低頭,正巧對上拉維爾剛剛睜開的眼。
那雙眼無波無瀾,直直地望進一片毫不掩飾貪婪的綠意中,圖耶粘膩的目光和他們高塔初見那次一般無二。
圖耶咧開嘴笑道:“你醒啦?”
開關被按下,燈光大亮,拉維爾條件反射地偏過頭,卻聽到鎖鏈晃動的聲音。拉維爾順着聲音看去,鐵鏈從床頭欄杆延伸到他的脖子上,拴着他像拴着一條狗。長長的睫毛緩慢扇動兩下,他一句話都沒說,疲憊地又把眼睛閉上了,仿佛對自己的狀況絲毫不在意。
圖耶感受到些許被無視的憤怒,他手下用力,銀發被扯下幾根,拉維爾吃痛,灰眼睛再次睜開,盯着鬧脾氣小孩似的圖耶,裏面有他熟悉的厭惡。拉維爾在想,他果然是匹裝模作樣的狼。
圖耶不喜歡拉維爾這種眼神,他的嘴咧得更開,但表情和愉悅可沒什麽關系。他掐住拉維爾的下巴附身湊近:“洛倫佐博士不好奇自己在哪裏嗎?”
圖耶的唇離拉維爾只有不到十厘米,說話間溫熱的呼吸暧昧地流轉在兩人之間,拉維爾不願和圖耶對視,他垂眸冷冷地說:“滾。”
聲音有氣無力,虛弱得像生了場大病,阿佩普的毒素直接作用于精神,對生理影響不大,但他沉睡兩天水米未進,沒力氣是正常的。
圖耶這才開心起來,貓眼彎彎,亮晶晶的像淬了星光的湖泊,他松開鐵鉗似的手,食指順着下颌滑到喉間,圖耶勾起項圈,拉維爾被迫擡頭,指骨關節壓迫喉結讓他十分不适,但他渾身癱軟,連咳嗽都做不到,只能憋紅了眼生氣地怒視圖耶。
“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弄出來,怎麽會滾呢?”
拉維爾艱難吐字:“難為圖耶先生大費周章,竟是為了我。”
“你知道你值得。”圖耶溫聲慢語,似贊賞似感嘆。
“你對樂園可真是忠心耿耿。”
圖耶挑眉:“樂園?不……我可不是為了樂園……”
話音消失在相接的唇縫中,美人在懷,圖耶忍不住張嘴銜住拉維爾的下唇,輕輕地啃噬舔咬,泛白的唇瓣像一塊甜軟果汁糖,濃郁的橘子味彌漫在齒間,圖耶滿足地吸了口氣。拉維爾瞪大眼,在圖耶試圖撬開自己牙關時狠狠地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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