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迷失
“……子彈進入胸腔,肺葉組織嚴重受損,準備手術……”
……
“……大出血……病人休克……輸血……”
……
人來人往的手術室外,拉維爾扶着牆吃力地走動,半身衣服被血染紅,暗紅的血跡中有些是他的,有些是黑衣人的,大部分是圖耶的血。他渾渾噩噩,恍惚覺得自己成了躺在手術臺上的那個人,醫生的對話模糊地傳到腦中,時遠時近,聽不真切。
他瞧着眼前一片兵荒馬亂,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他剛從昏睡中醒來,應該去處理身上的傷口,然後洗個澡好好休息,可心裏有個聲音一直在催促。
去找他……他需要你……
……
“……檢測不到生命體征……腦域活動停止……”
……
拉維爾換上無菌服推開手術室的門,有人阻攔:“洛倫佐博士,你不能進來!”
“我能救他。”他聽見自己說。
“可病人腦域活動已經停止,他迷失在永夜了!”
拉維爾堅持走到圖耶身邊,蒼白的指尖搭在臺上人冰冷的皮膚上,感受到那根連在他們之間的線在顫動,像是斷裂前最後的掙紮:“我會把他找回來。”
※
都說人死之前會看見走馬燈,這輩子經歷過的好事壞事,悲喜哀樂在眼前過一遍,走馬燈放完,人生也就到頭了。圖耶不知道這個傳說靠不靠譜,但他真的看到了過去,像在看一幕第一人稱的電影。
Advertisement
他小時候過得很不好,吃不飽飯,總挨打。那個完全不配稱之為母親的女人時而清醒時而瘋癫,清醒時冷他怨他,瘋癫時愛他恨他。
年幼的孩子也有趨利避害的本能,他想遠離女人,可他太小了,跑不了多遠就會被找到。他每次逃跑女人都會更瘋一點,她會抱着他哭,說以後再也不打他,也會兇狠地懲罰他,讓他保證沒有下次,周而複始,沒完沒了。
後來次數多了,知道跑不掉,他就放棄了。他總是一個人躲在廢棄的水泥管道裏,安安靜靜待到女人來領他回去,回到那個暗無天日的小屋。沒有孩子願意和他玩,哪怕在舊城瘋子生出來的小瘋子也被看成異類。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結束這樣的日子,可能熬着熬着,熬到死就好了。
上帝沒那麽容易讓他去死,七歲那年,女人突然不打他了,也不叫他圖耶,正常得像舊城其他媽媽一樣——只管讓他吃飽就好,沒多少關心,但也沒有打罵。他以為這是什麽新把戲,但她真的不瘋了,她的清醒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然後有一天,她走出小屋,再也沒有回來。
或許女人從來沒有在乎過這個兒子,他只是自己血緣上的父親、那個一樣有着綠眼睛的“圖耶”的替代品,某天發現他不是他,也就不要他了。
圖耶打從心眼裏厭惡那個女人,唯一感謝的就是她的離開,或者說,放過。對于圖耶來說,他的人生是從被抛棄的那天開始的,他依然叫圖耶,他自己決定的,因為這個名字比邁克、戴維好聽多了。
舊城那時住着很多人,瘾君子、妓女、皮條客,五毒俱全,并不适合孩子生存,但舊城從不缺孩子。圖耶從和他一樣大的孩子身上學會如何生存,他學得很好,至少他一直活着,混跡在三教九流中,歪歪扭扭地長大。
十歲時他第一次進城,市區和舊城完全不一樣,孩子們穿着幹淨光鮮的衣服,圍在游戲機旁尖叫大笑。他也想玩,可他沒有錢,只能站在櫥窗外面,沒剪過的頭發髒兮兮地披着,老板趕他走,哪來的小乞丐?
他不是小乞丐,他從來不向人乞讨,他舉着暗地裏從別人身上摸來的紙幣給老板,可還是沒能進得去,他太髒了,會影響別的客人。他沒有糾纏,乖巧走開,蜷縮在垃圾桶旁,狼一樣的眼睛沉寂地盯着大門。等到夜深人靜,街上沒有一個人時,他撬開游戲廳的鎖,砸壞了所有游戲機。
喜歡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去偷去搶,只要能達到目的,什麽手段都無所謂,如果最後還是得不到,那就毀掉。舊城教給他的生存法則,他始終貫徹到底。
他是典型的舊城孩子,沒讀過書,靠坑蒙拐騙維持生計,過着下等人自由散漫又朝不保夕的生活。直到他遇到一個叫艾格的男人,那肯定不是真名,艾格是個黑客,得罪了什麽人躲到舊城,沒人會在這種情況下告訴別人真名。
圖耶對那些代碼數字有些異乎尋常的天分,艾格教他知識,教他技術,傾囊相授毫無保留。圖耶像一塊吸水的海綿,瘋狂成長,他的确是個不折不扣的計算機天才,很快就青出于藍。
圖耶明白世界上沒有免費的禮物,所有的饋贈都暗中标好價碼。艾格是個戀童癖,俊秀皮囊下藏着顆腐壞的心,他對圖耶的欲望漸漸不滿足于隔靴搔癢的觸碰,終于在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亮出了肮髒的爪牙。
圖耶用藏在皮帶裏的刀片結束掉艾格的生命,給他老師上了一課:舊城沒有天使般的幼童,這裏的孩子無論長相多麽甜美都是會吃人的。艾格覺得圖耶不愛說話,看起來安靜內向,可愛得像只小貓,誰知這其實是幼獅的僞裝,圖耶割開他血管時手都沒抖一下。
圖耶衣衫不整地坐在艾格的屍體旁,被撫摸過的皮膚上起了一層層疙瘩,艾格粗重的呼吸仿佛還在耳邊,令人作嘔……卻也令人興奮。圖耶在滿室血腥中起了生理反應,那年他十二,第一次殺人,第一次知道自己是個同性戀。
圖耶的人生從那一晚開始走向了更加歪曲的方向,也許瘋狂是會遺傳的,見過血後他骨子裏的兇性被喚醒。他生于黑暗,習慣黑暗,後來享受黑暗,他開始沉迷于感官的刺激。
販毒,走私,人命交易,他那幾年什麽都幹過,為了賺錢,也為了追求快感。覺醒成哨兵後,圖耶沒去高塔登記,而是一頭紮進深淵,徹底成為游走在規則之外的暴徒。
刀口上舔血的法外之徒沒有歸處也沒有牽挂,唯一的朋友是覺醒時撿到的那個女孩。最開始只是為了還她救命的恩情,萊娜在舊城站穩腳跟後他們很少見面,每次都是他鮮血淋漓地敲開診所大門,脫險後留下診金離開,銀貨兩訖,信任有餘親密不足。
他本就是頭孤狼。
他一直一個人生活,花錢買最新款的電腦,打剛上市的游戲,還愛上了昂貴的重機車,他和最風騷的男娼做愛,殺過無數記不清面目的人。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一雙灰色的眼睛,比十歲那年櫥窗裏的游戲機還吸引他。
他想要那雙眼睛,不顧一切。
回憶停止在那個下着雨的陰天,第一人稱電影戛然而止,圖耶忘了後面發生了什麽。他走在一片濃重的黑暗裏,沒有聲音,沒有光亮,只有一條長得看不見盡頭的路,他死了嗎?
圖耶想,為了救一個不想救的人把命搭上,也太不劃算了,他得讓那家夥把欠他的還回來。哪個家夥?欠的什麽?他記不清楚,只知道不能就這麽死,白白便宜別人,整個舊城都知道“蛇佬”不做虧本買賣。
作者有話說:
明天沒有更新!請假!(理直氣壯.jpg)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