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流光

晨光透過窗簾縫隙漏進昏暗房間,放在床頭櫃上的電子時鐘發出清脆的提示聲,試圖叫醒床上安眠的兩人。被子裏伸出條戴着素白發圈的手臂,皮膚赤裸,其上挂了幾道深深淺淺的傷疤,細細一線朝陽落在發圈的金屬扣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那手在時鐘上一拍,聲音消失後又縮了回去,被窩另一邊動了動,傳來男人含糊的問話:“幾點了?”

圖耶轉過去側躺着,手肘支在枕頭上撐起上半身,重新摟住被吵醒的拉維爾:“七點半了……”

說完他低頭吻了下去,手也不安分地撫摸着身側人光滑的脊背,他昨晚纏着拉維爾胡鬧到淩晨,最後誰也沒力氣去浴室清理,就這麽光溜溜睡了一夜。大清早起來,正好方便他動手動腳。

唇齒間的親吻纏綿而旖旎,多日來頻繁的肌膚相親讓兩人都無比了解對方的身體,拉維爾的呼吸很快就沉重起來。但他還是偏了偏頭推開圖耶,負隅頑抗道:“我得上班……”

圖耶在他家住了一個多星期,整天靜養,除了吃吃睡睡就沒別的事。飽暖思淫欲,表明心跡以後拉維爾不躲着他了,圖耶又是個不加節制的。幹柴烈火,直接燒出了燎原之勢,拉維爾都沒臉回想他們這些天在房子裏的各個角落到底做了些什麽。

沒羞沒臊的日子過了十來天,圖耶燒退得差不多了,精力愈發旺盛,但拉維爾白天還要去研究所,實在不願意由着這頭喂不飽的狼亂來。他按住圖耶興風作浪的手,眸色深邃,卻還是堅持地說:“不行,讓我起床。”

尾音因為升騰的欲望而微微顫抖,帶了點睡意的沙啞嗓音小刷子一樣撓在圖耶心頭,他喉頭滾動,咧開嘴笑得痞氣:“還早呢,夠我們來一發的。”

邊說,他翻身坐在拉維爾的胯部,挑釁似的用昂揚的性器去蹭他:“你要是不行,我幹你也是一樣的。”他言語露骨,就像在病房裏的那次一樣,眼底分明含了欲拒還迎的挑逗。

“想得美。”

圖耶對這事兒永遠不死心,拉維爾也永遠不會讓他得逞。倒不是因為覺得屈辱,只是有些擔心圖耶喜新厭舊的渣男本性。

敏感部位的親密接觸和圖耶藏着壞的生動表情讓拉維爾暗沉的灰眸徹底變了顏色,他掐着圖耶的腰将他往上提了提,胯下熾熱順着臀縫輕易頂進紅腫穴內。

那地方依舊松軟,裝滿了昨夜射進去的液體,插兩下就發出水噠噠的的細響。圖耶悶哼一聲,雙手撐在拉維爾的身側,主動地跟着他的節奏上下起伏,眉梢眼角皆是得逞的笑意。

類似的情景前幾天已經發生過不止一次,結果都和今天一樣,拉維爾從來抵抗不了圖耶的刻意誘惑,三兩下就會舉旗投降,所以鬧鐘的時間越定越早,像是個無言的妥協。而圖耶亦無法自拔地沉溺于與拉維爾歡好的快感之中,如同一個死不悔改的瘾君子。

直到日上三竿,房間裏的旖旎情事才堪堪結束,被子滑了一半到地板上,床單經過一夜加一早上的摧殘,眼看着是不能用了。圖耶半趴在枕頭上餍足地喘氣,他合上大敞的雙腿,伸手挑了點自己射出來的精液,抹在拉維爾嬌豔的唇瓣間,懶洋洋地說:“你該走了。”

活像個睡完不給錢的無賴嫖客。

“壞家夥。”拉維爾張嘴咬了下圖耶的指尖,把自己拔出來,赤身裸體往浴室走。圖耶需要認識到白日宣淫的錯誤,他決定今天不幫圖耶洗澡,就讓他這麽髒兮兮地躺着。

這種幼稚的想法當然沒什麽用,圖耶動手抽了幾張紙去擦後穴中流出來的濃稠液體,發現擦不幹淨以後索性不管了,拉開床頭櫃取出包煙,抽了一根咬在齒間。他沒有打火機,只能嘬着解解饞,嘴裏煙草味兒都淡了,剩下清幽的薄荷香,是拉維爾買來幫他戒煙的潤喉糖——他覺得這糖不夠甜,寧願嘬嘬煙嘴過幹瘾。

煙是不能抽了,要不要多買點酒回來呢?圖耶琢磨着,他煙瘾重,卻不好酒,酒精會麻痹神經,刀口讨生活的人最忌諱反應遲鈍,同理,毒品他也是不沾的。可是現在日子過得寡淡,他得找點刺激,這樣的日子說不定要過到什麽時候去呢。

圖耶咂咂嘴,看了眼緊閉的浴室門,眉眼間戾氣全消。他們沒再讨論過他的去留問題,拉維爾怕得到和之前一樣的答案,便一直忍着,頗有些粉飾太平的意思在裏面。可圖耶知道他走不掉了,他有了牽挂,而人一旦牽挂上什麽東西,就會變得軟弱,就會怕死。他孑然一身時可以無所畏懼,如今有了惦念的人,便不得不考慮退路,總得多活兩年,占足了便宜才甘心。

他的便宜洗着澡突然叫他:“圖耶,幫我拿瓶新的沐浴露。”

由于某種不可言說的原因,他們家沐浴露消耗速度非常驚人,兩個人半個月不到就禍禍完一瓶了。圖耶動了動四肢,慢悠悠地爬下床,光着身子走到外面,回房時手裏多了個玻璃瓶。他沒敲門,直接擰開把手,拉維爾正在花灑底下梳理長發,聞聲回頭,濕漉漉的發絲沾在臉側,一雙眼水洗般清透明亮,瑩瑩若有光。

嘶,圖耶剛偃旗息鼓的下半身又是一緊,不管見過多少次,他依舊驚異于拉維爾非人的美貌,他将沐浴露遞過去,在對方伸手來拿時扣住了那截精致手腕,一用力把人拽了過來。玻璃瓶被放在洗漱臺上,圖耶懷抱着拉維爾用陳述句啞聲問道:“今天晚點去上班?”

不知又耽誤了多久,等拉維爾穿戴整齊出門時,離研究所的打卡時間已經非常近了。他站在鏡子前打領帶,圖耶靠在他旁邊的牆上,也不穿衣服,随意披了條毯子,帶着一身愛痕招搖過市。濁液順着腿根流下來,他毫不在意,饒有興致地瞧着拉維爾怎麽把自己收拾成衣冠楚楚的模樣。

“喂,什麽時候你穿着白大褂和我做一次吧?”圖耶突發奇想,高塔重逢的第一面拉維爾就穿着一身白大褂,那股禁欲感,撩撥得他心癢難耐。

拉維爾穿外套的動作一頓,他無數次懷疑圖耶只是單純地饞他身子,所有的暧昧情愫都是自己幻想出來的。這人的性欲旺盛到恐怖,明明獨自生活在舊城時沒這麽如狼似虎,怎麽和他在一起整天就想着做愛,是在家待太久憋壞了嗎?

“又瞎想”,拉維爾表示拒絕,“昨天說好了和我爸一起吃個晚飯,需要我下班以後過來接你嗎?”

昨天?圖耶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麽回事,那時候他在解拉維爾皮帶,滿心都是怎麽讓過于矜持的情人放開些,不要每次都讓他主動,哪有心情聽他說了什麽。不過答應的事圖耶也沒準備抵賴,他早知道拉維爾的父親來本市公幹,一起吃個飯而已,正好出去透透風,他乖乖養了這些天的傷,真有點待不住了。

圖耶缺乏常識的大腦裏并不了解普通人談戀愛是要見家長的,他還以為就是吃飯呢,于是滿不在乎地說:“你把地址告訴我,我自己去就行了。”

“好。”拉維爾說了個地址,也看出了圖耶的狀況外,他怕是都不知道林頓見他是為了什麽。不過圖耶就算知道“見家長”的特殊含義恐怕也不會有別的反應,這樣也好,他只需要做自己就夠了。

臨出門前,拉維爾在圖耶的唇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像之前的很多天一樣,然後溫柔地囑咐:“我走了,要出門的話記得帶上煙黛。”

圖耶燒退了,精神圖景卻還是那個樣子,需要他花時間一點一點重建起來,覺醒期後的重建談何容易,一時半會兒見不着成效。他不放心,都是把煙黛留在家裏陪着圖耶的,有向導的精神體在,哨兵的精神領域也會穩定很多。

煙黛孤零零縮在客廳的單人沙發上,維持母雞抱窩的姿勢不動,只轉了轉腦袋,目光觸及圖耶裹着毛毯的身體又移開了去。它已經十來天沒換過地方了,屬于阿佩普的蛋一直被它壓在腹部絨毛底下。要不是阿佩普還能和圖耶溝通,他都怕小蛇已經被相比起來龐大如山的煙黛壓死了。

阿佩普孵出來前煙黛怕是不會挪窩,他看着都有點不忍心了,哪裏還會拆散沙發上難舍難分的一對。帶煙黛出門去,不如老老實實在家打打游戲睡睡覺。

圖耶很喜歡拉維爾的例行告別吻,這種麻煩的儀式感讓他覺得心口發燙,被人珍視的滋味像棉花糖一樣柔軟又甜蜜。但他表面上還是一臉的不耐煩:“快走吧,羅裏吧嗦的。”

拉維爾笑了笑,打開了門,外面有高塔派來的安保人員正在等候。圖耶則困倦地打了個哈欠,好像精氣神也跟着拉維爾出門去了,他溜達到陽臺,躺在躺椅上眯着眼曬太陽。

該搞點事來做了,要找個什麽活計打發時間呢?圖耶若有所思,他不太願意待在高塔,但要和拉維爾在一起,他就必須脫離原有的生活。

這會讓人非常不适應,他已經出現了類似于戒斷反應的症狀,過高的興奮阈值讓他每天都百無聊賴,變得嗜睡又重欲,做什麽都提不起勁。可他會克服的,誰叫天平的另一端擺的是拉維爾,他是他的無價之寶,既然到了手,就沒有放棄的道理。

美色誤人啊,圖耶晃了晃懸在椅子邊的小腿,突然就理解了古語的內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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