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J省的教育在國內一直是首屈一指的，每年高考都是一場生死厮殺。因而陵城的名校在學風學紀上抓的很緊。

附中高一新生開學一個月後，學生們即将迎來了第一次月考。

家長們都跟着緊張起來。

上午的語文課，高雅宣布了這個消息。“國慶假期結束，高一月考。這是你們進入高中的第一次考試，希望你們要重視。國慶假期好好複習。”

“老師，學校是不是故意的啊？這我們還能好好慶祝祖國媽媽的生日嗎？”

高雅嘴角劃出一抹笑，她穿着白色雪紡長袖襯衫，藍色破洞牛仔褲，整個人酷酷的。“考出好的分數也是你們為祖國媽媽慶祝的方式。”

底下一陣哀嚎。

“另外，我透露一下，你們這次表現好，也許會有神秘獎品。”

“什麽獎品？”大家對這個倒有幾分興趣。

高雅賣了一個關子，“你們應該會喜歡的。”

高雅不知道這些孩子早就摸清學校套路了。她一回辦公室，有男生就說道：“我告訴你們神秘大獎是什麽？”

“什麽？”

“運動會！兩天時間！”他比了一個2的手勢。“咱學校的慣例，我問過高二的人了。”

“體育委員真的嗎？”

“老師沒告訴我！如果是真的，到時候請大家積極報名！”

衆人立馬沉默了。本來平時就缺乏鍛煉，參加比賽也不會得獎了。他們只想趁機玩兩天，不想參加什麽比賽。

九月的最後一天下午，大家根本無心學習，一個個都盼着時間快點過去。各科任課老師都一臉無奈。幸好，最後一節是美術課，老師讓他們自由發揮了。

一到下課，大家興奮地和脫離牢籠的小鳥一樣。

阮橙難得今天沒有磨蹭也在收拾書包。

宋兮問道：“阮橙，月考你擔心不？”

前桌的同學回頭，“我都心理陰影了，初三最後沖刺階段老做噩夢。我媽拿着我的試卷，冷冰冰地看着我，說，你別讀書了，成績這麽差去養豬吧！”

阮橙噗嗤一聲笑，“養豬致富也不錯啊！不過考試擔心也沒用，不如順其自然。”

宋兮對她豎起了大拇指。

每個人的價值觀都不一樣，阮橙從小就不受拘束。因為聰明，她在學習上不用太努力，倒比同齡人對待比賽、考試坦然了許多。

幾個人一起出了校門。

宋兮和唐蕊一邊讨論着中間一起出來複習。“寧昀，你有沒有時間？”

寧昀搖搖頭，“我有事。”

唐蕊聳聳肩，“那算了吧。”

阮橙拿出手機，給阮爸爸打電話，“爸，我馬上出來。你在哪兒？嗯，我知道了。”

宋兮：“阮橙你竟然把手機帶到學校來。我看看你的手機？”

阮橙：“別說啊。”

宋兮和唐蕊一臉羨慕。“這是九月份剛上市的，□□千呢。你爸媽對你可真好。”

“這款手機拍照功能很強大啊！”

阮橙笑笑。所以她平時不怎麽玩手機。附中的孩子家庭條件各異，和外語學校不一樣，那裏非富即貴。“等運動會我給大家多拍些照片。”

宋兮：“阮橙，你今天怎麽這麽急？平時也沒見你這樣啊。”

阮橙：“晚上我爸爸要請一位叔叔和他的家人吃飯。”

寧昀看着她，欲言又止。

此時的校門口都是人，車輛堵得水洩不通。連騎自行車都不好走。幾個男孩子調皮扛着自行車走了。

阮橙正準備先走，寧昀叫住她。

寧昀一手抄在口袋裏，“最後一天，你有時間嗎？”

阮橙楞了一下，“應該有吧。”

寧昀問道：“你手機號多少？”

阮橙報了一串數字。“我寫給你。”

寧昀一遍就記住了，“不用。我回去加你。國慶快樂。”

阮橙在車隊中找到了阮爸爸。

阮爸爸正和一個家長在争辯，周圍的人都在看戲。

阮橙連忙小跑過去，“爸，怎麽了？”

阮爸爸：“沒事，車擦了一下。”這女人實在不講理，明明是他的電瓶車蹭到了他的車，這會兒還強詞奪理。

女人扯着嗓子，一臉委屈。

阮爸爸開着奔馳，一看就是好車，這蹭了一下，維修費少說也要三四千。她就是普通打工族，怎麽肯出這筆費用。

阮橙看着女人，“爸，算了吧。我們走吧。”

女人見她這麽好說話，看了她一眼。“這放學時間，本來人就多。堵成什麽樣了，這要是萬一撞到孩子怎麽辦？”

阮爸爸的臉色一冷，“你怎麽說話呢！”他根本還沒讓這女人賠償，這人倒是不饒人。

這一吼，女人更委屈了。“你有錢就了不起啊！有錢就可以看不起我們普通老百姓啊。”

“媽——”一個熟悉的女聲從人群中傳來。

阮橙側首看到唐蕊走過來，她的臉色很不好看。“怎麽了？”

“蕊蕊，他們欺負人！”

阮爸爸厲聲道：“你別在孩子面前胡說八道！”

唐蕊咬着唇，雙腳紅的要滴血了。“叔叔，抱歉，如果撞到您的車，我們賠償。”

“蕊蕊！”

“媽！您別說了！”學校門口，多少雙眼睛看着呢。“她是我同學爸爸。”

“你這臭丫頭！”唐媽媽啪地抽了她一下。“你不幫你媽，幫着外人。”

唐蕊低着頭，恨不得鑽到地縫裏。

阮爸爸也震驚了，這怎麽打起孩子了？

“爸——”阮橙開口，“這是我同學媽媽。一場誤會。現在時間也不早了，阿姨也要回家做飯呢。”

阮爸爸一聽是女兒同學的媽媽，想想也就算了。看着那小姑娘被打，他也沒想鬧成這樣。“是啊，都是誤會，一場誤會。”

唐蕊媽媽臉色好了很多，也怪不好意思的。“回家吧。”她帶着唐蕊騎着走了。

阮爸爸看着女兒，無奈一笑。“我們也走吧。”

阮橙拉了拉爸爸的手，阮爸爸臉色緩了緩，“爸爸不生氣了。”只是這個社會總有這樣的人，過于善良，反而被欺負。他不希望女兒以後遇上這樣的人。

而一旁，宋兮他們幾個都看到這一幕了。

宋兮驚訝，“那是阮橙家的車？她爸爸不是面點師傅嗎？”

路明望了望天：“是的。”

這一個月下來，宋兮一直以為阮橙就是普通家庭的孩子，結果現在才知道，大家的家庭根本不是一個水平的。

宋兮剛想說什麽，“寧昀走了？”

路明懶懶的回道：“早走了。”

宋兮嘆了一口氣。轉念一想，阮橙這個人也太不真誠了。

晚上，阮家在維納大酒店請客，十年前，阮爸爸就已經涉足房地産，這兩年他又在投資別的生意。誰也不會嫌錢多，有錢了就想賺更多的錢。

這位陳建林就是阮爸爸的新合作人，陳家的兒子也來了。陳森楊在師大附中讀書，比阮橙還高一屆，成績很好。

陳父：“橙橙還沒有恭喜你，真的很棒。”

阮橙：“謝謝叔叔。”

陳父對兒子說道：“你橙橙妹妹聰明，輕輕松松就考上了D大附中。”

阮橙汗顏。

阮爸爸聽到這話很高興，一提到女兒，他從來不會在別人面前謙虛，不像中國大部分父母都是說自己孩子的缺點。“橙橙要是再努力一點，我想啊也是有機會考清華北大的。”

陳森楊正在喝茶，撲哧一聲笑了。

陳母睨了他一眼，“這孩子一點也不穩重。”

阮母面色溫柔，“森楊上學期還拿了市三好學生，橙橙要向哥哥學習啊。”

陳森楊坐的端正，“橙橙，我高一的筆記和教輔資料都在，上面的重難點我都做了标記，改天我帶給。”

阮橙甜甜一笑，“好的。謝謝你啊。不過大學我不想去北方，南方大學就挺好的。”

大家都知道她是最後一名考進D大附中的，說實話，這個水平考北大清華也是大言不慚了，且當作阮爸爸的美好心願吧。

吃飯間，阮爸爸和陳父又聊到生意上的事。阮橙依稀聽到他們說去X國買礦的事。

“爸爸，你們要去X國嗎？”

阮爸爸點點頭，“我和你陳叔叔準備國慶後去飛去看看。”

阮橙沉思了一瞬，“實際考察一下最好了。非洲那邊動亂大，政權不穩定，安全第一。”

陳父驚訝地看着阮橙，“我看橙橙就有做生意的頭腦了。”

阮爸爸也是一臉欣慰。當初妻子懷孕，他挺想要個兒子，結果生下來是個女兒。小家夥只要他，阮橙出生不久後，阮爸爸的面包生意越做越好。

阮家人覺得阮橙是顆福星，家裏的遠近親戚對她更是疼愛，當做小公主一樣寵着。

畢竟阮家好，他們也有湯喝。

這個國慶，寧家父母和寧晗都回來了。家裏熱鬧起來。

寧昀一到家，就聽到客廳裏的說話聲。

“回來了。”寧母聲音溫柔。

寧昀面色依舊，換上拖鞋，“爸媽——姐——”他簡單地打了招呼，一點熱情都沒有。

寧父看着兒子倒是很高興，問了很多問題，寧昀一一作答。

一旁的寧晗卻笑道：“爸、阿姨，你們這樣問他，倒是像領導在問下屬一樣。”

寧母愣住了，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和兒子相處了。

寧父瞪了她一眼，不過眼裏只有寵溺。

寧晗看着寧昀，“你們班上有美女嗎？”

衆人：“……”

寧昀擡腿就回房間了。

寧晗：“別害羞啊。”

寧昀回了房間，把書包放在書桌上。往日安靜的客廳現在鬧哄哄的。

他從來都不喜歡這樣的閑話家常。

晚上，寧母給他熱了杯牛奶。“小昀，早點休息吧。”

“謝謝。”

寧母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摸摸兒子的頭發，寧昀卻不着痕跡地避開了。她在心裏輕聲嘆息。她20歲遇到寧爸爸，21歲生下寧昀，同年嫁給寧爸爸。一轉眼，兒子都上高中了，從一個牙牙學語的孩子到翩翩少年了。

“那我不打擾你了。”她拿過牛奶杯，餘光突然撇到桌上的那根黑色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