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傍晚時分, 顧易剛剛結束了訓練, 他從賽車走下來，摘了帽子，脫下厚重的賽車服。

“顧少, 感覺怎麽樣？”隊長傑森。

顧易摸了一把額角的汗水，“還行。”

“那你來不？”

顧易扯了一抹笑, “行。”

兩人握了握手。

傑森笑道“好。下個月有場比賽，你準備一下。”

“我沒問題。”顧易意氣風發。

“對了, 你那小女朋友呢, 這次也和你一起回來了？”他的朋友圈都知道顧易有個青梅, 他這幾年陪着青梅在國外努力學習。當初一個學渣現在也混了一個碩士文憑回來。顧父為此高興不已, 畢竟顧易現在是顧家學歷最高的。

“回來了。”

“顧少專情, 這麽多年了。哈哈哈——”

顧易拿起車鑰匙，“我回去了, 明天過來訓練。”

“行。”

正直下班高峰期, 顧易在回去的路上給阮橙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沒人接。

阮橙此時正在路上走着。

這會兒路上堵車，她提前下了車。反正也就一兩站的路，走過來也不累。

阮橙到了之後, 等了半個多小時, 寧昀才到。他穿着白襯衫、黑褲子, 很正式，氣質彬彬的。

“路上有點堵車。”寧昀解釋道。

阮橙知道他的工作很忙，點點頭表示理解。甜品店這會兒顧客很多, 門外已經開始排隊了。

寧昀“可能要晚些時間才能來拍了。附近有家餐廳。”

“我不餓。”

“我餓了，剛下班還沒有吃飯。阮橙，就當陪我去。”

這樣的語氣她怎麽能拒絕。

兩人漫步過去。

暮色正一點點的籠罩着這位城市，街上行人往來。兩人一路沉默。

寧昀突然開口，“顧易呢？”

“他今天有工作。”

寧昀默了一下，“你們關系很好。”

阮橙望着他，“他爸和我爸是朋友。”

原來如此。

寧昀“你和高一的同學還有聯系嗎？”

阮橙“有啊。宋兮、路明偶爾也會聯系。”

寧昀眯了眯眼睛，“宋兮——”

阮橙嗤笑“你不會連她都忘了。”

寧昀眸色微冷，“怎麽會？”他頓了頓，“阮橙，高一寒假，我去你家找過你。”

“什麽？”阮橙愣住了，目光定在他的臉上。

“你不在家，我等你了很久。”

阮橙的大腦快速回憶着，她的語氣透着悲傷，“那天我外婆去世了。”守喪三天。等她回來以後，宋兮來找她告訴她，寧昀已經去b市了。”

寧昀“宋兮找過你？那她有沒有給過你什麽東西？”

“有什麽東西？”

寧昀嗓子發酸，“我讓她把一本書轉交給你。”

阮橙搖搖頭，“什麽書？”

寧昀突然明白了，他的語氣有些悵然，“不重要了。後來我給你發過信息。”

“我去英國了，換了手機號。”原來他有聯系過她。“你也換手機號了不是嗎？”

寧昀苦笑，“我到b市肯定要換當地的手機號，你就在陵城換什麽手機號？”

阮橙垂下臉，“我想換手機號和你有什麽事！”

寧昀咬牙，“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和顧易到底是什麽關系？”

阮橙腳步一頓，“寧昀，你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寧昀微微側身，她今天穿着休閑鞋，在他面前，足足矮了半個頭了。“這些年你好像都沒有長了。”

阮橙瞬間挺直了腰杆，“我長了5厘米！”現在也有164 了，不過因為骨架小的關系，看上去确實不像那麽高。

“很高嗎？也是突破160了。”寧昀嘴角噙着笑意。

阮橙不想搭理他，“你不是餓了嗎？”

寧昀突然擡手拉住她的手，将她往自己這邊一拉。

阮橙就這樣避開了一旁的騎着電動車的人，鼻子卻撞到了寧昀肩頭。

兩人都愣住了。

阮橙忍着痛，剛要往後退。寧昀一手卻禁锢着她，“阮橙，一個月前，我買好了去英國的機票。”

阮橙定在那兒。

“我想去找你當面和你說一些事。現在看來，也不是你的錯。”寧昀眸子深沉，“是我沒有想明白。”

阮橙很快恢複，一手推開他，臉色緋紅。

“阮橙，你以為我為什麽非要找你來照片？”

“難道不是因為我的名氣？”她挑眉。

寧昀眉宇一股笑意，他緊握着她的手，“你在國外這些年，有人向你表白嗎？”

阮橙的身邊一直有個顧易，從高中開始，就沒有人向她表白，她連封情書都沒有收到過。“當然！”

寧昀瞅了她一眼，“那我現在向你表白。”

阮橙只覺得心口怦怦直跳，有什麽東西卡在嗓子眼。

“我沒有開玩笑。”他正色道。

阮橙“你……”這已經完全超出她的意料。

“先去吃飯。”

到了日料餐廳，兩人沒去包間，就在大堂的一處位置坐下。這樣的環境似乎更适合現在的他們。

阮橙還沉浸在剛剛那一幕中，在國外待了這麽多年，什麽樣的場面沒有見過。

寧昀給她到了一杯清酒，“果子酒，沒什麽度數。”

阮橙看着他的動作，“寧昀，當年你為什麽那麽突然轉學？”

寧昀笑笑，“我家人都在b市工作，當時照顧我的表姑摔了腿，我爸媽擔心沒人照顧我，讓我轉到b市讀書。”

“那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我們。”

“我怕早點告訴你影響你的期末考試。對了，那次你考的怎麽樣？”

“記不得了，應該還不錯。”

寧昀抿了一口酒，“你怎麽出國了？”這個問題他一直想知道。

“我家人很早就希望我出國的，正好，顧易也要出國。索性長輩們就将我們打包一起送出去了。”

寧昀指尖摸索着杯沿，頭低着，沉默了一會兒。一雙眼睛蒙上了薄紗一般，看不清楚裏面究竟藏了什麽。他籲了一口氣，“你們關系很好。”

阮橙點點頭。

寧昀走了，這些年，顧易一直陪着他，她早已習慣了。

“你不是餓了嗎？吃。吃完趕緊回去拍片。”

“你很急嗎？”

阮橙“我下面有別的工作。”

寧昀漫不經心地吃了一塊鳗魚，不再說話。

晚餐中，阮橙拿出手機，發現顧易給她打了好幾通電話。她趕緊給他發了信息晚上去r，不用管我了。

顧易聽到手機信息，立馬拿起手機，看到她的信息，他的臉色一點一點沉下來。

“先生，你要哪束話？”

顧易微微一笑，“今天不用了，下次我來多買些。”

店員被他逗得一樂，“好的，歡迎下次光臨。”

顧易出了花店，漫無目的地開着車。

那端，寧昀和阮橙用晚餐，結了賬，兩人往回走。

寧昀順勢拿起阮橙的相機包，很沉。“不嫌重嗎？”

“習慣了。”她回道。

兩人出了店，走到大街上。

路燈已經全部打開，五顏六色的燈光閃爍着。

阮橙感慨“b市比陵城熱鬧多了。”

“差不多。”寧昀沒有覺得，他幾乎不逛街。

阮橙撇撇嘴角，“難道你沒有陪過女生逛過街？”

寧昀一愣。

阮橙大步往前走了，她才不信。

唐蕊和他在b市這麽多年呢。

到了店裏，還有幾桌客人在。

店員小姐姐說，今天的蛋糕已經全部賣光了。

阮橙不由得感慨，做高端甜品和一般面包店真的不一樣，價格也是一樣。r一塊蛋糕價格是橙心的三倍之多，人家根本不需要走量。

“好了，你可以準備了。”阮橙開口道。

寧昀“我需要做什麽？”

阮橙環顧四周，“你端着蛋糕靠在桌邊——”

寧昀走過去，姿勢僵硬。

“寧昀，你稍微放松一點，就像平時拍照那樣。”

寧昀稍微動了一下，姿态依舊僵硬。

阮橙走過去，“右腳往前一點，腰放松，頭微微低一點。”

“低多少？”他問。

阮橙擡手，指尖觸到他的下巴，“一點——”她微微仰着頭，說話的氣息掃過他面頰。

寧昀僵在那兒，他看着她一張一合的嘴唇，軟軟的，像布丁一樣。他的臉可疑紅了。

阮橙專注地幫寧昀調節動作，從摸下巴到摸腰……她拍過不少人物照片，可從來沒有一個像寧昀這麽僵硬的。“寧昀，你不要這麽繃着。”

“我一直都是這樣，鏡頭恐懼感。”

阮橙一愣，忽然一笑。

“你笑什麽？”

“高一我們班跳□□也是。”她上下打量着他，“可惜了——”

“可惜什麽？”

“你的身材不比模特差，寬肩窄臀大長腿，你知道易寒嗎？你們身材差不多。”

寧昀的臉瞬間黑了。

後來，阮橙給他拍了不少照片。“回去我把照片發給你。”

寧昀應了一聲，“我送你。”

他的車幹淨的沒有一絲雜物，除了副駕駛座上放着幾本財經雜志。

阮橙系好安全帶，“xx酒店。”

車子穩穩前進。

“什麽時候搬家？”

阮橙倚在座椅上，“過幾天。”

寧昀沒再說什麽。

夜晚的交通順暢了很多，他打開了廣播，交通臺正放着一首他沒有聽過的歌曲。

i love you

say e're tother baby

……

阮橙跑了一天，這會兒倚在那兒，舒服地打起盹來。回國這幾天，她睡得不踏實。

寧昀側首看了她一眼，調高了冷氣的問題。

四十分後到了酒店。

阮橙側着腦袋，睡得迷迷糊糊。

寧昀沒有叫醒她，他傾身過去，輕輕擡手挪了一下阮橙的頭。阮橙沒有醒來的跡象，他彎了彎嘴角，指尖輕輕撫了撫她的下巴。

遲疑幾秒，寧昀終于在她的唇邊落下一吻。“阮橙，我很想你。”

酥酥麻麻的氣息讓阮橙不自覺地揉了揉臉，“顧易，一邊去。別鬧！”

寧昀的神色瞬間暗了。

時間一秒一秒地走過，阮橙睡得一大覺，她動了動身子才想起來，自己這是在車上。車裏安安靜靜的，她驚坐起來。

“寧昀——”

“啪”得一聲，車裏的燈亮了。

阮橙先是看了看外面，看到了酒店，她舒了一口氣。“你怎麽不叫我？”

寧昀抿了抿嘴角，“我叫了你三次。”

阮橙尴尬。

“你多久沒睡了？剛剛一路打呼。”

阮橙靜默幾秒“……不好意思。”說完，她反應過來，“我從來不打呼。”

寧昀淺淺一笑，“12點了，我送你上去。”

阮橙想說不用，可終究沒好意思。

寧昀一路将她沖到客房門口。

地毯軟軟的，走在上面人也輕松了不少。

到了門口，阮橙拿出了門卡，她輕聲開口“我到了。”

寧昀望了一眼門牌號——1314。他輕輕笑了笑，“一生一世。”

阮橙不再看他，夜晚總會讓人有些心思不定，意志變得薄弱，“你早點回去，路上小心。”

她刷了一下門卡，滴的一聲，門開了。她剛邁開了步子，手被握住了，重重的，根本不容她掙脫。

“寧昀——”

話音未落。

寧昀一手抵在牆上，将她圈在自己的懷裏。他的臉慢慢地靠近她，近在咫尺，呼吸相聞。

“我突然很後悔——”他抱住她，“我不應該轉學的。”不然後來哪有顧易什麽事。

阮橙一動不動，長長的睫毛上下撲閃了幾下。“寧昀，我喘不過氣來了。”

幸好，現在是晚上，沒人出沒。不然真的會讓人誤解。

她好歹也是小有名氣的攝影師。“請自重！”她的臉一定紅了，人生第一次被人“壁咚”。

她覺得寧昀變了。

寧昀磨牙，心裏悶悶的。“阮橙——”

“哇——”走廊上突然有人出現了，是外賣小哥，看到兩人，他嗖的一下跑過去。

阮橙“……”

寧昀慢慢松開她，“早點休息。照片的話不着急。”

這讓她今晚怎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