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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阮橙的語氣中有幾分不确定， 她慢慢松開手。

寧昀也轉過身來， “我們這個年紀結婚也剛剛好。”他平靜地說道， 眼底浮着淡淡的溫柔。

阮橙心裏卻明白， 這時候并不是兩人結婚的時間。“我今天沒有過去，伯父伯母是不是生氣了？” 他一直沒有說，可阮橙明白，第一次見家長， 她人都沒有出現。即使事出有因， 長輩們也不會開心的。寧昀一定承受了很大的壓力。

“不用擔心他們。”

阮橙沒有什麽別的心思，“結婚的事能不能再等等。”

寧昀問道：“要等到什麽時候？”

阮橙噎住了，“現在顧易這樣， 我爸媽也不會有心情的。”

寧昀眸子也冷靜下來，“我知道。那你呢？如果顧易有什麽事，你會怎麽樣？”

阮橙怔住了。

寧昀勾了勾嘴角，“好了，別想了。你先上去吧。”

阮橙看着他離去的背影，莫名地有幾分內疚。

顧易是在第二天上午醒來的，人還昏昏沉沉的。

阮橙第一個發現了， “顧易——顧易——”她連着叫了好幾遍他的名字。顧家父母也緊張地站在床沿，“小易——”

顧易舔舔嘴角， 剛要動，被阮橙按住了， “別亂動。”他身上還帶着鎮痛泵。

“小易， 你怎麽樣？”顧媽媽聲音沙啞。

“嗯， 好。”顧易聲音有氣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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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媽媽的眼淚嘩嘩地落下來，“菩薩保佑。”

顧易想伸出手就扯到傷口，他抽着氣。

阮橙：“你就別亂動了，要什麽和我們說。”

顧易眨眨眼，沉默了好久，他才開口，“你是誰？”

大家都愣住了。

顧爸爸指着自己，“小易，認識我不？ ”

“顧天陽。”

“對對。”顧爸爸興奮不已，還好還好，兒子認識自己呢。

衆人一一讓他認認自己，他都認識，只除了阮橙。

阮橙望着他，“顧易，我是阮橙，我們是同學，從高一就是同學……”

顧易慢悠悠地喔了一聲，也沒什麽表示了，閉上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衆人心思各異。

顧爸爸：“一會兒問問醫生，這是什麽情況？”

顧媽媽：“選擇性失憶吧。”

顧爸爸：“可能是以前太喜歡橙橙了，知道現在沒可能了，他這是自動把橙橙屏蔽了？”

顧媽媽點點頭。“我們去問問醫生，橙橙你幫忙看着小易。”

阮橙才不相信他是什麽失憶。“你就別裝了。”

顧易扯了一抹笑，“你怎麽發現的？”

“這時候你還有心情惡作劇？你沒看到大家都緊張死了嗎？”

“我不是沒死嗎？”

“你別亂說。”

顧易望着她，發現她的眼角腫腫的，“你哭了？”

“廢話！你昨天都那樣了？我們能不急嗎？”

顧易：“我不想讓你難過的。”

“那你以後能不能保護好自己，別再這樣了！真的被你吓死了。”

“好！以後不會了。我這樣一時半會也不能比賽了。哎，我這手怎麽一點知覺都沒有。”

“骨折了！你就好好歇着。”她拿過棉簽，沾着水，潤着他的唇角。

顧易看着自己身上的又是紗布又是石膏，真是慘不忍睹。他默了一會兒，“你回去吧。”

阮橙一愣，“喔，好。”她起身拿過包，“那我走了。過兩天再來看你。”

阮橙和顧父顧母告別，帶着阮爸阮媽也離開了。

她一走，顧易也沉默了。

顧爸爸看在眼裏，“既然舍不得人走，幹嘛趕人家走啊。”

顧易抿着嘴角，沒說話。

顧媽媽用力地掐着顧爸爸一下，“他受傷呢，你能別往他傷口上撒鹽嗎？”

顧易差點吐血了。

阮橙累了一夜，到家之後，倒床上沒一會兒就睡着了。等她醒來以後，已經到了下午。

小尹給她發了幾條語音，把工作的計劃都告訴她。

她坐在餐桌前，一邊吃着飯，一邊回複小尹。

阮爸爸在一旁，板着臉，“好好吃飯，你看你最近瘦的。”

阮媽媽也道：“是啊，工作的事先放一放。”

阮橙發完最後一條信息，放下了手機。“好了。”

阮爸爸和阮媽媽又開始說顧易了，話裏話外，都是讓阮橙能多去看看顧易。

“爸媽，我知道的。”她鄭重表示。

阮媽媽說道：“晚上叫寧昀一起吃飯吧。”

“好，我給他發信息。”

不過，寧昀這晚上确實沒空，他要加班。

阮爸爸有些失望，“你們怎麽都那麽忙啊？”

阮媽媽：“年輕人都這樣，他們都是事業剛起步，加班都是正常的。”

阮爸爸心裏微微嘆息。

阮爸爸阮媽媽來了之後，寧昀便回了自己的家。這天晚上，阮橙過來給他送東西。這兩天兩個人忙的見不着面，兩人難得享受了一段二人時光。

寧昀問道：“顧易怎麽樣了？”

阮橙：“我爸媽說恢複的還不錯，只是大腦裏的那個腫塊還沒有消下去。”

寧昀沒再說話。

阮橙瞅了他一眼，“怎麽了？ ”

寧昀握着她的手，“沒事。”他微微一笑。燈影下，他的表情忽明忽暗。“伯父伯母什麽時候回去？”

阮橙摸着他的手，“他們說要過段時間。”至少等顧易恢複好出院後。兩家關系親厚，顧家父母每天都在醫院，阮媽媽便每天煲湯送到醫院，也能幫幫忙。

“我餓了，出去吃飯吧。”

兩個人在餐廳吃到一半，阮橙接到阮爸爸打來的電話，阮爸爸聲音裏透着幾分着急，讓她趕緊到醫院來一趟。

寧昀看着她，“我送你過去。”

“寧昀，抱歉。”她不知道該說什麽。

寧昀起身，“先去醫院。”

到了醫院，寧昀坐在車上，“我不上去了。”

阮橙側身親了他一下，“嗯，等我一下。”

阮橙一到病房就感覺到氣氛不對勁。

顧易沖她微微一笑，“你怎麽來了？”

顧媽媽拉着阮橙的手，神色悲傷，“橙橙，小易腦子裏的那個腫塊……”

“媽，行了，這事和阮橙沒關系。”顧易煩躁地開口。“叔叔阿姨這段時間你們照顧我這麽久，不用在留在這兒了，早點回陵城休息。阮橙，你也是。”

顧媽媽咬着唇，“小易——”

阮橙暗暗吸了一口氣，“顧伯伯顧媽媽，我和顧易聊一下。”

顧爸爸點點頭。

大家一一出去，病房裏只剩下兩人。

阮橙望着他，他瘦了很多，臉色憔悴。她心裏大概也猜到了什麽，“到底怎麽回事？”

顧易瞅着她，雲淡風輕道：“就是那個腫塊呗，檢查之後，醫院發現的，不是車禍撞出來的，原來就有。”

阮橙心裏震動，她哽咽問道：“那要怎麽辦？”

顧易轉過臉，看向窗外，“醫院建議我盡快去美國做手術。”

阮橙探出手想要去安慰他，手卻沒有伸出去，她慢慢縮回手，“手術的成功率呢？”

顧易輕笑，“一半一半吧，做不好，我就成植物人了。”

阮橙僵在那兒，許久她才找回聲音，“不做呢？”

“腫塊壓迫神經，很快我會看不見……”顧易輕輕說道。

一半的成功率啊。

“你別管了。”顧易咽了咽喉嚨。

“你讓我怎麽能不管不問？”阮橙揉了揉酸脹的眼睛。

“我爸當初幫你家，我們家也拿了最大的利潤。你們家從來不欠我們家什麽。”顧易知道當初阮橙耐着性子幫他輔導，也是因為顧家幫了阮家。

“你以為我媽媽天天煲湯，我爸爸天天守在這裏，是因為顧伯伯當初的解難嗎？顧易你說這話就不怕傷了我爸媽的心？”

顧易沉默了片刻，“手術我會去做得。我只是怕我爸媽承受不了。”

阮橙定下心來，“我陪你去。”

顧易的眼裏露出驚喜之色，也只是一瞬便消失殆盡了。他垂着眼簾，他不敢看她，終究這回沒有拒絕她，他怕了，也貪心了。“橙橙——”

“不用說什麽謝謝，你好起來，以後慢慢報答我。”她玩着笑，一如當年，他們一起出國。一下飛機，周圍全是陌生的外國面孔。

他攬着她的肩頭，“別怕！本少爺會照着你的。”

阮橙斂起神色，“顧易，你要好好的。”

兩人談好後，阮橙去開門。阮爸爸一直貼在門上聽着裏面的動靜，門一開，他差點摔倒。

阮媽媽連忙拉着他。

顧爸爸看着阮橙，輕輕拍拍她的肩頭。他知道只有阮橙過來，兒子才能冷靜下來。

顧易早上看到檢查報告一直沒說話，對醫生的建議，也是應付了事。

現在他能積極面對這個問題，顧爸爸心裏也踏實了。

顧爸爸現在已經托人聯系美國那邊的醫生，準備等顧易身體養好，就讓他過去做手術。

顧易懶懶地道：“不用這麽急，讓我再養養。”

顧爸爸沒好氣地吼道：“你不知道你現在的情況有多危險嗎？以前就讓你別開車，這回命都快沒了！你以後再敢開車，我打斷你的腿！”

阮橙勸道：“顧伯伯，醫生說顧易現在還需要靜養。”

顧爸爸氣的重重地哼了一聲。

顧易卻對阮橙咧着嘴角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

阮橙看了看時間，顧易說道：“你有事的話先回去吧。”她已經第三次看時間了。

“那我先回去了。”寧昀還在等她。

阮媽媽陪她到了走廊，擡手輕輕理了理她的頭發，“橙橙，好好和寧昀談一談。”

“媽，我知道。”阮橙點點頭。

“我和你爸自己回去，你不用管我們了。”

阮橙舒了一口氣，輕輕抱了下阮媽媽，“我先回去了。”

阮橙邊走邊給寧昀打電話，“我下來了。”

“不着急。”寧昀聽着她急促地呼吸聲，他皺起了眉，“小心看着路。”

阮橙急匆匆地回到車上，她看了眼時間，已經過了四十分鐘了。

前方燈火輝煌。狹窄的空間裏，兩人各自沉默。

寧昀沒有問她剛剛的事。

阮橙卻主動開口：“顧易大腦裏的腫塊需要去美國做手術。”

寧昀的手擱在方向盤上，有一下沒一下地動着，他沉默不語像在思索着什麽，他輕輕應了一聲，“你呢？”

“我？”阮橙啞然問道。

“你會不會陪他去？”寧昀壓制住心中那股子難言的情緒，問出了這個問題。

阮橙抿了抿嘴角，“我陪他去。”說完她停頓了一下，“顧伯伯顧媽媽年紀大了，他們承受不了。”

車裏的光線昏暗，寧昀表情不明，他都沒有說話，半晌，他慢慢轉過頭，目光看着阮橙，她面帶倦容，這些日子為了顧易的事她确實很累。

“如果我不希望你去呢？”寧昀一字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