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底下一片嘈雜,所有人都站起來轉向門口的方向,手裏緊握着武器。
宴會的氣氛瞬間變得壓抑無比。
可誰都不敢站出來,明晃晃指着季非衣的頭,罵他是魔道。
說到底。
天魔宗少宗主的實力不可小觑。
天魔宗本身也是龐然大物,今天得罪了天魔宗,回頭遭到反撲,恐怕會導致門內元氣大傷。
誰都不想承擔這個風險。
可他們這麽多人聚在一起,似乎只要是站着的就平白多了幾分底氣,所有混在人群中,好像所有人都能說上那麽兩句。
“季非衣,不管你打什麽主意,今天你都必須離開!”
“這裏不是魔域,容不得你撒野!”
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眼前這個人還是玄琛的徒弟季裴,可是在場所有人都知道季非衣的存在,他們站在一起,吵吵嚷嚷,壓過了少數疑惑的聲音。
只有跟林心雨有一些交情,也曾經見過季裴一面的曲鳳生還在沉思。
天玄宗這次只來了兩位真人并沒有來內門弟子,也沒有一個人可以跟他解釋一下,這季非衣怎麽跟季裴長得那麽像。
這場面到底是怎麽回事。
就在他這麽想的時候,他突然往旁邊看了眼,發現身旁的唐飒竟然全神貫注地盯着季非衣看。
“......”
.....他還從未見過唐飒這麽直接地看過誰。因為他總是唯唯諾諾的。
曲鳳生覺得有些莫名。
大概.....是真的覺得季非衣好看吧。
季裴穿着身頗為華貴的玄色長袍,在衆多打量的視線中緩緩走了進來,他淡淡地掃了一圈周圍的人,剛剛罵的非常說的特別激情澎湃的人,立馬閉緊了他們的嘴巴。
一道紅藤滑了下來親昵的蹭了蹭季裴的手指,用神識表達了他想吸幹一個黑胖男人,他看起來非常壯實,而且剛剛兇了它的主人。
季裴瞄了一眼它看上的是哪位,不動聲色的與血藤對話。
【不行,他的血太膩。等打起來,随你挑。】
季裴一步步直走到禮堂裏。
方家侍衛沒有一個敢攔他。
倒是廳內的于清拿着拂塵,幾步跨到季裴面前,咬着牙斥道。
“季裴,你胡鬧什麽!”
“你知道你在演什麽戲?季非衣這個身份是那麽好背的嗎?”
站在季裴身側的忠仆看了于清一眼。
眼含惋惜。
在天玄宗的日子或許是他們少主最安逸的一段時光了,可他們少主已決心摘掉面具,自然沒想過再回去...現在說什麽也沒有用了。
這次少宗主改主意說要自己親自過來時,幾個長老也勸過,勸季裴行事不要冒進,但是被季裴拒絕了。
他猜不透少宗主的想法,但是肯定和玄琛真人脫不開關系。
季裴的目光轉到了于清的身上,冷淡的臉上勾起了一抹笑來。
“于清....真人。”
“一別幾日,別來無恙。”
“我到底是魔是人,你感受不到嗎?”
于清滿眼的不可置信。
可是看到季裴滿身魔氣的模樣,又讓他不得不信,季裴竟然真的是個徹徹底底的魔族。
這怎麽可能呢。
那玄琛......知道了嗎?
于清的心底突然一激靈,回憶起了那天玄琛口吐鮮血,無名劍破碎的模樣,突然明白了什麽。
他師弟....絕對知道了。
在季裴剛剛走到堂內的同時,一個小個子立馬歡騰的脫離了家人的束縛,直撲到在了季裴懷裏。
“大哥哥,你終于回來了!”
“......”季裴看着自己手底下這個吉祥物的腦袋,再看看周圍都恨不得拿起法器的衆多賓客,嘴邊噙了一抹玩味的笑。
誰能想到,這小孩才是故事裏他最大的敵人。
看着這個眼熟的青年,方硯聲真心感受到了一回心髒忽上忽下的感覺。
這是季非衣?
這不是玄琛的徒弟嗎?之前他還特別放心的讓他帶自己的孩子。
難道是......季非衣僞裝成了玄琛的徒弟?他不知道季裴的長相很有可能被人诓騙,但是于清開口就叫他季裴,總不可能用這個原因解釋吧。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方硯聲百思不得其解,先顫顫巍巍地伸手過去,“木青,到我身邊來。”那邊太危險。
這後半句他沒敢直說,怕先惹得季裴不快。
方木青搖了搖頭,“不,我要跟大哥哥一起坐。”
方硯聲恨鐵不成鋼地瞪了眼自家不成器的小子,又賠笑道。“我家小子平時就頑劣,我怕他頂撞到您,還是.....”
季裴摸了摸方木青的腦袋。
“我倒是無所謂。”
聽到大哥哥願意跟他坐在一起,方木青是開心了,可是方硯聲的臉色用難看都不足以形,整張臉血色褪盡。
季裴微微向後使了一個手勢。
他帶來的後面的幾位忠仆端上了他準備好的壽禮。
各個都是奇珍異寶。
魔域果然好東西多,看到眼前的寶物,像方硯聲這樣見多識廣的大家之主也不禁心中一動,可是他不敢收。
一者,他的确不知道季非衣有什麽意圖,二者,他怕他在這麽衆目睽睽下收了天魔宗的禮,底下的修仙門派會以為他們曾與魔域私相授受,有什麽交情。
“季魔主客氣了。這些禮太貴重了,今天您來我們已經蓬荜生輝,怎麽好意思收禮呢。”
看到方硯聲不收他的禮,季裴早有預料,眼眸一轉看向自己身旁的忠仆,鳳眼雲淡風輕的微微耷下,黑色的睫羽落下一片陰影。
忠仆立馬會了意,向之後的忠仆們吩咐道。
“都處理掉。”
他命令剛下。
本來只是掀了布看了一眼的寶物,瞬間變成了灰燼。
自始至終,季裴的眼睛眨都不帶眨一下。
方硯聲倒是貨真價實的肉疼了一下。
“這.....”這可都是世間少有的東西。
季裴坐在左側第一個座位,手撐着下颌,微微挑了挑眉。“本來就是送給方家主您的,他們失去了他們應當的作用,這樣的垃圾,變成灰燼才是他們最好的去處,不是嗎?”
方硯聲愣愣地看着眼前疏狂的青年。
突然就忘了之前帶方木青回來時,那時的青年是什麽模樣。
因為新的映像完全掩蓋了原有的那個人。
可他到底跟玄琛少爺是什麽關系。
方硯聲想轉頭問一下于清,發現他深深地低着頭看不清具體神色。
既然天魔宗的人已經來了,方硯聲也不想把魔域的人惹毛了,
底下人都盯着堂中,沒想到主人并未拒絕季裴的落座,還讓他坐在了主廳,紛紛議論了起來。
方硯聲只得親自招呼。
“今天是方某的壽宴,大家給我一個面子.....都先坐吧。”
随着賓客漸漸坐了下來,季裴落坐的桌前也有人過來斟酒。
酒液很快倒了滿杯。
杯中的水紋微微一蕩,
一道劍影落在裏頭,被一柄黑紅的魔劍擋住。
拂塵迅速拂過的地方已經沒有人了,木凳化為木屑窸窸窣窣地落下。
無殇劍紅光滿溢,季裴指尖手拿着酒杯晃了一晃,側身而立,一頭青絲被墨玉簪子簪在腦後。
“于清師叔,怎麽這麽不小心。”
于清臉上沒了平日裏或溫和或玩鬧的笑容,顯得有幾分冷凝,他真不愧是玄明的關門弟子,在面無表情時,像極了玄明。
“玄琛下不了手。”
“我替他動手。”
替?
季裴低笑出了聲。
“不用替,你們是搶着要處置我這個孽徒。”
“我尚未問,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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